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把問候杜菲菲的話咽了迴去。這年頭喜當爹的太多,萬一造成啥誤會,多尷尬。
“不過,我到現在也沒明白誰會砸暈我。”阮靈溪此時說道:“唯一的可能就是兇手,可是兇手幹嘛跟我過不去?”
“也許不是有意嫁禍,也許當時兇手就藏在現場。見你進門不好逃匿,隻好砸暈你,然後逃走唄。”我解釋道:“不過說起來,你得仔細想想,那兇手的樣貌身形,你就一點都沒看到麼?”
阮靈溪翻了翻白眼:“我都被砸暈了怎麼能看到?但是,楊問說這屋子的女主人是被降頭術給害了,並不是人為啊。”
“沒那麼簡單。”我冷哼道:“那男人為何而死?那木匣子又是什麼?”
阮靈溪啐道:“這關我什麼事!有空在這兒廢話,不如趕緊查清楚,我還得迴去上班呢!”
我咧了咧嘴,心想這女人怎麼跟二踢腳一樣點火就著呢。
阮靈溪見沒什麼事情,也便迴對門去了。楊問拍了拍我的肩膀,對我笑道:“看來你不錯啊。”
我瞪了他一眼:“你這教法要命啊,要是我學業未成身先死,那怎麼辦。”
楊問笑道:“我相信你的潛力。”
我抬頭端詳著他的笑容,揣測著他這話有幾分真心。楊問這人看似真誠,卻總讓我有種捉摸不透的神秘感。
好像站著他麵前,你永遠都在隔著一層紗去看著他,沒法子靠近,也沒法子完完全全地看清楚。但是這笑容又給我一種無法懷疑的真誠感,一時間令我無所適從。
一個偶然邂逅的陌生人,就算是成為了朋友,真的能心無芥蒂地將很多事情告訴我麼?甚至毫無保留地教給我他的絕學?如果說吳聃那貨真有一代宗師的豁達,加上跟我的不解淵源,才肯成為我的授業師父,那楊問為的是什麼?想到這裏,心中忽而升出一絲不可言狀的疑惑。
這一晚過得過於刺激,也令我有些疲憊,便早早告別楊問,迴去休息。一路上,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對門鬧得那麼兇,阮靈溪和楊問都聽得見,而忍不住來一探究竟,那杜菲菲怎麼會連麵兒都不露?
轉而一想,大概是這姑娘膽子小,不敢進兇案現場。畢竟像阮靈溪那樣的女漢子,世上也不那麼多不是麼。
這無頭案困擾了我們好幾天,到底沒個結果。這幾天,我查訪了被害者許一豪的背景。許一豪是福建人,據說是以給人看風水斷吉兇而賺錢起家的。
許一豪在臺灣和福建地段還挺有名,據說這人給人看風水判斷吉兇,化解厄運方麵十分拿手,無一失誤如有神助。由於他在風水堪輿方麵名聲在外,因此許一豪在各地也結交了些這方麵的朋友。
我打聽到許一豪在合肥竟然也有一好友,叫程浩,是個商人。但是程浩喜歡鑽研《周易》,對風水這類學說很感興趣,因此跟許一豪有頗多的來往。我一聽這消息喜出望外,如果找到這位朋友,也許對許一豪與王若英的經曆與生平有更多的了解。
很快的,我查到程浩的住址,立即找了過去。
趕到合肥後,我即刻找去程浩的公司。進門之後,見那公司入口處有一偌大的熱帶魚缸,裏麵養著幾隻我說不上名字的金橘色的魚,正遊蕩在奇石水草間,悠然自得。我知道很多公司或者店裏會養著所謂的風水魚,招財進寶那意思,看來這位老板還真相信風水之說。
前臺小姐將我帶到經理室去。我進門一瞧,這辦公室也挺文藝。牆壁上掛了兩幅國畫,桌上擺放著一整套的紫砂壺茶具。一個簡單的原木小書櫥立在辦公桌旁邊,裏麵滿滿兩排的《周易研究》、《風水堪輿》等書籍。
我坐了沒多會兒,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便推門進來,笑嗬嗬地招唿道:“警察同誌,讓您久等了。”
我擺了擺手,省去了寒暄客套,將來意簡單說明。
程浩聽聞許一豪去世的消息十分吃驚,說道:“前些日子他還跟我說要到蚌埠這住一陣子,可這才幾天,竟然出事了!”
我沉吟道:“程先生跟許一豪夫婦關係很熟麼?”
程浩擺擺手,歎道:“他倆不是夫妻。許一豪早就離婚了,這個王若英算是女朋友吧,也沒說要結婚,就先同居著。”
“不結婚是因為女方太小麼?”我思量著許一豪的年紀,怎麼也得過了不惑之年。這事業有成的男人不怕養不起家,而且嬌妻貌美,為何不成親?
