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元是個了不起的。”蕭關眼睛有些通紅。
麻蛋見蕭關不忍,說道:“過幾天下葬,咱們再去祭奠下。”
蕭關點點頭。目送著麻元的屍體離開。
一旁搜查的阿九忽然說道:“蕭寧,那個阮滄海,不見了,莫非是昨晚偷偷溜走了嗎?”
“我看他中了屍毒,體內蛇毒也很重,極有可能跟著養屍人走了。”我想了一會說道,“變成一隻僵屍了!”
阮滄海被夜行屍咬中,屍毒侵身,極有可能屍變,變成一隻僵屍。隻是他消失在茫茫雪原之上,無從去尋找,種種猜想也無從證實。
又在附近搜查了一會,隻好作罷。
蕭關喊道:“蕭寧,你的氣色不錯。看來龍虎山天師府的張小姐的確不簡單。我本以為還要過段時間去接你的,沒想到你先迴來了。”
“張玄薇的確很不錯,在龍虎山的時候,她就很關心我。後來還與兇蟲打了一架,土卵蟲幫忙,”我說道,“在我十八歲之前,兇蟲都不會再發作,到了十八歲的時候。我們會一較高低。”
蕭關不由地一喜,歡喜地道:“好極了。有了這時間,機會就會多很多。”
“對了,我阿媽和嬸子呢?”我關心地問道,“還有老古與長辮子呢?”
從昨天來到綠洞的時候,我就想問這個問題,隻是一直沒有機會,到了現在才有機會。
“我們從龍虎山迴來之後,就嚐試著尋找天真人,也就是蕭家的老祖宗。可惜找了很多地方,都沒有天真人的消息。”蕭關說道,“當時我們想,天真人可能藏在某個山洞裏,多年正在山洞裏麵睡覺。”
“後來呢?”
“多年前,我與小蛇在終南山腹地南夢溪遇到天真人,便去那邊尋找了。”蕭關目光微微收斂,“可惜哪裏沒有天真人。這樣花了幾個月時間,迴到茶花峒後。小蛇說天真人可能在貴州雷公山境內,便去那邊尋找。”
“我阿媽、老古都一起去了嗎?”我問道。
“對,老古和長辮子以前在雷公山住過,帶你阿媽一起去。也可以采一些草藥給你阿媽治眼睛。我本來要過去,但十三峒忽然鬧起了鬥蟲大會。我們就分開,他們一路去雷公山尋找天真人。我一個人一路,到這裏的參加鬥蟲了!”蕭關說道。
我心想道:“這個蕭家的老祖宗天真人,似乎精通醫術。二叔他們本計劃尋到天真人,就去天師府接我,我卻提前迴來的。”
我又問道:“此去貴州,山高路遠,他們多長時間可以迴來?”
蕭關微微思索了片刻,道:“如果順利找到天真人的話,很快就可以迴來的,咱們迴茶花峒等他們吧。你放心,老古對貴州一代的地貌熟悉,不會出什麼事情的。如果能夠找到天真人,那就更好了。”
我想了一會,說道:“最好老古還能醫好我阿媽的眼睛!”
麻蛋、阿九已經收拾好東西,催促我們上路了。
麻豆一直站在綠洞前,一雙眼睛好奇地看著裏麵,問道:“阿爸,這個洞穴為什麼會發出綠光呢?”
麻蛋搖頭道:“我也不清楚!”
