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安慰蕭天將，但心想他曆經(jīng)滄桑，很多事情如果真的想不通的話，我也勸說不了，人都有執(zhí)念。


    多年前，他們?nèi)�人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情，已經(jīng)無法再說清楚了。


    我們說話的時候，何青眉帶著白月明進來。何青眉開口就說：“蕭棋，咱們是去哪裏，你要迴去陪七七嫂子生孩子，還是有別打算。”


    我想了一會，徑直點頭道：“恩，我們出來已經(jīng)都一個多月了，我還是迴蕭家村，天將，你跟我一起迴去嗎？”我話說到這裏，猶豫了一下，道：“畫鬼師姑娘，你跟我一起去看看蕭家村風(fēng)光不？那裏很美的！”


    我本以為何青眉會拒絕我的，但是萬萬沒有想到，何青眉滿口笑道：“恩，我正想著迴去看看嫂子呢，哥哥，我跟你迴蕭家村。”


    蕭天將笑得胃痛，低頭不吭聲，一句話都不說。


    我莫名其妙，想了半天，算是明白了蕭天將的意思，蕭天將的意思大概是說，畫鬼師姑娘已經(jīng)喊我哥哥了，又要去見嫂子，大概是讓我死了這條心。


    我一想到這裏，便說：“天將，你在想什麼呢？”蕭天將忍住了笑容道：“我沒有想什麼，我把你們送迴去，等七七生完孩子，我再去辦我自己的事情，你可記得來之前答應(yīng)我的事情？”


    我迴想了一下，知道蕭天將說的事情，是個七七肚子孩子取名字的事情，便點頭答應(yīng)了。


    到了下午，我們坐船離開了小鎮(zhèn)，在鄱陽湖上麵看了一下風(fēng)光，最後過長江，順流而上，半夜時分到了江城武漢。


    已經(jīng)八月初了，半夜的江城躁動不已，江灘燈火通明，一些燒烤攤?cè)庀汴囮嚕�江邊的酒吧裏麵偶爾傳來動感的歌聲。


    四人半夜從武昌上岸，走出碼頭幾步後，就看到一輛白色富康慢慢地靠了過來，靠在路邊，喊道：“去哪裏，我送你們?nèi)ァ！?br />

    出租車司機臉帶微笑，留著長長頭皮，頗有些流浪文藝青年的氣質(zhì)，一口濃重方言腔調(diào)，嘴裏還咬著一隻香煙。


    我道：“去楚漢大道，要多少錢？”


    司機道：“一個人三十，四個人給一百就可以了。”


    我搖搖頭說，算了，我們還是再等等，太貴了，從江邊過去，平時也就三十塊錢不到，你不要坑我了，我也不是第一次來江城，我在這裏呆了十幾年了。


    文藝司機哈哈笑道：“老板你說笑了，大半夜我蹲半天就是等客人的，誰不想迴去睡個好覺，多賺點錢。”


    最後劃開價格，五十塊錢去楚漢大道。


    文藝司機還是多看了兩眼蕭天將，哈哈笑道：“這位大哥相貌驚人啊！”蕭天將道：“是啊，黃皮膚的有，黑皮膚的有，就是很少見到紅皮膚的人，這事可以夠你吹幾天的了。”


    文藝司機笑道：“哈哈，大哥你可真逗。”車子開了很快，拐彎的時候，一排渣土車霸氣地開著。


    文藝司機把富康車停在斑馬線上，小心翼翼地等著。


    蕭天將說道：“你剛才開飛機一樣，怎麼見到這渣土車就乖乖得跟哈巴狗一樣乖。”


    文藝司機話嘮說起來，說了一起自己親眼目睹的交通事故，一家人駕車出遊，老爹爹和年輕夫妻出去玩，迴來的時候被渣土車給撞了，作孽的是年輕夫妻已經(jīng)懷孕了，這一家四口，全部重傷，現(xiàn)在怕還睡在醫(yī)院裏。


    文藝司機總結(jié)一句話，這渣土車，絕對是殺人不償命的。


    蕭天將道：“是嗎？”


    文藝司機道：“不過那事情有點怪，我當(dāng)時是看到的，總感覺渣土車是故意製造禍事的……”


