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蟲子……”銀腦袋叫道。
蕭天真鬆開銀腦袋,銀腦袋把罐子撿起來,又把蟲母放入口袋裏麵。
銀腦袋並沒有打算就此收手,有了屍氣蟲母,待日後得到了充足的屍氣,自己實力上升,還是可以殺死蕭天真。
“這蟲子留著也對付不了我,你們還是要想別的辦法。”蕭天真微微搖頭。
我跪在地上,給站著的蕭天真磕頭,說道:“晚輩蕭寧,蕭關是我二叔,蕭靈霜是我母親,在此拜見老祖宗天真大人。”
蕭天真微微一愣,問道:“這大半夜你怎麼跑出來了?”
我說道:“我想母親大人稟告過的,出來有點事情。經這裏下去,再走一段路就是茶花峒了。老祖宗自己會走嗎?”
蕭天真道:“有事情就去忙,我去找蕭關,給他來個驚喜。”
蕭關苦苦尋找蕭天真,沒想到他反而自己出來,這自然是一大驚喜。
一陣微風吹來,蕭天真臉上蒙著的黑布隨風散開,露出泛著紅光的臉,除了這淡淡的紅光之後。整個膚色都屬於正常人,從他身上冒出一股屍氣。
竟然是藍色的!
蕭天真,金僵,散發藍色屍氣,幾乎與正常人一樣。這種僵屍,還真是少見。而且目前看來,他的脾氣把霸道老古要好很多。
我看了一會,覺得有些失禮,又磕了幾個頭。蕭天真哈哈大笑而去,手上提著金銀兄弟,很快就是在山路之中,往茶花峒而去。
我從石頭上跳了下來,往毒蟲洞跑去,將放著的兩瓶酒與煙花拿起來。走了半個小時,便到了毒蟲洞。
月光照在洞口裏麵,一切格外地寂靜。白師父竟然站在洞口的石頭上,有些失神地看著遠方。他站立的時間太長,身上都多了一層白色的霜花。
“師父,新年快樂。”我大聲喊道。
白師父緩緩地轉過頭,怔了一怔,笑道:“蕭寧,人間佳節,你怎麼跑到山裏麵來了。快迴去吧,陪家裏人守歲去。”
“師父,我帶了兩瓶酒來,還帶了一把煙花。我陪你喝酒,也在山裏麵放一會煙花。”我爬上巖石,把兩瓶酒打開,一拍腦袋,說道,“來得太急,沒有帶杯子來。”
白師父笑道:“不需要杯子,這樣喝才好。”白師父拿起了酒瓶,喝了一口,嘖了一聲,心情明顯好了許多。
我將帶來一把煙花打開,點燃之後,寂靜的山野飛出瞬間的花朵。
煙花飛起!
僵屍父子從口中跑了出來。
“美好的時間總是短暫的。”白師父感歎地說道,“我要是年輕一些,再年輕一些,或許就不會感覺到孤獨……”
白師父忽然發出這樣的感歎,我卻不知道怎麼安慰他。
第三十九章、糾纏一生的兇蟲
白師父喝了酒之後,又絮叨了不少話,心情好了不少。
“嗷嗷啊!”沈平安在毒蟲洞前不由地跳動,煙花過後,山間就隻有安靜。
沈百蟲跳上石頭。往東北方向望去,那裏是故鄉。
夜色漸漸深了,巖石上已經有了霜花。
“蕭寧,迴去吧,你陪著師父喝一頓酒,我就很開心了。”白師父整個人的情緒比剛才要好很多。
“不知道黑師父……現在怎麼樣了……他又在哪裏……”我說道,說出來的時候。就有些後悔,畢竟白師父與黑師父之間之間誤會重重。
果然。白師父性子一變,叫道:“好啊,好啊。你雖說陪我喝酒,心裏麵卻念叨著那個黑東西。你念叨著黑東西,何必來找我。”來邊木亡。
我低著頭,小聲說道:“白師父,我隻是……提一提。在我心中,你們二位師父,都是給予我極大幫助的人。除夕之夜,心懷感激,便想起了他。”
白師父披風一揮,道:“迴去吧,我不想看到你,心裏煩。”
白師父忽然變了一個人,我心也慌慌的,一旁的僵屍父子也驚嚇不已。飛快跑入洞穴裏。
我心想:“可能是觸動某些東西。白師父心裏有難過了。我還是先走吧。”
我跪在地上白師父麵前,磕了三個響頭,道:“師父在上。徒兒祝賀新的一年身體健康、心情暢快。”身體健康是希望白師父體內的蠱蟲不再發作,心情暢快是希望他心中的鬱結早些散開。
生活中所有的燦爛,終究要用寂寞來償還。
“快走吧。”白師父聲音有些慵懶。
我怕白師父生氣,不敢再多言,起身往茶花峒跑去,一路上星光點點,不少地方已經開始結冰,路也越發難走。
進入茶花峒之前,我在大石頭上停了一下,朝著龍虎山方向望了一會,心中念叨:“不知張玄薇怎麼樣了,她是否也在想著我!”
