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他的舌頭驟然變長了一大截,血紅的舌頭蜿蜒著延伸出來,舌尖猛的分叉,就好像一條吐著信子的血紅的蛇。
我匆忙間抬起了兩隻手,擋住對方的舌頭。這條血紅的舌頭至少變的有二尺長,幸虧我的動作夠快,招架的也夠及時,避過了麵門要害,這條舌頭唰的纏到了我的左臂上。
在這電光火石之間,我沒有考慮的餘地,左臂一被纏住,右手立刻握拳,嘭的一拳,正砸在對方的額頭上。我的精氣神完全恢複了,拳頭有千百斤的重力,一拳就把對方砸的倒飛出去。
這一切發(fā)生的太快,快到讓人無暇思索,刀疤臉被砸到的時候,舌頭還在我手臂上纏著,等他的身子倒飛出去的同時,手臂上的舌頭立刻被崩斷了,他尚未落地,噗的噴出了一股血霧。
舌頭同樣是要害,斷了舌頭的人多半是活不下去的,可我還是不放心,疾步衝過去,提起拳頭砰砰又是兩拳。
刀疤臉的嘴巴裏不斷的滲血,眼神頓時渙散了。我覺得下手重了,可能留不下活口,但身處剛才那種狀態(tài)下,我沒有別的選擇。
我這邊逼近刀疤臉,那個年齡大點的古苗人總算是反應(yīng)過來了,哇哇的一通亂叫,拔腳就朝這邊衝過來。還沒等他衝到跟前,刀疤臉猛然又噴出一口血,身子打擺子似的抽了抽。
哢……
我聽到了一聲如同骨頭崩裂般的聲響,緊跟著,刀疤臉的額頭上,一下子出現(xiàn)了一道豎眼。這道豎眼看上去就和大樹樹皮上長的樹疤一樣,沒有眼白和眼球,隻是一隻眼睛的輪廓。
但是看著刀疤臉突然出現(xiàn)的豎眼,我就想起了從織夢頭頂拔出來的那隻帶著甲殼的蟲子。蟲子的甲殼上,有一張模糊的臉龐,那張臉龐上就長著一隻豎眼,我不清楚這隻豎眼究竟代表著什麼。
咯咯咯……
刀疤臉的緊閉上滿是鮮血的嘴巴,牙齒隨著身軀的顫動咬的咯咯作響,前後就那麼一轉(zhuǎn)眼的功夫,所有的聲響全部停息了,他的眼神也立刻定格,一片死灰。
正在猛衝向我的那個古苗人看到這些,愣愣的停住腳步,頓了頓之後,才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樣,大聲叫喊道:“你!你殺了……殺了神明的後裔……”
刀疤臉肯定是死了,我隨即扭頭把目光投向了身後的古苗人,對方哆哆嗦嗦,顯然是怕了,調(diào)頭就跑。
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jīng)可以確定,這片荒蕪的小山地裏麵隻有這兩個古苗人,再沒有別的同夥。我丟下刀疤臉的屍體,拔腳就追。年齡大點的古苗人身手不如刀疤臉,已經(jīng)被我盯上,就肯定再難逃脫,隻追出去幾丈遠(yuǎn),我就把他抬手製服。
“你……你……”古苗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可能刀疤臉臨死前的鮮血還在他眼前晃動,讓他膽戰(zhàn)心驚,眼睛裏都是驚恐,他的漢話本來就說的結(jié)結(jié)巴巴,現(xiàn)在望著我,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我把他拽起來,推到旁邊一個小山窩裏。古苗人知道我們彼此實力相差很多,刀疤臉又一命嗚唿,他不敢再有反抗的心,被我推到山窩之後,老老實實的蹲到了地上。
我問了一些事情,對方一五一十的都迴答了。
就和當(dāng)初聽孟家二姐說的一樣,古苗人居住的地方比九黎還要靠南,完全與世隔絕了。不過,他們要在那種窮山惡水中生存下來,就需要一些諸如鹽巴之類的東西,這個古苗人去過九黎,也去過雲(yún)南和廣西,跟外界有一定的接觸,所以才懂漢話。隻不過他的漢話說的太蹩腳了,費(fèi)老大的勁兒才能聽明白。
“剛才死掉的那個人,你說他是什麼,是神明的後裔?”我問道:“什麼是神明的後裔?”
