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骷髏人話聲傳了過來,老道姑大為驚訝,但要迴歸原位,已是來不及了。白師父走到了縫隙邊上,雙手就放在藍(lán)光中。
但凡由道力結(jié)出來的封印與結(jié)界,若是找到了薄弱點,用盡全力攻擊這個薄弱點,那麼封印自然就破了。
白師父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攻擊藍(lán)光薄弱點。
“張玄薇,你看沒看出來,這個封印是什麼來曆,白師父能從裏麵打破嗎?”我有些擔(dān)憂地問道。
張玄薇瞇眼看了一會,道:“我也沒看出來,為什麼需要十三個人來完成,不清楚啊。”
謝姑娘道:“隻要開了一道縫隙,裏麵的人自然可以衝出來。這個陣型是北鬥七星的變形,與方才那老道士們所使出來陣法是一樣的。隻不過她們是女子,其中有兩人合在一個點。其實還是七個點,也是北鬥七星。”
張玄薇在謝姑娘提示下,又仔細(xì)看了過去,方才點點頭說道:“還真是的!她們是女子,又用的是拂塵,所以整個陣法看起來要陰柔許多。白師父眼珠子發(fā)紅,實力應(yīng)該大漲了不少。要從裏麵出來,不是難事!”
張玄薇說完,那謝姑娘不由地點頭稱讚。
我看了一眼謝姑娘,她不打算上前幫忙。阿九此刻更是不願意再上前與那些道姑們打交道。
既然白師父可以從裏麵衝出來,那麼我就暫且耐心地等待。
白師父長叫了一聲,力氣漸漸變大。屋內(nèi)又傳來一聲聲響,長辮子僵屍叢裏麵跑了出來。停在白師父身邊。
長辮子僵屍厲嚎一聲,用了幾分力氣,撞在藍(lán)光之中。長辮子並沒有衝破藍(lán)光。不過減弱了藍(lán)光的威力。
白師父紅色眼珠子眨動,用上了力氣,從藍(lán)光的縫隙中穿了出來。白師父的身子與那股藍(lán)光接觸的時候,還是發(fā)出了嘶嘶的摩擦聲。
等待白師父落到外麵的時候,那藍(lán)光漸漸消弱,不過一會,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連帶那股強(qiáng)力的氣力,也看不清楚了
道姑見到形勢變化,將拂塵收起來,退縮在一塊,緊緊地靠在一起。一臉青春痘的小道姑也退到師父邊上,目光還時不時怨恨地望向了阿九。
“古家竟然還有道姑?”白師父大聲道,“我還真沒有料到。”叼節(jié)臺圾。
領(lǐng)頭的老道姑冷笑一句。道:“骷髏僵屍,你是違背天道的村在。我今日收拾不了你,是我修行不夠。但隻要我活著一天,就要殺了你。”
白師父忍不住笑道:“好笑得很。你年紀(jì)一把了,還有多少時間呢!所以不要拿你的時間和我的時間相比。你是瞬間的產(chǎn)物,我是永恆的不死不灰的僵屍。”
老道姑陰沉著臉,氣色很不好看,手中的拂塵甩動了兩次,眼睛也看了一眼謝姑娘,強(qiáng)壓著怒火沒有再動手。
“你錯了,我的生命結(jié)束了。我徒弟還可以接著殺你。”老道姑厲聲道,整個人站在風(fēng)中,沒有一絲恐懼。
“好的。我等著你再來找我。”白師父笑著說道。對於這一批古家的道姑,白師父並沒有用強(qiáng)的打算。她們在山中靜修,心境極高。為了古家的聲譽出手。一旦失敗就絕對不會糾纏。等到她們修行好,再次出來挑戰(zhàn)。
這一批人雖然絕情絕意,但是少見的有風(fēng)骨之人。
老道姑道:“今日失敗,各位師妹們不要沮喪。來日方長,迴山之後入洞好好修行,百尺竿頭更進(jìn)一步,勢必可以擊殺這個白骷髏人,為我古家一雪恥辱。”
一臉青春痘的小道姑聽到師父要走,有些著急說:“師父,剛才那個人孟浪之極,伸手抓著我的肩膀。男女授受不親,他還出言詆毀我的名聲,還請師父替徒兒出頭。”
小道姑說這些話的時候,全身因為生氣而不斷發(fā)抖,秀指一戳,指向站在我身邊的阿九。
阿九表情複雜,看了一眼謝姑娘。
謝姑娘聳聳肩膀,道:“你看著我也沒有用。我是女子,對女子說些輕薄的話,她總不能說打我。大家都看得清楚,你追著人家姑娘踉踉蹌蹌,幾次都差點摔倒火裏麵,最後抓著人家姑娘的肩膀不放,人家自然會生氣的。”
謝姑娘一本正經(jīng)說完這些話,把阿九推了出去。
我和張玄薇麵麵相覷,不由地笑了起來,看著阿九的苦瓜臉,才沒有笑出來。
老道姑正色說道:“你也是儀表堂堂,為何對我徒兒如此輕薄!”