我從大石頭上跳了下來,經過寨子的小路迴到大屋前,遠遠就聽到屋子裏說話的聲音。
我推門進去,一眼便看到了蕭天真。
屋內的光線明亮,蕭天真一喜古式黑衣,身上拍著一件藍黑色的披風,臉色泛著淡淡的金光,雙眼是白色的。他坐在椅子上,一眼便看到了我,嘴角微微翹起,麵含微笑。
不遠處金銀兄弟老老實實地坐在椅子上,老古與長辮子正與他們聊天,也起到了監視他們的作用。
麻豆一邊吃著花生瓜子,一雙眼睛四處觀察,隻是這迴又來三隻僵屍,每一隻都是那麼奇怪,麻豆感覺自己的眼睛不太夠用,看完了這一隻又想了解另外一隻。
有時候僵屍太多,反而是件挺麻煩的事情。
“蕭寧,快來拜見天真人。”蕭關叫道,“天真人就在貴州雷公山雷公洞裏。他偷偷地躲起來,然後又偷偷跟著大家,就是為了給我們一個驚喜。”
蕭天真到底有多大的年紀,我心中並不清楚,但既然是二叔與娘的長輩,便也是我的長輩。
“祝你老人家萬壽無疆,天天開心。”我雙手作揖,畢恭畢敬地說道。
蕭天真又是哈哈大笑:“小關,我與他已在半路上遇見過了。如果不是他,我怕是要遭殃。”
“金銀兄弟根本就傷不到你。我隻是恰巧經過路過而已。”我說道,“老祖宗的本領天下無敵,怎麼會需要我這個小子幫助呢。”
蕭天真哈哈大笑:“不要一口一個老祖宗,你與小關一樣,叫我天真人就可以了。老祖宗老祖宗把我叫老了。”
我心說你本來就很老,叫不叫老祖宗還是很老,我心想蕭天真是金僵,眼睛很厲害,怕他瞧出我心中所想,忙低頭喊道:“天真人好!”
蕭關上前說道:“天真人,此次找你,是有一件要緊的事情。蕭寧體內的兇蟲,已經折磨他快十五年了。你可有辦法將兇蟲逼出來,或者是將兇蟲馴服!”
“我來看看!”
天真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身形魁梧,臉色發紅,大步走了過來。
我還是有些害怕,不由地後退兩步,如此近距離地接近傳說中的人物,心中多少有些慌張!
“蕭寧,不用害怕嘛,我又不是喝人血的老僵屍,不會吃掉你的。”天真人玩笑地說道。
我的手被天真人抓住,手指輕輕搭在我的脈搏上,一股溫熱傳了過來,他的手是暖的,和常人的溫度差不多。我原本有些顫抖的身子也漸漸安穩下來。
之前的害怕也蕩然無存,隻覺得天真人性情溫和,是一隻溫暖的僵屍。
這到底是一隻什麼樣的僵屍?我心中越發地好奇。
天真人搭著脈搏,忽然喝叫一聲,我感覺心口一顫。一旁坐著金銀兄弟嚇了一跳,從椅子上滾了下來,兩僵屍麵麵相覷,不敢抬頭看過來,又重新坐迴椅子上。
我心口一顫,腹部兇蟲的位置也發生了細微的絞動,一股九幽寒氣侵襲而來。
不過絞動帶來的痛感很快就散失了,至於那一股寒氣也被天真人身上溫熱的氣息所化解。
天真人身上散著藍色的屍氣,十分地純正。
天真人鬆開了我的手臂,原地踱步走了兩下,說道:“兇蟲已經潛藏起來,暫時不會加害蕭寧,威力大減。此刻金蠶與兇蟲處於一種微妙的平衡狀態,暫時不用打破這種平衡。”
“如果現在把蠱蟲逼出來,會怎麼樣?這個平衡即便被打破,我可以設法壓住金蠶,這樣就可以了。”蕭關問道。
天真人深思了一會,說道:“兇蟲是靈霜剛懷孕幾個月後,就進入胎中。他們之間形成的關係,十分複雜,頗為詭異,甚至魂魄都交錯在一起了。兇蟲現在看起來虛弱,似乎逼出來。但我不敢確定,把兇蟲逼出來之後,蕭寧能不能活下去還說不定!”
