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個當(dāng)代日本軍人追求和平，我並不覺得他很討厭，反而可以坐下來和他一起喝酒。


    我之所以覺得眼前日本軍官給我有壓迫感，是因為他們的前輩的確很能打。


    我清楚記得太爺爺說過，當(dāng)年我們鎮(zhèn)子上駐紮了八個鬼子，那些鬼子合在一起拚刺刀可以拚幾十人，而且那些都隻能算憲兵隊二三線兵種的，真正戰(zhàn)鬥力的一線士兵，戰(zhàn)鬥力更加恐怖，拚刺刀的戰(zhàn)術(shù)遠遠領(lǐng)先中國軍隊，而且日本士兵狠，服從命令，很少被俘。中國的衛(wèi)國抗爭初期，八個中國人換一個日本人，到了中期才是三個換一個。


    太爺爺說著說著都是眼淚，聽著人都唏噓不已。


    賀茂雄道：“這就是蕭棋，我把他帶來了。”軍官微微抬頭掃了我一眼，道：“不錯，有點身板，你潛伏日本國幹什麼，現(xiàn)在中日和平，沒有矛盾的。”


    我暗暗給自己提氣，在這個人麵前我不能沒有底氣。我朗聲說道：“百年前的舊物，該物歸原主了。”


    那軍官往前走了一步，把我看得更清楚。我看他也看得更清楚。他的眼睛帶有好奇，也有一絲欣賞，又多了一絲狐疑。


    我看他，他下巴的胡子冒出了不少，雖然精力很旺，但眼睛裏還是充盈著血絲，應(yīng)該是以強大的意誌支撐自己的身體。


    他看了約莫十秒鍾，才說話：“我看你的麵相，似乎天劫難渡，轉(zhuǎn)眼就會離開人世，你還要追尋什麼！”


    我心驚，這個軍官居然會一點相麵玄術(shù)。


    我道：“生死之術(shù)不是人可以掌握，那是閻王爺算好的。我來這裏，是我算好的。”


    那軍官猶疑了一下，伸出寬厚的手掌要和我握手，道：“我是賀茂英。我們一共四兄弟，為了效仿三國時代‘英雄豪傑’，據(jù)我所知，那是一個英雄倍出的年代。依我看，蕭君你孤軍深入，也算得上是一個英雄。”


    我忍俊不禁，原來是這麼個叫法。這何茂英是大哥，賀茂雄是二哥，賀茂傑是老四，那應(yīng)該還有一個老三賀茂豪。


    看來還沒有出現(xiàn)，我無緣得見，不然我還真的想見一見這四個“英雄豪傑”。


    我道：“是的，但我不是英雄，我隻是來拿迴一件東西。同時，你要和我握手，我必須問清楚一件事情。”


    賀茂傑很是生氣，走上前罵道：“你以為你是什麼人，我大哥跟你說話，你還裝模作樣，老子看你不爽，是不是找揍！”


    賀茂英瞪了一眼賀茂傑，沒有說話，就把賀茂傑趕到一邊去了。


    賀茂英的手還沒有放下，而是很禮貌地問道：“你要問我什麼？”


    “你覺得日本帝國侵華戰(zhàn)爭是不是一場非正義的戰(zhàn)爭？”我還是問了出來。


    不僅是賀茂雄，還是賀茂傑，就連茅文傑的臉也紅了。


    賀茂英有些尷尬，但還是點點頭，說道：“是一場不仁義不正義的戰(zhàn)爭，尤其是屠殺平民的行為更是讓人覺得不齒。”


    我伸出手和賀茂英握住。


    “既然你這麼說，我覺得我們可以成為朋友。至少你是個有良知的日本人。”我讚道。


    這話是發(fā)自肺腑的讚賞，並無半點不情願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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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說道：“我來這裏，是為了尋迴百年之前從長白山帶走的古蟲，我希望能讓它迴到中國。”


    賀茂雄聽到這裏，原本站在我身後，快步上前，臉上露出驚訝之情，一把抓住我雙手臂，雙手猛抖，惡狠狠地問道：“你……是……你是怎麼知道的……”


    茅文傑也好奇地“咦”了一聲，又奇怪掃看了我兩眼。


    “那蟲子是中國來的？”賀茂傑也頗為有些驚訝。


    這件事情除了五道藍貓之外，當(dāng)年的知情者早已化成白骨。


    而這個秘密是賀茂家族口耳相傳，除了賀茂英和賀茂雄知道蟲子來源外，連賀茂傑和賀茂大師這些層次低一些，隻知道有一隻厲害的蟲子，根本不知道蟲子的來源。


    賀茂雄反反複複地將我掃個來迴，他無法得知我是從哪裏聽到這個消息的。


    “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牆，不管我怎麼得知，我來這裏是帶迴那條蟲子，說明有人告訴我了。不過，很顯然……我現(xiàn)在失敗被你們抓住，我自然倒黴，但我絕不會說出是誰告訴我的。”我聳聳肩膀說道。


    他們永遠都猜不出告訴我這個消息的會是一隻藍貓！


    賀茂雄又是發(fā)怒地喝道：“你說，是什麼人？”


    賀茂傑眼珠子轉(zhuǎn)動，也跟上前，喊道：“大哥，二哥，你不要被他蒙騙了，咱們帶去喂蟲吧，他就是起這個作用的。”


    賀茂傑恨不得我現(xiàn)在就被蟲子毒死。


    我到了此刻，已經(jīng)不再奢望貓博士能來救我，要從這裏跑出去，我方才想出了兩條道路，第一條道路轉(zhuǎn)身從電梯出去，那必須麵對兩關(guān)和幾十把64自動步槍；第二條道路是洞穴第三層那一個巨大的風(fēng)扇口，如果能夠製造混亂，從風(fēng)扇口跑出去，應(yīng)該有較大的把握。


    但兩條道路都是九死一生。


    賀茂英冷冷道：“老二，不問了。老四，你胡亂說什麼，不是喂蟲，搞得我們很血腥一樣，我們隻是用來做實驗。”


    賀茂傑還要說話，賀茂英照臉就是一巴掌。賀茂傑連連後退兩步，臉上映出五指印。


    我深思一會，道：“好了，賀茂英，出於對你我的尊重，請你給我一個有顏麵死亡方式吧。”


    賀茂英作了一個請的動作，親自帶我去山洞石壁的一間房屋休息。


    賀茂英道：“時間不早，蕭君你早點休息。”


    隨即很禮貌地出去，幫我把門關(guān)好。門被關(guān)上一剎那，我知道，我被軟禁了。


    我站在門邊，透過玻璃看得很清楚，賀茂英和賀茂雄兩人邊走邊說。我冷笑一聲：“你們要是知道是誰透密的，除非見鬼了。”


    房間有整齊的床和幹淨(jìng)的被窩，書架上放著《竹取物語》《源氏物語》《雪國》《古都》《千紙鶴》等日本古典和現(xiàn)當(dāng)代文學(xué)作品。


    我想起賀茂雄說這裏研究“輝夜姬”。


    就把《竹取物語》拿了下來。翻了兩頁，都是密密的日文，一點都看不懂。不過還好，裏麵有插圖，加上之前讀過，還能認出來，插圖上竹取翁，從竹裏取出“輝夜姬”，而後求婚的人，要求“佛前的石缽”“蓬萊的玉枝”“火鼠裘”“龍頭的珠子”“燕子的子安貝”等罕見寶貝，最後輝夜姬穿上“天之羽衣”飛去月亮。


    哎！人間再美好的東西都留不住她。真是令人痛惜，如此的美人，竟然飛天了去了月亮上，會遇到嫦娥和兔兒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