蕭關走過去,摸摸麻豆的腦袋,說道:“這洞穴裏生長著一棵巨大的綠水,會發出綠光,還有一洞綠色的蛇類。所以才會發綠光,如果你想進去看的話。我帶你進去看看。”
麻豆看了一眼麻蛋,露出哀求的聲音。
麻蛋道:“大哥,趕路要緊。隻是一個洞穴,不看也罷。”蕭關以前牽起麻豆的手,大步邁入綠洞裏麵。
整個綠洞彌漫著一種獨特芳香味,牆壁上爬滿了藤條。再往裏麵走去,溫度漸漸變暖。一些藤條上掛著入睡的青蛇。
阿九看到一洞的青蛇,眼中閃出異樣的光芒,連唿吸也變得莫名地急促起來。
我們穿過長長的洞穴,從一個高臺下來,便看到一個開闊的洞穴,在洞穴中間,有一棵巨大的綠樹。
綠樹的直徑很大,四周更是爬滿了密密麻麻的綠色藤條。藤條粗細不一,彎彎繞繞與綠樹合圍一體。
綠樹之中依稀浮現出綠色的光芒,與洞外那個白茫茫的世界完全不一樣,擁有別樣的風情。
“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植物!”麻豆驚訝不已。
光線順著綠藤浮動,綠藤上的葉子微微搖擺。
最令人震驚的是,整棵綠樹都掛滿了綠色的青蛇,所有的青蛇都在沉睡之中。
“這是竹葉青嗎?”我問道。
“不是!這隻是一些無毒的翠青蛇,它們的膽子很小,很內向。它的個頭比竹葉青要長。喜歡吃樹蛙、蚯蚓、雨蛙。不過隻是青黑色的蚯蚓,不吃紅色的蚯蚓。”阿九迴答道。
阿九很了解蛇的習性,一眼就看出這些青蛇是無毒的翠青蛇,更說出它們喜歡吃什麼。
阿九慢慢地走上前,伸手觸摸了樹上麵的翠青蛇。
有幾隻翠青蛇驚訝,黑色眼珠子轉動,盯著阿九,身子往後縮了一些。不過沒過多久,那色膽小的翠青蛇又再次動彈起來,靠近了阿九。
阿九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並沒有阻攔靠近的翠青蛇。很快,一條、兩條、三條翠青蛇醒了過來,它們快速溜動,最後全部纏在阿九的身上。
阿九幾乎變成一個“蛇人”,隻有一雙黑色的眼珠子在溜動。
原本跟著阿九的白蜈蚣也從阿九身上溜出來,就落在阿九黑色頭發上。
阿九的身上隱隱發出一股淡淡的綠光。與整個綠洞的光芒交融在一起。二人相得益彰。
我驚得目瞪口呆,眼前這些怕人的翠青蛇,竟然爬上阿九身上,沒有半點畏懼之情。
我晃動腦袋,慢慢地移動腳步,到了一旁,伸手摸了摸一條正在沉睡的翠青蛇。那翠青蛇察覺到我的觸摸之後,一下子就跑遠了。
而所有的翠青蛇卻與阿九靜靜地相處,成為一個整體。
那些羞澀內向的翠青蛇,似乎天生就與阿九有一種天然的聯係。
我好奇地看向白師父,小聲地問道:“為什麼青蛇怕我卻不怕阿九呢?”
白師父搖頭說道:“我見過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但眼前這事,我有些無法解釋。隻能說,太神奇了。”
阿九閉眼轉動了一圈,身子擺動了幾下,翠青蛇從他身上溜下來,迴到了那棵綠色的樹上。
阿九看著那些青蛇,眼中多了無限柔情。
“我第一眼看到阿九的時候,就感覺到他的不一樣。現在看來,還真是不一樣。”蛇靈不知何時溜了出來,也是驚訝不已。
阿九從前麵退了迴來,問道:“白師父,為什麼它們不怕我,我也不怕它們?”
這事情阿九本人也覺得不可思議,那就真的不可思議了。
“可能……你比較特別吧!”白師父給了一個不是答案的答案。
我們從綠洞出來,耽誤了一些時間。好在風雪已經停了下來,連風也小了不少。
我們從山峰下的空地出發,折返迴茶花峒。
阿九想了一路,直到迴了茶花峒,還沒有想通。他與青蛇之間,到底有些什麼關聯。來貞休號。
青崖峒幾乎已經荒廢,麻蛋與麻豆便留在茶花峒休息幾天。我們暫時安靜下來,隻等除夕到來。
我也日夜期盼,阿媽能早日從貴州那邊迴來。
除夕的前幾天,從白龍峒送來了一封信。信上隻寫了五個字:請完璧歸趙。
第二十八章、東北沈家
請完璧歸趙的意思是,有東西本來屬於白龍峒的,但是現在在茶花峒這邊,他們希望茶花峒把這個東西給送迴去。
“是因為麻元的原因嗎?”蕭關眉頭緊鎖,手中拿著信紙。有些不解地說道,“白龍峒有什麼東西在我們茶花峒嗎?”
麻蛋也很是納悶,說道:“明天就是麻元出殯的日子,白龍峒忽然送來這信,變化有點快,的確是令人匪夷所思。”
我想了一會,才明白信中的意思。方才說道:“可能是為了土卵蟲。一年前,我與白龍峒沈金花起了衝突,後來沈金花被曾家人逼迫,不得不把土卵蟲給破壞了,之後沈金花與土卵一起墜崖。我下去找黑狗,順便把土卵撿了迴來。之後又費了很大力氣,才把土卵蟲救活的。他們可能要我把土卵蟲送迴去。”
蕭關頗為有些驚訝,看了我一眼,奇異地說道:“土卵蟲?這土卵蟲本在天地間生長,是你救活的,他們還要個什麼啊?”
