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了?”鬥雞眼的眼睛果然好使,把這姑娘的手一甩開,彎腰一看,就看出對方的腰上有一處很要命的傷口。
而且,她的傷口不是普通傷口,不僅血流不止,血中還帶著一絲一絲黑線一般的東西,鬥雞眼出身藥神廟,經(jīng)驗還是很豐富的,他看的出,血中帶毒。
鬥雞眼抬眼瞧了瞧我,這貨看上去五大三粗,又長相猥瑣,不過,卻有幾分心眼兒。這個年輕姑娘來曆未知,從河裏抓著我們的繩子爬上來,身上就帶著傷,顯而易見,這不是個尋常的老百姓。鬥雞眼就跟我使眼色,詢問我該不該救她。
我也能感覺的出來,這必然不是個普通人,可是看她現(xiàn)在的樣子,幾乎要奄奄一息了,如果不救她,她很可能會死在這兒。
“五草化消散。”鬥雞眼伸手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布袋,又從布袋裏取了隻小瓶兒,在那姑娘麵前晃了晃:“大河灘上一等一的解毒良藥,瞧你這樣子,怕是自己敷不動藥了吧,用不用幫幫你的忙……”
唰!!!
鬥雞眼的話還沒有說完,軟綿綿不能動彈的年輕姑娘驟然一伸手,把鬥雞眼手裏的瓶子給搶了過去。就這麼一招,我已然能夠看出,這姑娘雖然年輕,可手上的功夫著實不弱,身受重傷,還能搶走鬥雞眼手裏的藥瓶。
一抓到藥瓶,年輕姑娘估計就想找個隱蔽的地方自己敷藥,鬥雞眼給她的是解毒的藥,我想了想,既然要救,那就幹脆救到底,七門的外傷藥靈驗無比,我也掏出個藥瓶丟給她,說道:“把解毒藥用了,再用傷藥敷好傷口,止血包裹,就沒什麼事了。”
年輕姑娘知道自己的傷重,接住藥之後也不推辭,從大石頭上吃力的撐著身子爬起來。臨河就是晾屍崖,隻要在崖腳下走一走,就能找到隱蔽的地方。
她顫巍巍從我身邊走過去的時候,看了我一眼,像是有什麼話要說,可是沒有說出口。不過,等她走出去了兩步,就忍不住迴過頭,對我說道:“那邊……那邊的河裏,有一具屍體……應(yīng)該還沒有漂遠(yuǎn)……要是方便的話……能不能把它撈迴來……”
她這麼一說,我立即想起來,這姑娘還沒有浮出水麵的時候,河岸旁邊的水裏,就提前浮出來一團(tuán)黑乎乎的東西,當(dāng)時沒看清楚那到底是什麼,現(xiàn)在才知道,那一團(tuán)東西,原來是一具屍體。
我的心思轉(zhuǎn)動的很快,不管是誰,總不可能大半夜了沒事幹,下河冒這麼大的風(fēng)險去搞一具屍體上來,這姑娘弄上來的屍體,必然有點說頭。
“好,我去看看,要是沒漂遠(yuǎn),就把它弄上來。”
“那屍體原本是挺厲害,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礙了……”姑娘又看了我一眼,慢慢轉(zhuǎn)身找地方換藥。
她一走,我立即跑到淺水邊望了望,這個月份的河水流勢還不猛,可是漂在水上的東西,還是會順流而下。我招唿鬥雞眼在這裏守著,自己順著河灘飛跑,跑出去大概一裏地,就追上了那團(tuán)漂在水裏的東西。
我跳下水,遊了過去,距離一近,我第一眼看見的,是這團(tuán)東西外麵裹著的已經(jīng)散亂的竹甲。
薄薄的竹甲,已經(jīng)隱隱發(fā)黑,卻和鐵一樣堅硬。一看這竹甲,我就知道,這是一具竹甲鐵屍,我以前曾經(jīng)遇到過。
我不知道竹甲屍的具體來曆,但那個受傷的年輕姑娘費這麼大力氣,弄上來一具竹甲屍,肯定有她的目的,我取了一截繩子,在竹甲屍身上一套,朝後麵拽了拽。就和姑娘說的一樣,竹甲屍已經(jīng)完全不動彈了,身上幾個大的骨節(jié)全都被硬生生的掰斷。
我用繩子拖著竹甲屍上岸,順原路走了迴去。等我迴去的時候,那姑娘還沒有敷好藥,就鬥雞眼一個人蹲在原地,賊眉鼠眼的來迴亂看。
“我說……”鬥雞眼拍了拍我,小聲說道:“那女人啊,不簡單,咱們沒必要招惹麻煩,今天就算認(rèn)倒黴了,河灘上的晾屍崖又不是這一處,咱們再換個地方,老子重新下繩釣屍,等配好了藥,給你一份兒……”
“先等等再說。”我知道鬥雞眼不願意惹麻煩,但竹甲屍的來曆,我還是很想弄清楚,所以,我想等那姑娘迴來的時候,找她問問。
“這有什麼好問的嘛,這也想問,那也想問,遲早會惹麻煩的……”
我和鬥雞眼嘀嘀咕咕的又說了好一會兒話,那個年輕姑娘上好了藥,從晾屍崖的另一邊繞了迴來。她身上的傷口深,把藥瓶裏的藥都用的差不多了。
“藥用完了。”姑娘在自己的身上摸索了一會兒,摸出一個濕漉漉的錢袋,遞給我,說道:“這裏還有些錢,賠給你們。”
“不用了……”
“什麼叫不用了?”鬥雞眼不等我推辭,搶先一步把錢袋接了過去,隨手掂了掂,揣到懷裏:“藥是藥材配的,藥材不要花錢買麼?”
