三苦居士很幹脆,做好打算之後,也不管現在是什麼時候,出門就去找方山寺的主持。三苦居士在這裏住了三年,誰都知道他的脾氣,主持也不敢怠慢,當即叫了一個叫做寒鬆的和尚。
三苦居士收拾了些東西,立即帶著我們出山。寒鬆和尚大概二十六七歲,身強力壯,塊頭很大,人又比較憨厚,毫不費力的把我背了起來,沿著出山的山路,離開了方山寺。
方山寺周圍的山路不好走,不過隻要走到山外就方便了,因為時常都有來寺廟看病的人,所以大車不斷,還有車夫專門在山口外麵等客。我們四個人找了一輛大車,如蓮搶著要付錢,三苦居士就惱了。
“我在這裏,怎麼會叫你花錢?”三苦居士的苦瓜臉一皺,說道:“趕緊收起來。”
“原來是三苦居士!”車夫一聽這人竟然是三苦居士,當時就高興了,三苦居士在這附近的名頭一時無二,車夫想要巴結都巴結不上:“居士坐我的車,我臉上有光,車錢是絕不會收的……”
“走吧。”三苦居士也不跟他廢話,上了車之後說道:“這一去要好幾天,你養家糊口,不收錢怎麼能行。”
“居士,您這是要到什麼地方去?”車夫樂的眼睛都瞧不見了,噗噗的朝手心吐了口唾沫,攥緊了馬鞭,問道:“我這就趕車。”
“你知道五仙山不,五仙山旁邊,有個登山臺,就到登山臺。”
“五仙山……”車夫楞了楞,不過還是順手驅趕著馬匹,讓車子緩緩前行:“居士,那個地方……一般是沒人去的……”
三苦居士所說的五仙山,在很早以前也叫得道山,傳聞,這是一座靈山,有很多妖仙都是在這座山裏頓悟得道的。
但隻有內行人才知道,妖仙得道,那簡直是鳳毛麟角一般的事情,談何容易,隻不過五仙山有這個虛名,引得那些山精野怪都往那裏跑。妖多了,人就少了,常人不敢涉足五仙山,久而久之,那裏就變成了一塊毫無人煙的不毛之地。
三苦居士一上車,就不跟車夫交談了,車夫自己問了一會兒,覺得沒趣,悶頭開始趕車。
“居士,你為什麼叫自號三苦呢?”
“我年輕的時候,聽人說過曾經的一位高僧,那位高僧叫做三苦大師。他說,人這一生,其實都是苦的,生下來苦,活著苦,死去也苦,我年少時聽不懂這些話,等到年齡大一些,經曆的事情多一些,深覺高僧的話有道理。”
“是……我不知道生死是否是苦,我隻知道,活著,的確很苦……”如蓮低頭想了想,鼓起勇氣問道:“居士,這次去那個什麼五仙山,你覺得……能救他的機會有多大?”
“我不知道。”三苦居士搖搖頭,說道:“但眼下隻有去了那裏,才有機會救他,至於活不活的下去,就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車夫可能知道我們有急事,一路盡力的把車子趕的很快,到五仙山去走水路不合適,大車前後奔波了好幾天,道路慢慢的開始難行,有時候大半天也走不了多遠,磨磨蹭蹭的,最後終於到了五仙山之外的登山臺。
三苦居士打發走了車夫,引著我們從登山臺前往五仙山裏麵。
寒鬆和尚背著我,走的非常穩,我的腦子還是清楚的,跨過登山臺,大致就算進了五仙山,我也說不上來是不是三苦居士之前的講述讓我發怵,心裏總是膈應,覺得一進五仙山,似乎連天氣都變的陰冷起來。
外人都說五仙山是一塊不毛之地,其實隻是訛傳,因為五仙山周圍都是比它高的山,圍攏了一圈兒,藏風納氣,溫潤潮濕,已經這個月份了,五仙山裏麵仿佛還蕩漾著一片春意,草木鬱鬱蔥蔥,是大河灘上很難得的景致之地。
我察覺不出山裏有什麼危險,就是心裏上上下下的不舒服。三苦居士在前麵帶路,或許也是想早一點救我,臨近黃昏的時候,三苦居士沒有停步,繼續朝山的深處走。
山裏很安靜,鬱鬱蔥蔥的草木之中好像沒有獸走蟲鳴,靜的讓人不踏實。本來走的是比較順的,但是驟然之間,周圍一下子響起了一片嘰嘰喳喳的聲音。
那聲音聽起來雜亂又模糊,仿佛是什麼東西在叫,又仿佛是人在竊竊私語。寒鬆和尚以前沒有經曆過這些,聽見周圍亂七八糟的聲音,忍不住就止步朝四周看了看。
“莫看,隻管走自己的。”
三苦居士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還是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順著腳下這條不算是路的路走向前方。
我們越是不理會,周圍的嘈雜聲就越是密集,當聲音密集到一定程度的時候,裏麵竟然真的飄出來幾道隱約的人聲。
“這幾個人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進五仙山……”
“咱們跟他們換換吧,你們說,挑哪一個?”