“都過去一年了,怎麼忽然在這時候,索要土卵蟲呢?”麻蛋說道,“依蕭寧所言,土卵蟲就該屬於蕭寧。更何況,這土卵蟲也不能說屬於白龍峒。”
蕭關沉思了一會。說道:“白龍峒內部肯定起了變化。咱們明日去看看,就知道一二了。”
“明天都機警一點。看看白龍峒到底有什麼變化。”蕭關很擔憂地說道。
土卵蟲向來可遇不可求,對於蟲門中人來說,雖千金而不可得。此番白龍峒突然討要土卵蟲,誰知道會不會再起紛爭!來土木才。
次日一早,我們吃過午飯,便啟程去往白龍峒。
這幾日雪雖然停了,但耐不住寒風凜冽,相比前幾天,反而更冷了。山路不少地方都結了寒冰,行走很不方便。
原本兩三個小時的路程,居然花了兩倍的時間才走到。半路上經過毒蟲洞。我也沒有進去,想必白師父還在洞裏麵休息。
過了毒蟲洞,再走一會就到了依山而立的白龍峒寨門口。我們報上了名字,很快就有人進去通傳。不過一會,就有人出來相應,知道是蕭關到來。白龍峒的寨民還是十分激動,數人簇擁著把蕭關迎入寨子裏麵。
我和阿九注意著寨子裏的變化,觀察了一會,覺得和之前沒有什麼變化,也沒有人跳出來討要土卵蟲。我隻是感覺有人暗中偷偷看著我,等我迴頭再看時。那人又不見了。
我搖動腦袋,心想可能是我的錯覺。
“蕭大人,你能來,是麻元的榮幸。”寨子裏的族老拉著蕭關的手,很快就到了一處不太寬大的房屋。屋前屋後都都是人,蕭關讓麻蛋上前,送了些錢。
又進了屋子裏,幾個梅山道士正在唱著道,念著經,圍繞著麻元的棺木跳動,一盤的火盆裏正燒著紙錢。屋內的喪曲正在響起。
蕭關與麻蛋祭拜了麻元,又點了燃香。一旁的婦人與小孩子過來謝禮,一大一小的眼神通紅,眼中滿是悲痛。
“嫂夫人,你請珍重。”蕭關也有些難過,隻能說這麼一句安慰的話。
族老說道:“蕭大人費心了。這鬥蟲的事情,我也聽說了。這事情與蕭大人沒有多大關係。那些背後使用陰謀詭計的人,才是最可恨的。”
族老通情達理,沈金花過世之後,就由這族老主持白龍峒的事務。
“不論如何,這事情我多少要擔些責任……”蕭關有些自責地說。
“請到屋內休息。三點鍾左右吃飯,然後就會出殯。”族老引了蕭關入了一處房間休息,自己又忙碌去了。
屋外依舊是鑼鼓喧天,哀聲不斷。
我們幾人坐好之後,便有一人進來端茶送水,極其客氣。
“不是要討要土卵蟲的嗎?怎麼會如此客氣?”我不解地問道。
麻蛋說道:“我看族老的表現不像是裝的。他對於大哥你的到來,心中充滿感激的。我現在一頭霧水,不知道他們到底要幹什麼?”
“有茶就喝,有飯就吃,有事情就解決,你們不用著急。”蕭關端起了茶碗,喝了一口。
我原本擔心茶水中會有蠱蟲,但轉念一想,白龍峒的人不會蠢到在前蟲王的茶杯裏下蠱蟲。
一路走來,已經十分疲乏,喝了些茶水後,才舒緩不少。這茶葉是白龍峒自家種出來的,入口苦澀,喝下之後,味蕾中又泛起一股甘甜的香味。
下午時分,有人陸續來拜見蕭關。蕭關在鬥蟲大會上卸下蟲王的王冠,在苗疆養蠱人心中依舊有很高的地位。
下午三點鍾開席吃飯,大桌子擺開,整個白龍峒的老老少少都坐在一起吃飯。這是送別故人的一種方式。又恰在年底,寨子外出的人基本上都迴到家中,整個寨子瞬間就熱鬧起來。
幾個無知快樂的小孩被熱鬧的場景渲染,圍繞著院子的棺木你追我趕,一串串銀鈴般的笑聲飛了出去。笑聲傳到大人的耳朵中,卻沒有人責罵小孩們的天真爛漫。
生活太艱辛,多些笑容總是好的。笑聲過後,太陽從雲層後麵露出了笑容。金色溫暖的光芒灑下來,整個白龍峒都沐浴在陽光下。
杯中米酒蕩漾著生活的氣息,映照著陽光的溫暖。
大碗的紅燒肉端上來、幹筍子燉魚、蘑菇肉片湯、幹蕨菜蒸肉、青椒炒火腿、青椒炒順風、紅燒豬蹄、紅燒肥腸……
這便是人間的悲喜事。死人歸去,活人還要更好地活著。宴席上熱熱鬧鬧的,如果死者的亡魂看到這一幕,自然也會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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