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訝的坐了起來,擦掉眼淚欣喜的看著我,那種又想哭又想笑的表情,讓我無比的心痛。
“秦劍,你聽到了,我知道你聽到了,是嗎?你告訴我,告訴我好嗎?”她雙手捧著我的臉,急促的問道。
我還是沒法說話,沒法動彈,腦子錐刺一般疼的要命。
片刻,她見我還是呆滯無語,“我不該讓你為我哭的,你為我受過太多的委屈,太多的傷……”
她輕輕貼在我的麵門,溫軟的紅唇吻在我的眼睛上,動作是那麼的溫柔,是那麼的熟悉。
一股溫潤的元氣,沿著我的眼睛直通魂海,原本一片空白的腦海,突然像是電影片卡花了一般,無數(shù)雜碎的念頭鋪天蓋地而來,瘋狂的往我腦中塞。
慢慢的那些畫麵終於定格,我開始在這些畫麵尋找有關(guān)她的記憶。
“哦,我想起來了,她是我的初戀情人,向雨諾,這個曾讓我寄托無數(shù)希望,又曾毀掉我希望的女人。”
我恨透了她,卻又無數(shù)個日夜思念她,在愛與痛的邊緣糾結(jié)、掙紮。
然而當(dāng)見到她這一刻,我感覺天地都亮了,一切都通透了,沒有仇恨,隻有歡喜。
隻要看到她,一切都不重要了。
“雨……雨諾!”我努力想喊出她的名字,想抬起手擦掉她眼角的淚花,告訴她,我已經(jīng)不恨她了,我還想念她。
但我的喉嚨隻能發(fā)出嗚咽的聲音,手上一點勁都沒有,眼珠子睜得滾圓,表達(dá)我的無奈。
“天啦,秦劍,你,你醒了……”
向雨諾聽到我喉嚨的咕嚕聲,驚訝出聲,捂著嘴,哭的更厲害了。
“醒了,你終於醒了,嗚嗚……我還以為……”她趴在我的胸口,像孩子一樣大哭了起來。
“師妹……”
另一個純白無暇的女人走進了房間,她的眼神充滿了急切落在我的臉上,然而表情卻始終平淡如水。
見到她,我很想微笑,可我笑不出來,她是我的知己小月,一個精神上的情人。
“師姐,她,她好像會說話了。”向雨諾擦掉眼淚欣喜道。
小月湊到我麵門認(rèn)真的看著我,平靜道:“秦劍,你如果能聽到我說話,發(fā)出聲音好嗎?”
說完,她的手放在我的喉嚨聲帶位置上。
我試著喊她的名字,嗚咽的聲音雖然微弱,但她的臉色頓時變的微笑、詫異起來,再也無法保持平靜,眼角淚花隱約閃動。
“聖師,封先生,師父,他,他醒了。”
緊接著,小月與雨諾欣喜的大喊了起來。
我發(fā)誓,我最想見到的人,除了菜花,全都來了,八公、封先生,老馬,還有一個穿著道袍,腰間懸著佩劍的莊嚴(yán)婦人,都快步走了進來。
八公二話沒說,用手探著我的脈門,蒼老的聲音,驚訝道:“奇跡,真是奇跡,他的身體正在慢慢恢複。”
說著,又把手放在我的天靈上,“魂魄居然也複原了,真是奇跡啊,哈哈。”
封先生也是急切的走過來,探了探我的脈,大笑道:“我就說,天道出此一人,怎能就此夭折,如此看來,天道未亡,天道未亡啊。”
“玉虛聖師,此子秉承天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那婦人傲然微笑道。
“這還得多虧齋主的迴魂丹,要不然他早就殘魂飛散了。”封先生撫須大笑道。
不過我看的出來,他不過是一道魂體罷了,我的恩師,還是沒能恢複肉身。
我想起來了,我強行以木脈召喚木脈天雷,後來又被日月教主萬重山的魔杖魔神吞滅,在那無盡的冰火中飽受煎熬,然後失去了意識……
“哈哈,老秦,你沒死真他媽太好了。”馬鐵心走到床前,在我臉上拍了兩巴掌,欣然大笑道。
“你別碰他,他還沒恢複呢。”小月輕輕道。
水月齋主看著她兩個徒弟,一個哭的跟淚人兒似的,一個表麵平靜,心中欣喜,已明白一切,巍然歎道:“可歎時間情何許,亂自芳心無人度。”
小月與向雨諾連忙收聲,兩人恭敬站起身,走到齋主身旁,再也不敢看我,低垂著頭,默然無語。
“齋主,年輕人心性不穩(wěn),無須責(zé)怪。”八公撫須笑道。
封先生則是默然不語,八公與楊烈公、水月齋主是一輩,自然算是他長輩,是以在極重規(guī)矩的玄門他也不便多說。
