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的。”我迴過神來,勉強控製自己的神情,追上了古驚風。夜色正濃,光線暗淡,古驚風並沒有認出我。
古驚風走得很快,穿過兩扇門,與門後麵的古家道士對了口令,才得以走進去。
最後,我們到了一間相對寬敞的別院,院子裏麵的積雪早已掃掉,房間裏燈火通明。
古驚風停在別院前,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你大師兄是誰,最近讀到了哪本經書了?”
我心中好笑。古驚風啊古驚風,都到了這裏,你才想到要驗證我的身份。
我依舊壓著聲音,道:“我叫張東健。大師兄張玄衝。最近讀的是《三洞真經》中的《洞玄》篇。”
我好歹在書閣中待過半年。隨口就說出了一本經文,至於說張東健這個名字,天師府弟子中的確有這麼一個人。
古驚風見我毫不猶豫答了出來,確定我就是天師府弟子,道:“張兄,你稍微一下,家主就在房間裏,你稍等一下,我這去通知家主。”
“有勞道兄了。”我連忙雙手作揖,畢恭畢敬地說道。
古驚風說完之後,快速跑了進去,敲開了門之後。就鑽入門裏麵。屋子裏麵遠遠傳來了說話聲音。
我這時才注意到別院的房梁邊緣吊著長長的冰錐子,這是別處不曾有過的現象。看來這別院的氣溫要比旁邊寒冷不少。
這隻有一個解釋,住在裏麵的人。身上帶著九幽寒氣。再加上古驚風的引路,我確定古長空就住在這裏。
我連忙發出了兩聲低沉的鳥叫聲,而後往院子裏走了幾步,越往裏走,就覺得寒冷。我忙催動兇蟲。
大概過了十多秒鍾,院牆上也響起了一聲鳥叫聲。我心中一喜,天真人與二叔聽到我的聲音趕到這裏來了。
房間的門吱呀一聲開了。古驚風有些沮喪地從裏麵走出來,道:“張道兄,我家家主已經派人前去支援你們了,讓你不要著急。家主要休息,你先迴去吧。”
聽到古驚風這句話,幾乎可以斷定古長空就在房間裏麵。
我聲音恢複了正常,笑道:“古驚風,對不起,我騙你了。就是我帶著僵屍來的,今日要見你們的家主。”我隨即喊道:“天真人,二叔,你們下來吧。”
古驚風瞳孔一縮,一秒鍾不到就反應了過來,叫道:“蕭寧,是你!你膽子好大,竟然敢混到這裏麵來了。”
我道:“對不住了,隻能請你到一旁暫時休息一下。”我數次利用了古驚風的善良,心中自然有些愧疚。可我也沒有選擇,老天爺偏偏讓我今晚遇到他。
我話聲一落,腳上踏著棋步,上前製住古驚風。天真人與二叔身子一盞,同時從屋頂上跳了下來。
古驚風目光從天真人身上掃過,大為訝異,雖然天真人完全壓住了自己身上的氣息,但他的眼睛與身手無一不向古驚風展現自己的實力。
“家主,有一隻金僵,你要當心。”古驚風大叫一聲,身子往旁邊一閃,躲過我的攻招。
可他手臂上的刀傷還沒有完全康複,跳躍的動作受了影響。我速度加快,費了些周折,扣住了古驚風。
古驚風頗為不服,叫道:“蕭寧,你個卑鄙小人,用這種辦法騙我。我不服氣,我不服氣。等我傷好了,咱們再好好打過。”
天真人道:“小道士不簡單,竟然看得出我的身份……”古驚風還要反駁,天真人右手拍打下去,古驚風當即暈死了過去。
我心中說道:“古驚風,對不住了。等這些事情過去後,我再請你喝酒,你可千萬別怨恨我啊。”我把古驚風放到屋簷下的柱子下。
天真人喊道:“古長空,我知道是你,出來見一見吧。”天真人大喊一聲,屋簷邊緣吊著的冰錐同時落到了地上,冰錐子落下,摔得粉碎。
屋中燈光一閃,隨即熄滅,並沒有了動作。
天真人看了一眼二叔,二叔明白天真人的意思,快步衝到了門口,一腳踢開房間的木門。
木門踢開的剎那,二叔就往旁邊閃去。從木門中間飛出三支冷箭,速度很快,箭頭發黑,淬有劇毒。
三支冷箭齊齊地飛向了天真人。天真人身子一卷,右手一揮,就將冷箭接在手上,順手一揚。三支冷箭又順著來路殺了迴去。
咚咚咚!房間傳來了響動。冷箭應聲釘入牆麵上。天真人身子一展,一躍而起,落到房間門口,隨即衝入房間裏。
不過兩秒鍾,天真人又跳了出來。房間裏冒出一股強烈的白煙,隨即散出一種刺鼻的香味。天真人手臂上還貼著兩張“老君靈符”,天真人伸手就把符紙撕掉。
我與二叔神情皆是一變,這是一種厲害的迷藥。當初,阿九、二叔與白師父就遭受了這種迷藥的暗算。
這種迷藥由曼陀羅草、雞鳴五鼓還魂香、屍涎香三種配合在一起,功效很大,尋常壯漢隻要吸入一口氣,就會暈倒在地上。
“二叔,是古家的迷煙,古大同以前用過的。”我不由地叫道。
天真人跳出來之後,咳嗽了兩聲,又站在上風向,並沒有被迷香放倒在地上。役雜來扛。
天真人大笑道:“古長空,你就這麼怕與我見麵吧。好小子,我就在門口守著你。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烏龜變的。躲在殼裏麵,不敢出來。”