這個年輕姑娘不理會鬥雞眼說什麼,慢慢的轉(zhuǎn)過身子,看了看那具被我拖迴來的竹甲屍。
“姑娘。”我湊到她身邊,試探著問道:“那是什麼東西?”
第三百六十四章 黃粱織夢
“你見過這東西?”姑娘聽到我的問話,似乎暗中瞥了我一眼。
“沒見過啊。”
“既然沒見過,有什麼可問的?”
我尷尬的摸摸腦袋,心想著這個姑娘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她裹好了傷,神色雖然還沒有完全恢複,可那雙眼睛,似乎比剛才更明亮了些。
“隻是瞧著稀罕,問問而已。”我還是裝著一無所知的樣子,盡力想套她的話。
“你們給了我藥,我給了你們錢,互不相欠,你問我事情,我不答你。”姑娘想了想,對我伸出一隻手:“想問也行,拿錢來。”
一提起錢,我忍不住就朝鬥雞眼望過去,鬥雞眼一臉天真,隻當(dāng)沒看見,把頭扭到一旁,我沒辦法,從自己身上拿了些錢遞給她。
“你給錢了,他卻沒給。”這姑娘斜眼瞅了瞅鬥雞眼,好像有點避諱他:“沒給錢,就不要聽我說話。”
“你當(dāng)老子稀罕聽你說這些亂七八糟的?”鬥雞眼頗有幾分骨氣,反正打定了主意,裝進(jìn)自己腰包裏的錢打死都不會再拿出來:“老子去那邊溜溜。”
鬥雞眼一搖三晃的走了,這邊隻剩下我們兩個人。那姑娘輕輕的把竹甲屍身上散亂的竹甲一片片的拿掉,我在旁邊仔細(xì)的看著,想伸手給她幫幫忙。
“你若沒見過這種竹甲屍,怎麼可能花這麼多錢,專門打聽它的來曆?”這姑娘淡淡一笑,眼睛裏又有光芒一閃:“你說是不是?”
“這個……”我猶豫了一下,姑娘不是好騙的,我說謊肯定瞞不過去。本來就是想從她嘴裏打聽到一些關(guān)於竹甲屍的內(nèi)情,要是裝著一問三不知,我估摸,她絕對不會和我說實話,所以稍稍一想,我就痛痛快快的說道:“不瞞你說,我的確以前見過,要不是見過,就不會對這東西這麼好奇。”
“在哪兒見過?”
“在離這兒很遠(yuǎn)的一段河道。”我把當(dāng)時白骨馬車和竹甲屍出現(xiàn)時的情景講述了一遍,略過了一些不能說的事兒。
這姑娘聽的很仔細(xì),聽完我的講述之後,暫時也沒說話。她把竹甲屍身外散亂的竹甲全部去除,我就看清楚了,這種竹甲屍雖然在大河裏浸泡了許久許久,但身軀已經(jīng)和臘肉一樣,又黑又硬,河水侵蝕不透它,隻是在軀體上留下一片一片如同銅鏽似的綠斑。
竹甲屍死了不知道多少年,已經(jīng)完全分辨不出原來的樣子,即便這樣臉對臉的觀察,也不可能知道其生前是什麼人,是做什麼的。
“你講的,多少還算有幾分真話。”這姑娘停了好長時間,才慢慢說道:“既然你說了真話,那我也不隱瞞你,算是相互交換消息。這種竹甲屍不止一個,還有很多。”
“有很多?”
“一共七十二個。”姑娘把卸掉竹甲的屍體平放在沙地上,說道:“在大河裏的,不知道具體多少。你要知道這些竹甲屍的來曆,就要知道九黎始祖這個人。”
姑娘很年輕,見識卻好像非常淵博,而且,她似乎真的對我沒有什麼隱瞞,一開始講述,就直擊要害。可是她如此直接,倒讓我不知道怎麼迴答了。大河灘上知道九黎始祖的人其實並不算多,不管我此刻是否認(rèn),還是承認(rèn),都有些不利。
但為了套問更多的內(nèi)情,我還是點點頭,表示默認(rè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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