“我想挑那個大姑娘……”
這些聲音聽的我頭皮發麻,就好像幾個人捏著自己的嗓子,在我們看不見的陰暗角落中交頭接耳。
我估摸著,如蓮和寒鬆和尚心裏肯定也不安穩,隻不過三苦居士若無其事,他們也都還能堅持的住。
就這麼朝前走了大概有一裏地,那些雜亂的聲音唰的一下子消失了,此刻正是黃昏時分太陽落山,圓月未升的時候,我伏在寒鬆和尚的背上,眼皮子猛的一跳,看見前麵的路上,好像有幾團影子,擋住了我們的去路。
“喂!”那幾團影子在原地輕輕的騷動著,還有聲音順風飄了過來:“咱們跟你們換個人怎麼樣?”
第二百七十章 脫出掌控
這兩句話把我們嚇了一跳,隻有三苦居士背著手站在前頭,無動於衷。
“怎麼樣?換不換?”那道聲音又從前麵的路上飄了過來:“換你們那邊的大姑娘。”
唰!!!
這句話剛剛說完,前麵那幾團晃動的影子裏,唰的順著小路滾過來了一團,影子歪歪斜斜的滾到離三苦居士還有幾步遠的地方停住了。
一直到這時候,我才看清楚這團影子是一隻小小的狐貍。這隻小狐貍黃皮寡瘦,一條腿好像還瘸了,滾到三苦居士麵前的時候,身子立即縮成一團,隻露出一雙眼睛,怯生生的望著我們,瑟瑟發抖。
“就拿它換你們的大姑娘,換不換?”
三苦居士站在原地沒有說話,倒是寒鬆和尚很憨厚,害怕三苦居士吃虧,背著我就搶上前去。
距離一近,我隱約能看見,在前麵攔住我們去路的,是幾隻大大小小的狐貍。五仙山名不虛傳,都是些妖仙,剛進山沒多久,就出來找我們的事。
但是寒鬆和尚一到前頭,那幾隻正在原地滴溜溜亂轉的狐貍一下子就停住了,一個個豎著身子,睜大眼睛望向寒鬆和尚。
盡管這些狐貍再沒有任何舉動,可隻憑著眼前的情形,我就能判斷出,它們仿佛突然就害怕了,而且怕的厲害。
吱……
那隻瘸腿小狐貍也看到了寒鬆和尚,本就瑟瑟發抖的身子直接像是被雷劈了一下似的,猛的顫抖了幾下,掙紮著拖著一條瘸腿朝後麵退卻。
“咱們不……不知道是你……”那幾隻攔著去路的狐貍過了好半天才迴過神:“不知道是你……莫怪……莫怪……”
嗖嗖嗖!!!
這幾句話一說完,幾隻狐貍拔腿就跑,一刻都不停留,轉眼間就消失於小路旁的鬱鬱草叢中。
我們幾個人都能看清楚,幾隻狐貍是被嚇走的,就如同看到了什麼讓它們畏懼之極的人或者東西,唯恐跑的慢了會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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