蕭關訝異不已,說道:“難道之前是我小瞧這兇蟲。現在兇蟲微弱無力,尚且不能逼出來。那以後豈不是更不好逼出來的。”
天真人看了我一眼,說道:“兇蟲與蕭寧成長,已經達到了血脈相通的的程度。這隻陰間來的兇蟲,懷著極其隱秘的目的,降臨在蕭寧的身上。或許……蕭寧這一生都擺脫不了這隻兇蟲。同樣,兇蟲這一生怕是也離不開蕭寧。”
聽到這裏,我原本歡快的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了下來。我要與兇蟲糾纏一輩子,太痛苦,太煎熬,簡直叫人不能忍受,無法接受。
天真人看出了我的變化,眼睛看著我,說道:“人與蟲子之間的關係,沒有那麼可怕。人一出生,體內就有了寄生蟲。隻是寄生你身上的蟲子特別一些。這隻特別的蟲子,或許會成就出一個全新的你。”
他這話直透人心。
道理雖然是這個道理,可是不能把兇蟲逼出來,我還是覺得不甘心。
“難道我要與一隻一直想殺我的蟲子共度一生嗎?”我大聲地叫道不知不覺之中,眼淚已經落下來,連著後退幾步,靠在牆壁上,才沒有倒下去。
事實似乎太過殘忍了。
蕭關看了一眼天真人,天真人點頭表示自己的判斷不會錯。
蕭關歎了一口氣,走過來拍著我的肩膀,說道:“蕭寧,可能還會有別的辦法。你現在很健康,也會一直健康下去。你……年紀還小,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這些道理。”
原本以為見到天真人,就可以有辦法對付兇蟲,可到頭來卻要接受與兇蟲鬥一輩子的事實。
第四十章、傳令蟲門
“我的心很亂,我要去休息了!”我低著腦袋說著話,沒有勇氣再抬頭看二叔,也不敢麵對眾人。
他們殷殷期待的眼神,希望我可以堅強麵對這一切。而此刻的我卻隻想逃離。
我從眾人的眼光中逃離,迴到房間裏,把門關上,剎那之間,淚如雨下。
這是我新年裏聽到最壞的消息。我捫心自問,是否已經做好了與兇蟲纏鬥一生的準備。
思索良久,我都沒有辦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如果擺脫不了兇蟲的陰影,我注定不能像個正常人那樣活下去。也不能再靠近張玄薇,三年後,如果我死了,不對,已經過去半年,再過兩年半,如果兇蟲殺死了我。我又憑什麼站在張玄薇身邊。
肆虐的淚水濕透了衣襟,一種無法自控的情緒在除夕之夜占據我的身體與靈魂。
蕭寧啊蕭寧!你為何要這般敏感!為何要如此放大自己的痛苦!為何不期盼春天的花朵!為何不期盼明月的光輝!
難過之後,悲傷之後!
我躺在床上,嚐試著放空自己,慢慢進入冥想之中。
隻覺眼前一片明亮,看到了茂密的青草。我在野草之中快速奔跑,跳入那條流淌著生命之水的河流,又進入廢墟之中。
幾經波折,又重新進入廢墟之中的黑屋。
“蕭寧,你來幹什麼啊?”兇蟲看到我進入這裏,“是不是人間過節,怕我蠱毒。特意找我聊聊!”
我沒有說話,衝了過去,一頓拳頭如同雨滴般落在兇蟲的身上,大聲罵道:“在鬥蟲大會你別以為瞞過了我。你還與孟竹那賤東西有聯係。那些蠱蟲雖然被阮滄海控製,根本就不需要死,你卻用寒氣凍死了它們”豆農亞劃。
我早就想與兇蟲說說這件事情,今日除夕之夜,便是最好的機會。
“你……對我用什麼用……別打了。”兇蟲虛弱不堪,一頓拳頭下去,更是遭殃。
“我也沒有辦法。”兇蟲哀求道。“孟竹的蠱靈藏在暗處,一直監視著我。如果你早些發現,也不至於連累到我,也不至於連累你自己……這事情終究怪你太弱……”
我的拳頭停了下來,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以為我傷痕累累……還願意費那種力氣嗎?是你太弱,是你太弱了。”兇蟲的聲音格外地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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