古長空龜縮在屋子,沒有發出任何動靜,也沒有迴答天真人的話。白煙順著門縫不斷地冒出來,成為一道無形的屏障,難以衝過去。
我、二叔、天真人後退了幾步,站在院子中,利用寒風擋住迷煙吹過來。
一時之間,古長空無法從裏麵出來。我們也無法衝進去。我心中擔心,天真人叫喊,以及冰錐子墜地發生的聲音,四周的古家人很快就能趕過來,很快天師府也會有弟子趕來的。
二叔道:“天真人,怎麼辦?這迷藥效果很大。再加上那老君靈符。你與我都不能冒然衝進去。”天真人未必會怕這種迷香,但“老君靈符”威力極大,會影響天真人的動作。
天真人小聲道:“蕭關,我不懼怕這兩樣東西。隻是那房間裏,除了古長空之外,應該還有一人。是他在暗中打出老君靈符。”
我心中一震,原來這屋中還有一人。天真人身上的靈符,就是那人打出來的。二叔眉頭皺起來,問道:“此人身手如何?”
天真人道:“他藏在暗中,不好評價。但他能用老君靈符打中我,想來也不是庸手一個。”
不遠處走廊裏傳來了走動的聲音,隱隱跑動聲傳來。我心想不好,又看了一眼漆黑的房間,房門還在吱呀吱呀作響,忽然想起了小蠱蟲,喊道:“天真人,二叔,我有辦法把他們逼出來……”
我取出了小蠱蟲,順著門縫地丟了進去,心中喊道:“小蠱蟲,你散發出毒霧,把他們都逼出來。”
二叔撕下了一片衣服,蒙住了臉,轉身跑到別院的入口,道:“我在門口擋一會。”
小蠱蟲飛入了房間裏,以最快的速度散出一股黑霧,與屋中不斷冒出的白煙交錯在一起。
第九十二章、動手
小蠱蟲終究是爺爺蕭棋留下的蟲子,自然不容小覷。房間裏麵很快傳出了咳嗽聲。
我心中念叨:“小蠱蟲,給他們點厲害嚐嚐,讓它見識一下你的本領。”
小蠱蟲自長白山惡鬥一場之後,隻是在孟家古宅稍微出了出力,現在被我放出來。猶如猛虎下山。蛟龍出海,戰鬥意誌很高,今日散發出來的黑霧,相比之前,要毒很多。
這當然是我想要的。古長空是個不安好心的人,若是死在小蠱蟲的毒物下,那再好不過了。
天真人目不轉睛地看著門口位置,手上的拳頭已經握得緊緊的。我見古長空還沒有出來,又加強了對小蠱蟲的控製。
門開了,古長空從裏麵跳了出來,衣服撩起來,擋著脖子,避免小蠱蟲的黑霧傷害到他。古長空雙眼閃過一絲驚慌,站在門口位置,叫道:“蕭寧,我們是有過賭約的。你難道要在這裏殺我嗎?”
我冷笑一聲:“你跟我打賭。你不夠資格。我知道你想幹什麼。不過今日,是天真人要見你。”
天真人仔細地審視了從房間裏出來的古長空,道:“你身上的確有九幽寒氣,你應該進入過青銅蟲門?”
古長空見天真人沒有動手。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看你的樣子,是世上罕見的金僵。這裏是天師府,你還是趕快離開為好。否則,若被天師府弟子圍住,保準你插翅難飛。”
天真人道:“事到如今,你還要掩飾嗎?告訴我,你是如何進入蟲門的,你進入青銅蟲門的目的是什麼?我不想殺你,你別逼我。”
古長空額頭上沁出幾滴冷汗,喉結也動了幾下,手上的拳頭攥緊又鬆開,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什麼蟲門。青銅蟲門?我聽都沒有聽過。”
天真人嗬嗬一笑,往前麵邁了兩步,雙眼忽然睜大。身上冒出了一股藍色的屍氣。
天真人身上的屍氣是藍色,忽然散開,表示天真人要動手了。但天真人並沒有動手,隻是雙眼緊緊地盯著古長空。
我心中一動,這一招叫做奪舍。謝靈玉曾經用過這一招。想必古長空異常狡猾,嘴裏沒有一句真話。天真人直接采用這招,是不想與古長空費口舌,而是直接從他腦袋裏得到又用的消息。
古長空也察覺到了異樣,連忙後退,可眼睛無法移開,咬牙道:“你休想從我身上得到半點有用的信息。”
古長空身子搖擺,一手扶著柱子上,並沒有倒下去,雙眼很快布滿了血絲,意誌堅定地看著天真人。
奪舍這種法門,在佛道二教之中,常有高手使用。與之對應的,自然也有防備的辦法。當高手強行奪舍的時候,受害人就可以利用防備的辦法來反抗。
古長空似乎知曉抵抗奪舍的法門,眼睛雖然布滿血絲,甚至又淚水流出來,但嘴角卻帶有一種近乎狂妄的笑容。
天真人聲音加大,一股強大的壓力侵襲過來。我雖然站在一旁,也感覺到這股壓力。
“告訴我,你進去青銅蟲門的目的是什麼?”天真人如同天神一般,逼問古長空。
古長空眼角與嘴角位置,皆是流出了黑色線索,雙手的拳頭發出爆豆一般的聲音:“不知道。我從未進入青銅蟲門……你是舉世罕見的金僵,用這種辦法逼問我,世上會嘲笑你的。”
天真人看著古長空苦苦支撐的樣子,冷冷笑道:“你既然不肯承認,那我就送你去見閻王吧。”
天真人話聲一落,腳上的動作很快,轉瞬到了古長空麵前。身上的黑袍一展,右手已經伸了出去。
古長空臉色蒼白,可雙腳沒有辦法移開,額頭上沁出密密的汗水,叫道:“你敢!”