阿九遇到謝姑娘,那真是有苦說不出,看著老道姑,壓著性子,平靜地道:“我也是沒有辦法。姑娘,方才一時魯莽,還望姑娘原諒。”
小道姑猶疑了一會,看了一眼阿九,與阿九目光接觸,心口一顫,道:“你……如此追著我。我是不會……是……不會……”
“你要我怎麼做,才肯原諒我?”阿九打斷了小道姑的話,性子已然有些壓不住。
小道姑想了一會,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
“徒兒,待師父上前,把他那隻手砍下來,這樣也算給你出氣了。”老道姑性情異常剛烈,瞧著自己徒弟心軟,要自己上前動手。
“師父,我看他也是無心,是那個白衣女子把他丟過來的。罪魁禍?zhǔn)讘?yīng)該是白衣女子……”小道姑口吻一變,伸手拉住老道姑。
謝姑娘笑道:“小姑娘還是挺明事理的,是我把他丟出去的,你要算賬就應(yīng)該找我。不要他長得英俊,就想欺負(fù)他。長得英俊不是用來欺負(fù)的。”
阿九暗暗鬆了一口氣,表情放鬆了不少。謝姑娘雖然喜歡捉弄人,到了要砍手的地步,還是出言解圍的。
不過,謝姑娘竟然說出,長得英俊不是用來欺負(fù)的。阿九又是一臉黑線,恨不得找個洞鑽進(jìn)去。
小道姑聽了謝姑娘的話,臉頰飛起紅霞,整張臉都紅了,低聲道:“師父,我們走吧。我不怪他,他隻是抓著我肩膀……不算什麼動手動腳……再說下去,倒要變成是我欺負(fù)他了。”
小道姑眼睛有些發(fā)紅,淚水已在眼眶中打轉(zhuǎn)。這小妮子,麵皮還是太薄了。
老道姑饒有興趣地看著謝姑娘,足足看了一分鍾,才說道:“你雖是玉屍,天下罕有敵手。我所認(rèn)識的道門中人,隻有茅山派掌教、天師府張?zhí)鞄熁蛟S可以與你鬥一鬥。但你的存在,終究是違背了天道。姑娘你前世今生,孽緣難解,終有一日會有大劫難度!還請玉屍多多保重,今日的事情就此作罷。”
玉屍存在世上,肯定違背了天道。但她存在,自然有她的道。天道又如何能夠幹?jǐn)_她的道。
這樣一個美麗動人,偶爾古靈精怪的女子,有怎麼會遭天道懲罰呢。
前世今生,孽緣難解,終有一日有大劫難度!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老道姑到底看出了什麼東西,為何要說這樣的話。
謝姑娘的命運是什麼樣的。她的劫難又會是什麼?