“好了,你們都退下吧,我還得給這臭小子療傷呢。”八公微笑著衝著眾人揮了揮手。
封先生等人退去後,向雨諾與小月卻有些遲疑。
“還不走?”水月齋主臉一沉,嗬斥道。
“是,師父。”小月與向雨諾偷看了我一眼,這才不舍的退了下去。
待房間再無他人,八公從腰間解下葫蘆,笑道:“好小子,這都能不死,也算是你有福氣,可憐老頭子昆侖山忙不過來,還得照看你,連水月齋主這樣的老古董都給你請來了,你小子麵子倒是大。”
說著,他揭開葫蘆的瓶塞,也不管我能不能喝,一個勁的往我嘴裏灌了一通。
“別裝愣,試著運氣,老夫知道你開了三脈了,這個位置水氣、木氣都是最重的,你運氣試試。”直到我嗆到咳嗽,八公才拿開葫蘆,吩咐道。
丹露一入喉,一股清涼的氣勁直入丹田、肺腑,我體內(nèi)的青龍開始慢慢的蘇醒,慢慢的遊走了起來。
我強忍著已經(jīng)被損的不輕的三脈吸收著空氣中的元氣,頓時對恢複本體有著無限妙用的木元之氣、水元之氣紛至遝來,往我丹田裏匯聚,片刻我的丹田之海內(nèi)開始了淡青色的元氣,青龍在元氣中遊走,開始聚水。
我很清楚,隻要青龍不死,它就能讓我重振雄風(fēng)。
片刻後,我周身開始暖融融的有了元氣。
“好了,老夫再助你一把吧,怎麼說你也叫過我老祖宗,算是我半個徒弟,當(dāng)然這話你不能讓封小子知道了,否則老祖宗我就與他平起平坐了。”八公單手提起我,在床上坐了起來,唰唰,虛空打了幾道氣符在我周身要害,同時雙掌迅雷之勢拍出。
足足拍了九九八十一掌,每一掌都籠罩了我背部周身要穴,手法奇快無比,八十一掌過後,我周身經(jīng)脈、骨骼傳來劈裏啪啦的清脆爆響。
一股酸麻、脹疼的感覺陡然而生。
☆、第三百四十二章 斷情簪
我知道機體開始活了,知道疼就證明器官機體還沒死絕,還有生氣。
“好了,脈也通了,接下來看你自己的了,半年不見開了三脈,修為增長倒是不錯,快趕上老夫當(dāng)年了,不過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啊。”八公拍拍我的肩膀,大笑寬慰道。
“八公……”我終於能清楚的吐字。
“臭小子,老祖宗知道你想問什麼,迴頭封小子自然會告訴你一切。”八公拿起葫蘆,喝了兩口,咂了咂嘴道。
說完,他笑著走到了屋外。
看著他高大的背影,我突然心中悲戚無比,喃喃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再次看到八公那蒼老的臉,喝著那溫涼的丹露,我仿佛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一切都變的不真實。
一切都來的太突然了,以至於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我狠狠的在大腿上掐了一把,疼的厲害,這才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這一切都是真的。
盤腿坐在床上,吸收著天地間的水木二氣,消化了丹露,我身體的疼痛緩解了不少,手腳雖然還發(fā)軟,卻也能用上力氣了。
兩個時辰後,當(dāng)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咳嗽著走出門外時,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處美麗的院子裏,四周盡是燦爛的花朵,猶如世外桃源一般。
一身白衣的雨諾正彎著身子蹲在籬笆邊,迷醉的聞著花香。
“雨諾……”我輕輕的喊了一聲。
她迴過了頭來,眼神中閃過一絲失望之色,轉(zhuǎn)而微笑道:“秦劍,師妹與師父走了。”
我全身如遭雷擊,我甚至連根向雨諾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她怎麼就走了呢?