當然,想起死在鏡子裏那老太婆,我覺得“嬌妻”倆字也值得商榷。
程浩笑了笑,說道:“枉議別人的家事雖然不太好,但是如果能幫助警察同誌理解案情的話,那就另說了。”
我點了點頭,表示洗耳恭聽,心中明白這貨要八卦朋友的奇聞秘事或者桃色新聞了。但是說之前畢竟得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於是我提示程浩,講講他覺得兩人生活中“不同尋常”的地方,或者他覺得有價值幫助我們找到兇手的線索。
隻聽程浩說道:“我跟許一豪關係不錯,以前出差去福建的時候,也經常去他家做客。他那女朋友叫王若英,是個平麵模特。他倆就是在福建泉州認識的。我跟許一豪熟悉起來之後,發現這倆人有個奇怪的習慣,就是無論到哪兒居住,都要帶著兩樣東西。許一豪就帶著他那烏木匣子,王若英更誇張,非帶著她那一人高的穿衣鏡。”
重點來了!我心中一動,凝神細聽程浩的話:“許一豪其實還蠻有錢的,在泉州,海口和合肥都有房產。雖然房子不大,但是這年頭房子多值錢,房價多高啊,他能買下三處房子,算不錯了。當然,在蚌埠住的地方是暫時租下來的。”
“我是做物流貨代的,這行當經常出差去見客戶。有時候經過這幾個地方,又遇到兩人正好在的話,就去他們家看看,討論下風水學說,聊聊家常。但是,在我去看他們的時候,我發現一件奇怪的事情,”說到這裏,程浩臉上呈現出神秘兮兮的表情:“這倆人無論在這三處的哪個地方定居,必然帶著剛才我說的兩樣東西。而且,許一豪還恭恭敬敬地將那木匣子擺在香案上供奉著。”
“如果是穿衣鏡的話,應該是放在臥室的。你能確定他們倆走到哪兒都帶著那麼大一麵鏡子麼?”我疑惑地問道。這得多不方便?
程浩點頭道:“對。因為那女的,也就王若英,特別愛照鏡子,幾乎一兩個小時就去那鏡子前整理下儀容。起初我以為是小姑娘家的愛美,後來覺得也許是強迫癥。就算再怎麼喜歡照鏡子,也不至於費力地開了那把鏡麵上的鎖頭,照完了,再鎖上。這多折騰人。”
聽了這話,我也來了興趣,於是追問道:“那許一豪就沒覺得自己老婆有點奇怪麼?比如喜歡這麼頻繁地照鏡子?”
程浩說道:“怎麼不覺得?不過好像他也認為是自己老婆有強迫癥。之前許一豪也問過她,王若英說是因為這個鏡子是她美麗的秘密武器,還不讓任何人碰。就算是許一豪,也不讓他打開。而且告訴許一豪,要是他打開了,他倆就要分手。”
聽到這裏,我心想,大概這王若英是怕許一豪不小心碰碎了鏡子,會讓自己的降頭術失效。
“不過許一豪有時候也挺奇怪。好像初一十五的時候,他會把木匣子拿出去,然後半夜三更再拿迴來。王若英呢,則每個月的月底會去打開鏡子,而且要把房門鎖上在黎明之前打開,用以防止有人看見,所以除她之外沒人照過鏡子。”
我狐疑地問道:“那你怎麼知道他們倆這麼私密的事情?”
程浩說道:“這是兩個人各自告訴我的。王若英知道我對風水學說有點研究,就問我許一豪那木匣子裏放著什麼,是真的風水之術的法器麼?而許一豪呢,則懷疑王若英鏡子裏有暗匣,放著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見不得人的東西?”我詫異道:“他怎麼會這麼想?”
程浩笑道:“這就算是涉及別人的家醜了。這王若英是平麵模特出身,你知道,那個圈子跟現在娛樂圈一樣,混亂。其實前陣子許一豪就開始懷疑王若英瞞著他跟一男演員眉來眼去的。而網上也有過一些關於那個男演員的緋聞,還提過兩人去酒店開房。雖然沒拍到正臉吧,但是網上那照片,熟悉的人一看,就知道那八成是王若英。”
第二十六章 陰陽同體
我一聽,得,又是關於戴綠帽子的。於是我問,許一豪這麼有錢,怎麼就不甩了這女的重新找個?
程浩歎道:“這就是一問題了。不知為什麼,許一豪對王若英十分癡迷。我承認那女人是很漂亮,但要說再傾國傾城的也有,沒想到許一豪對她這麼執著。”
“那許一豪烏匣是怎麼來的?”我始終覺得這木匣子很奇特,而且木匣子裏燒焦的葫蘆是怎麼來的?
“我隻聽說是許一豪父親的遺物,他給人算命看風水都靠著盒子裏麵的東西,除了他之外,說是如果別人打開的話,他的職業生涯就結束了。”程浩說道。
“這倒是很奇怪。”我搖頭歎道。原以為會從程浩這裏得些破案線索,但聽完後,我還是沒什麼頭緒。據此推測,大概是許一豪懷疑女友給他戴綠帽子,而那鏡子後頭放著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才打開了鏡子。不過,王若英又有什麼理由去開許一豪的木頭匣子呢?
我沉思許久卻理不出個頭緒來。程浩見我不說話,便遞給我一杯茶水,笑道:“警察同誌辦案辛苦了,喝點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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