我心中遲疑一時間多了無數(shù)個疑問,想親口問一問謝姑娘,老道姑說的是不是真的。
我不由地看向了謝姑娘,想從她那張明媚的臉上,看出一些眉目,隻可惜我道行太淺,瞧不出什麼。
但我相信,老道姑肯定看出了點什麼,因為謝姑娘出現(xiàn)了一個短暫的遲疑,似乎被老道姑所中了一般。
謝姑娘冷笑一聲,道:“你倒是多嘴,平白無故說了這些奇奇怪怪的話。走吧,把古家最後的風(fēng)骨帶迴去,別讓古家再進(jìn)入蟲門的爭鬥裏麵。古家的門風(fēng)還要糾正一下,你們也不要老是在山裏麵修行,多操點心。”
“多謝玉屍賜教。”老道姑說。
老道姑將拂塵一甩,落到了伸手,對著玉屍謝姑娘畢恭畢敬地鞠躬,低頭的瞬間,敲到張玄薇腰間懸掛的銅鈴鐺,站起後,眉頭微微一簇,嚴(yán)厲地說道:“你是天師府張小姐,為何與蕭寧站在一起?”
這老道姑去過天師府,見過張玄薇的鈴鐺,又見張玄薇穿著天師府的道袍,一下子就認(rèn)出了張玄薇的身份。
“怎麼?”張玄薇沒有半點慌張,“師姑大人要管我的私事嗎?”
“張大小姐,你應(yīng)該清楚。天師府與三清山之間,有過婚約。前不久你大哥張玄衝還親自來古家,商量過聯(lián)姻的事情。於情於理,你都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蕭寧身邊。”老道姑大聲地說道。
第八十七章、春風(fēng)再美也比不上你的微笑
老道姑話裏麵的意思很明顯:張玄薇會嫁入古家,此刻卻站在古家仇人身邊,會受到輿論譴責(zé)的,對於張古兩家的關(guān)係,也會有影響。
張玄薇笑道:“師姑。你的教訓(xùn)極是,我不該和蕭寧在一起,但是我喜歡和他在一起。”“不該站在一起”是從家族立場出發(fā)的,“但喜歡和他一起”則是從個人立場出發(fā)的。
張玄薇這兩句話很清楚地告訴老道姑,這件不該做的事情,她就是喜歡做。
老道姑被張玄薇這句話嗆到,當(dāng)即翻著白眼,冷笑了一句,道:“時代真是變了,有婚約在身的女子。竟然可以毫無忌憚地拋頭露麵。張大小姐,我會修書一封,送到天師府,問一問令尊大人,這樣做到底對不對?”
張玄薇畢恭畢敬地應(yīng)道:“家父若有指責(zé),我心中一定不會怨恨師姑的。天色也不早了,我看師姑還是早些迴去吧。我尚未嫁入古家,便是自由之身,你們也沒有權(quán)力橫加約束。還望師姑看在張古兩家的情分上,信上不要責(zé)難太厲害。”
“好一張小嘴!”老道姑袖子一揮。整張臉氣得鐵青。叼節(jié)諷亡。
“師父,你不要生氣。張大小姐性子雖爽快,也是個守禮數(shù)之人。你不用擔(dān)心太多。”小道姑安慰道。
“我與張玄薇的事情,不用你老人家操心。”我瞪大眼睛看著老道姑,“操心太多令容顏衰老。”
“走!”老道姑喊道,帶領(lǐng)眾人很快就出了院子。
院子裏的大火漸漸熄滅,那股淡淡的煙味也跟著悄然消去。
我們進(jìn)了屋子,蕭關(guān)與龍小蛇醒了過來。
蕭關(guān)聽聞了今夜的變化,感歎地說道:“經(jīng)過這幾次磨難,古家也該好好反思。日後必定會走上正途,至於古劍仇之死,他們也該明白。”
白師父說道:“古劍仇之死會有人記掛,蕭寧自己要當(dāng)心。好在老古還活著,從中斡旋,也未必是個死局。”
我點點頭說道:“古家今日發(fā)生的事情。怕是有一多半是孟竹出的主意。他在整場陰謀中起得了推波助瀾的作用,今日黯然離去,暫時還是會風(fēng)平浪靜。隻是有些可惜,爺爺?shù)囊鹿趬V,最終沒能安在古秀連附近。”
一旁的謝姑娘笑道:“這有何難,我去就行了,順便去看看古秀連那個小帥哥。”
我看了一眼謝姑娘,從黑包裏找出了書籍,把裏麵夾著的信件拿了出來。
這封信跟著我去了不少地方,盡管我小心保管,上麵有不少汙漬,裏麵的文字不知道有沒有收到毀損!