不過我沒有多問,隻是苦笑著點了點頭,“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人這一生太匆忙了,連話別的機會都沒有。”
“小月,你怎麼還在這?”我心情複雜的向她伸出手。
她伸出手扶著我在院子裏慢慢的走著,邊柔聲道:“我凡心未了,師父讓我在塵世曆練,等徹底斷了根,再迴水月齋。”
我知道她所指,卻也不敢指望什麼,隻是微笑而對,“其實塵世曆練沒什麼不好,經(jīng)曆過才能看的開,以你的慧心定然能明白。”
她笑了笑,沒有說話。
我感覺心靈與小月貼的更近了,有種情感是超出男女之愛的,一個眼神,一句話就知道對方所想,沒有刻骨銘心的戀愛,卻有著心靈相通,這種感覺未必不好。
“其實我早就知道你,小師妹初到水月齋的時候,她常跟我提到你,那時候我就在想,這個讓她又愛又恨的男人,到底是誰,正巧,聖師他老人家在江東,我就來了,不巧……”小月牽著我的手,淡淡敘述道。
說到這,她笑了笑,沒有再往下說,我接過話道:“不巧,你覺得我還真不錯,然後……”
然後,我倆都笑了,一切盡在不言中。
“你這次昏迷了一十七天,魂魄盡碎,還好你有木脈魂海堅固,這才不至於魂飛魄散,是封先生趕到昆侖,請聖師、師父出山的。”小月道。
我這才知道自己的魂魄在魔神的冰火衝擊下,早就成了碎片,“師父用迴魂丹,替你把魂魄的氣、神穩(wěn)固,但沒想到你竟然被小師妹的眼淚一激,就醒了。”
“我這人生平最見不得女人流淚,那比殺了我還難受。”我笑說。
她抬起頭看著我道:“也不曾見你這般為我。”說著,釋懷道:“跟你開玩笑的,你別介意。”
“你師父要帶雨諾走,難道她心性修為比你高?”我笑問。
她沉默了片刻,輕歎了一口氣道:“秦劍,不是小師妹修為比我高,而是她……這次,她不該來見你的,命運正朝著軌跡而走,可這時間一切就是這麼的巧妙,誰也無法阻擋命運的腳步。”
“什麼腳步?”我感覺她話中有話。
“總而言之,你最好忘掉小師妹,聖師本來不打算救你了,可封先生一再哀求,他老人家與師父還是動了惻隱之心。”她抬起頭,複雜的看著我。
“什麼意思,小月你能說清楚點嗎?”我皺眉道,我知道他說的聖師是八公,八公是玉虛派的唯一傳人,是以還有這個稱號。
“你知道嗎?在昆侖有麵湖泊,名叫心海,在心海裏可以看到未來,我、師妹看到了未來,聖師也看到了你的未來……”
說到這,她有些為難的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到過天龍寺,也進去了佛牆,如果你在裏麵見到了傳說中的心鏡,你就該知道那就是我們所看到的一切……”
我頭皮一陣發(fā)炸,周身冷汗直冒,鬆開她的手,搖頭道:“不,那隻是幻象,不,不……”
說著,我扶著她的肩膀,惶恐道:“小月,告訴我,那是幻象,那是假的,對嗎?”
小月用力握著我的雙手,清澈的眼睛看著我,認(rèn)真道:“秦劍,你別怕,我相信如果這世界上有人能改變天道,改變命運之輪的,那人必定就是你,你要相信自己,明白嗎?”
她輕輕的擦掉我額頭上的冷汗,撫平我的煩躁,“秦劍,你相信我嗎?”
我麻木的點了點頭,她溫柔的側(cè)過頭,摘下發(fā)簪,輕輕的甩了甩烏黑、柔順的發(fā)絲,溫柔的看著我,輕輕的把散發(fā)著聖潔白光的發(fā)簪放在我的手上。
“握緊它!別送開。”她的聲音像春風(fēng)一樣,撫慰著我內(nèi)心的惶恐。
我緊緊的握著那聖潔、溫潤的發(fā)簪,片刻,我大口大口的唿吸著,滿臉全是冷汗,這才平緩唿吸。
小月也不說話,隻是微笑默默替我擦著眼淚,“好些了嗎?”
我點頭,她輕輕攤開我因為發(fā)力,握的有些發(fā)紫的手,淡淡道:“秦劍,你願意把自己的未來、生命交給我高月監(jiān)管、保護嗎?”
“我願意。”我毫不猶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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