天真人不是婆媽之人,右手伸出,直接抓住了古長空的頭發,用力一甩,直接砸向了一旁的牆麵。
“那你就給我去死。”天真人冷冷說道。
房間裏跳出了一個黑衣人,身子一閃,接住了古長空。天真人使用的力氣很大。那黑衣人接住古長空之後,滑動了幾米的距離,才算完全停止。役雜撲才。
古長空渾身都被汗水濕透,雙眼有些失神,過了好一會才算完全恢複過來。
那黑衣後退之際,手上又打出幾張老君靈符,又快又準,直接衝上了天真人。
天真人並沒有退後,而是往前衝去,在前衝的過程中,身子躲閃,躲過飛來的老君靈符。
我目驚口呆,不料天真人動作如此瀟灑,毫無畏懼老君靈符。那黑衣人也未有半點驚慌,鬆開古長空後,跟著跳了起來。
等天真人衝過來,迎麵一拳打了上去。黑衣人身上衣服是一件極為尋常三清道袍,隻是臉上蒙上了黑布。
天真人身子一側,直接一腳踢出。黑衣人躲閃不及,挨了重擊,哇地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掙紮在地上,數次都沒有站起來。
天真人衣袍一展,冷笑道:“你這身手,還敢對我動手。你躲在暗處,或許能占點便宜。你現在走出來,怕是也要死。”
黑衣人叫道:“告訴我你的名字。我若要死,不能死在無名之輩的手上。”
天真人瞳孔微微一縮,有些意外:“你倒有些骨氣,到了這個地步,不是求饒,而是專門要知道我的名字。”
黑衣人冷笑:“生死對我而言無足輕重,但尊嚴對我來說,卻是至關重要。我不能死在無名之輩的手下。”
古長空聞言,不由地低頭,忽然看向了我:“蕭寧,你這個幫手著實厲害。我今日若不死,一定會贏你。”
天真人道:“我乃金僵天真人,汝等小兒皆是夢中人,還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你們不過是被人利用的工具而已。”
黑衣人臉部蒙住,隻有雙眼露出,但眼神可以看出他內心十分惶恐,猶豫了幾秒鍾,才說道:“原來是天真人,我方才真是猖狂了。”
天真人沒有再說下去的興致,快步上前,準備擊斃黑衣人,順便擒住古長空。
忽然隻聽二叔一聲叫喊,二叔左手挨了一劍,劃開了一道傷口,幾根繩索更是飛了上來。
天真人耳聽八方眼觀六路,舍棄了擊殺黑衣人與古長空,身子一閃,快速衝到了二叔身邊,高高一跳,將飛來的繩索全部打掉。
我收迴了小蠱蟲,也跟著追了上來。屋頂上有一連串腳步聲。天師府老二張玄放帶著一幫人,出現在屋頂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二叔問道:“天真人,撬開那古長空的嘴巴了嗎?”天真人應道:“他嘴巴很硬,之前似乎有人教過他防止被奪舍。我暫時問不出什麼。不過我已然斷定,他就是那個從蟲門裏跑出來的人。”
張二哥居高臨下,大聲喊道:“蕭寧,你來這裏幹什麼。我父親大人定下了婚約,古長空便是我的妹夫。你要殺他,就先過了我這一關。”
張二哥拉了一根繩索,從屋頂上下墜過來,站在古長空前。古長空並沒有受傷,倒是有些驚嚇過度。
我冷笑一聲:“張二哥,古長空包藏禍心。他娶玄薇,是有陰謀的。你千萬別上他的當。”
張二哥怒道:“蕭寧,我不是二哥,你也從未受過我天師府的恩情。你帶這麼多邪魔僵屍來天師府,就是要我張玄放為敵的。好好,我今日倒也試試你的本領,看你到底能不能殺掉我。”
古長空忙拉住張二哥:“二哥,你別怪他。少年人都是有血性的。蕭寧這樣做,也是一時衝動,再說了我也沒有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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