“這就是爺爺留下來的信件,謝前輩!”我平靜地說道。
謝姑娘有那麼一刻,整個人呆住。好像魂不在身上,眼中閃過一絲深重的悲傷,並沒有伸手將信件接過去!
“謝前輩,這封信是爺爺讓我交給您的……”我小聲試探地問道。
謝姑娘迴過神來,笑著說道:“蕭寧,你隨我出去!”
謝姑娘話聲一落就躍出了房門,快步出了院子。
我體內(nèi)的兇蟲早已安分下來,全身的疼痛也好了不少,可以走路。我看了一眼張玄薇,咬牙快步追了上去。
謝姑娘走得並不是很快,潔白的衣服在月光下格外地蒼白。
出了太平鎮(zhèn),四處寂靜無比。
楊樹林下,小河邊,溪水流淌,潺潺不斷。
謝姑娘站在了石頭上。就看著流淌的溪水。
今日不是十五,也不是十六。月亮還沒有圓滿,倒影在湖麵上,是一個彎鉤。
謝姑娘一句話也沒有說,她就站在那裏。
月光下,謝姑娘依舊那麼美麗,依舊那麼漂亮。
時間流逝,並沒有在她的臉上流下半點痕跡。爺爺臨終前的麵容則是蒼老斑駁,滿是皺紋。
我站在幾米外,拿著爺爺?shù)男偶矝]有說話。我想,此刻謝姑娘的心中,正迴憶著某些往事。她沉浸在往事中,我又如何忍心將她喚醒呢。往事不可追,想想總能安慰軟弱痛苦的靈魂。
我們呢,活了那麼多年,可否會在某個深夜,毫無征兆地想起某些往事,而後熱淚盈眶不能自已?
時間這東西,改變了容顏,改變了塵土飛揚的少年愛情!
夜風(fēng)悄然地吹來,將謝姑娘的黑發(fā)吹起。
她任憑頭發(fā)隨著夜風(fēng)吹動,並沒有伸手去撥弄一下。
“哈哈!”謝姑娘想起了什麼笑了起來,忽然迴頭看了我一眼,問道,“黑狗是不是跟著蕭棋……一起走了!”
我迴答道:“恩,黑狗感知爺爺要離世,不肯吃東西,餓死在爺爺身邊。我們燒化爺爺?shù)臅r候,也把黑狗帶著一起燒化了……”
“我早就想到黑狗會有這樣的結(jié)局。蕭棋與黑狗感情很深。”謝姑娘說道,“你知道嗎。蕭寧,以前我天天欺負(fù)黑狗。它特別喜歡吃雞腿,我就在雞腿上塗上辣椒油,黑狗吃了之後。那雙黑溜溜的眼睛閃著淚光,十分不滿地盯著我看……哈哈,想起來真是笑死人了……”
我見過謝姑娘捉弄阿九,自然可以想象黑狗被謝姑娘捉弄的情形。
我笑道:“黑狗也不算笨狗,多半因為謝姑娘太過聰明,所以黑狗才會數(shù)次上當(dāng)。它跟了我一年,對我很好。它離開世間後,我也有幾次夢到過它。不知道它現(xiàn)在怎麼樣了,有沒有進(jìn)入輪迴道,是不是投胎為人!”
我說完這話,謝姑娘又開始沉默,看著蕩著波瀾的水麵,又陷入一種長久而無法自拔的寂寞中去。
這種情緒我在白師父身上看過,沒想到謝姑娘身上也表現(xiàn)出來。這樣的情緒,世上用情至深的人都會出現(xiàn)。他們或多或少深沉地愛過。等過愛情之花凋謝的時候,用長久的寂寞償還當(dāng)初的耀眼與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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