    文藝司機說完後，又發(fā)了一通感慨。


    我雖然覺得難過，但也無能為力，說實話，有城市就有道路，有道路就會有車禍的，我不是上帝，根本管不了那麼多的。


    到了楚漢大道，車子停在小區(qū)門口，幾人顛簸一路，迴到了小區(qū)的房間404，隻是大半年沒有迴來住，被子都沾滿了灰塵，幸運是天氣炎熱，打地鋪就可以，何青眉住了謝靈玉那間房子，盤腿打坐也可以對付。


    蕭天將把白月明放下來，催促我打坐吐納，不知不覺之中天就亮了。


    早上九點鍾我們都醒了過來，我計劃坐下午三點鍾的車，從江城出發(fā)迴蕭家村，乘著這個空閑，我去找建國叔吹吹牛，看看最近壽材店的生意怎麼樣。


    來江城找建國叔吹牛，幾乎成為了這半年來的習(xí)慣，要是不說兩句，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隻是覺得全身不痛快。


    何青眉則留在小區(qū)照顧蕭天將和白月明，我出門下來，正遇到小區(qū)的保安，有幾個還認得我，點頭招唿，大概是問我去了哪裏，怎麼這麼久沒有迴來住了。


    我笑著說，家裏老婆生孩子，一直在鄉(xiāng)下照顧著，這迴來江城，來見見老朋友的。


    出了小區(qū)，我本想給建國叔打電話，但轉(zhuǎn)念一想，何不給這老東西一個驚喜，到超市買了兩條黃鶴樓香煙，又弄了兩瓶好酒，付錢的時候，我還是有點擔(dān)心，這要是被建國叔女徒弟高墨知道了，指不定要這指著我鼻子大罵：“你個爛貨，不知道我?guī)煾覆荒艹闊煵荒芎染啤�…�?br />

    我會心一笑，提著東西，上了車，去找建國叔。


    楚漢大道上麵坑坑窪窪，高架林立，要建快速公交車道，建國叔的壽材店，原本叫做“萬壽無疆”，後來拆掉之後，他換了一個地方，按照他的個性，指不定開著店麵，坐著裏麵瞌睡的。


    顛簸了半個小時，我鑽了巷子，吱呀一聲，一輛小門打開。睡意惺忪，頭發(fā)淩亂的按摩妹將一盤水倒了出來，幸虧我反應(yīng)快，急忙躲開了。


    水麵漫開，還能看到幾片青菜葉子，屋裏麵還傳來淡淡的青菜粥的香味。按摩妹風(fēng)塵味很足，笑道：“小哥，這麼早。”


    我沒有搭理他，走了兩步，發(fā)現(xiàn)按摩妹倚門看著我。


    我到了壽材店麵前，招牌還是萬壽無疆，咚咚地敲門，大聲喊道：“劉建國，大爺來看你了，別睡了，大爺來看你了。”


    敲了半天，我才感覺自己失算了，以建國叔的脾性，指不定昨晚快活去了，拿出手機撥了他電話，電話傳來聲音：你撥打的電話已經(jīng)關(guān)機……


    很快發(fā)現(xiàn)門口的灰塵厚厚一層，以建國叔的性格，店鋪還是幹幹淨(jìng)淨(jìng)的，怎麼門口上有那麼多的灰塵，我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我心中罵道：“我靠，你大爺，上班時間不上班，晚上又到哪裏快活去了，都要當(dāng)爺爺?shù)娜肆恕�…�?br />

    按摩妹喊道：“小哥，劉哥……住院了……和閨女出去玩，半途遇到車禍了……連他們家姑爺也出事了……我燉好了青菜粥，正要去看看呢……”


    我有些不信地迴道：“怎麼可能……這老狗頭，可以開著東方汽車在鐵軌上奔跑的，怎麼會出車禍呢……”


    “劉哥，大名劉建國對不辣……”按摩妹道。


    不祥的預(yù)感快速地蔓延上來。


    我一下子文藝司機說的話：“老爹爹和一對年輕夫妻，那妻子還懷著孕的……”


    沒錯，我記得建國叔提起過，高墨是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