“他是……神明的後裔啊……”古苗人哭喪著臉,坐臥不安:“有大禍了……”
古苗人在很早很早以前,和九黎那些部落一樣,共同信奉同一個神。但九黎始祖戰(zhàn)敗之後,部族崩離,他們的信仰也開始發(fā)生變化。沒有那個部落會信奉一個被人接連大敗的神,所以九黎改信了小祖,而古苗人也改信了出自本部落的一個所謂的英雄。
那個英雄天賦異稟,出生的時候就有三隻眼睛。古苗人稱他為三眼神,而在內(nèi)地某些地方,這尊神明則被稱作古苗邪神。
歸根結(jié)底,古苗邪神還是個人,也和其他人一樣,擁有屬於自己嫡係血脈的後裔。這些後裔在古苗的地位很高,因為血脈純正,所以古苗邪神的後裔,都有一隻長在額頭的豎眼。這樣的豎眼其實沒有什麼特殊的用處,然而,隻要有純正的後裔死於非命,臨死之前睜開自己的豎眼,那麼遠(yuǎn)在萬裏之外的古苗邪神就會有所感應(yīng),知道自己的子孫已經(jīng)死亡。
“你們的神明,難道還活著?”我聽著就有些不可思議,古苗改信古苗神,已經(jīng)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個時代的人到現(xiàn)在,早就爛的連骨頭都不剩。所以,我感覺古苗神就算還在,也隻不過和九黎小祖一樣,隻剩下一道飄渺的殘念而已。
但這個古苗人卻說不是,這麼多年以來,古苗神一直都在。古苗每三年一次,都會進(jìn)行隆重的祭祀,每次祭祀的時候,人們都可以在古苗部落最高的那座山峰上,看到他們所供奉的神。
就因為他們供奉的神,是真實存在的,而且一直都在,所以古苗神在部落中擁有絕對崇高的地位,而且連同他嫡係的後裔,也都是古苗的貴族。
說著話,這個古苗人汗如雨下,刀疤臉臨死之前睜開了那道豎眼,遠(yuǎn)在萬裏之外的古苗神,據(jù)說就能透過這隻豎眼,看到子孫死去的時間地點,如果兇手在場,甚至還能看到兇手。
古苗當(dāng)年遠(yuǎn)遷的時候,人數(shù)不多,為了生存,就要抱成團(tuán),所以古苗人很在意恩仇,外人傷了古苗人,他們就不會善罷甘休,尤其是古苗神的後裔,那更是不能觸碰的禁區(qū)。
我殺了刀疤臉,古苗神或許都會暴怒,而麵前這個古苗人,也會因為保護(hù)不力,受到嚴(yán)酷之極的懲罰。
第六百七十三章 一棵黑樹
我也不知道這個古苗人說的是真是假,但是看著現(xiàn)在所流露出的不安和恐懼,我覺得,這些講述很有可能不虛。
我心裏暗自苦笑,自從九星圖消失了之後,運(yùn)氣好像真的變差了。那個刀疤臉是古苗神的後裔,可是本事卻極其有限,自視還挺高,就那麼三兩招就把他給殺了。刀疤臉?biāo)懒瞬灰o,若真的因為這個引出古苗神,或許就會有大麻煩。
“我們的古苗神,是殺不死的……”古苗人越想心裏越害怕,從根本上來說,他過去隻能算是古苗部落的一個商人,膽魄有限,他陪同刀疤臉一起外出,刀疤臉?biāo)懒耍绻约禾愚捜ィ聢霾粫鹊栋棠槒?qiáng)多少。
“這裏是大河灘,不是古苗!”我收斂心神,不跟對方那麼多廢話,接著又問道:“古苗這次來了多少人,來河灘到底是要做什麼?”
“三十多個人……”這個古苗人魂不守舍,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嚇丟了魂兒,斷斷續(xù)續(xù)的迴答了我的問題。
織夢告訴我的情況,和古苗人的供述大概差不多,但是這個古苗人的地位有限,所知的細(xì)節(jié)也有限,再問他別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不過,就我現(xiàn)在所知的情況,已經(jīng)夠頭疼的。古苗來到河灘的人雖然不過,可他們天性兇猛好鬥,曆史上不知道有多少次,九黎憑借著緊鄰內(nèi)地的便利,想要征服古苗,然而,每次戰(zhàn)鬥,都是悍不畏死的古苗人打退數(shù)倍於己的九黎人,守衛(wèi)古苗的領(lǐng)地,連著敗了幾次,九黎人也打消了征服古苗的念頭。
要是跟這幫古苗人真刀真槍的對上,那勢必會是一場惡戰(zhàn)。
“你們這三十來個人的頭領(lǐng)是誰?他在哪兒?”
“頭領(lǐng)……已經(jīng)被你殺了……”
那個刀疤臉身份尊貴,盡管本事不大,不過依然是這些來到大河灘的古苗人的首領(lǐng)。我徹底沒招了,其餘的古苗人散布在河灘四處,行蹤不定,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去找他們。
“我不殺你,你走吧。”我想了一想,然後叫古苗人離開。
但是古苗人聽到我的話,不僅不輕鬆,反而更恐慌了,他是害怕迴去受到嚴(yán)懲。
“你的妻兒老小,恐怕還留在古苗吧?你現(xiàn)在一個人能怎麼樣,你能跑掉,你的家人也能跑掉?”我推了推他,說道:“趕緊走!”
我在後麵不斷的催促這個古苗人,從原路走出了山地。我故意沒讓他收斂刀疤臉的屍體,在我看來,刀疤臉這樣重要的人死了,其餘的古苗人如果得到消息,一定會來幫他收屍,我想借這個機(jī)會,再看看剩下那些古苗人都是什麼樣的角色。
我驅(qū)趕著古苗人走出山地,然後自己朝著北邊走了。走出去很遠(yuǎn),我迴頭看看,那個古苗人茫然無措的站了好半天,終於也匆匆忙忙的離開。等他走了之後,我折迴山地,到了刀疤臉屍體的附近,然後嚴(yán)嚴(yán)實實的藏了起來。
這是一場耐力的比拚,我等了足足一天,身上原本就沒什麼幹糧了,隻能跑到刀疤臉的屍體旁,把他身上的幹糧袋子取走,然後繼續(xù)隱伏。
就這麼等下去,到了第五天,有四五個古苗人匆匆忙忙的由山外的小路趕到了這裏。刀疤臉的屍體放了這麼久,已經(jīng)開始發(fā)臭,但是四五個古苗人好像聞不到臭味一樣,看見刀疤臉的同時,他們幾個仿佛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哆嗦。
刀疤臉是古苗神的後裔,死在了大河灘上,不僅陪同刀疤臉的古苗人無法推卸責(zé)任,就連其他的古苗人也會受到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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