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陽陽嘴裏一直重複的念著這段經文,那鈴鐺的搖動也越來越強,我有些害怕,拉住馮書橋的手,低聲問道,“他在念什麼?”
馮書橋輕輕答道,“往生咒。”
我心裏一沉,怪不得這段經文如此空靈又如此直白,原來是勸說眾生離開陽世苦海,洗淨一生罪孽,進入輪迴,重新變成一個潔白的靈魂。
吳陽陽越念越急。最後急促到含混不清,那鈴鐺聲在一陣劇烈的搖動中戛然而止,而一直遠遠站在邊上的劉根生,咕咚一聲倒在地上,雙眼緊閉。
吳陽陽緩緩睜開眼睛,“事主走了。”
劉根生猛地從地上坐起來,眼白已經下來了,兩個瞳孔變成正常的顏色,眼神裏滿是悲傷和絕望,他看了看我們,又看了看地上的紅繩,撿起來搓在懷裏放聲哭了出來。
經曆了那麼多事。這一件算是最讓我們幾個觸動和傷心的,真的是體會到“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那種傷懷。
我和馮書橋商量一下之後,將我們之前租的那間小一居,打掃了一下讓給劉根生和他兒子住了,馮書橋又跟房東多交了一年的租金,還給他們倆添置了一些家具,甚至連柴米油鹽都買了很多。劉根生就差沒有給我們下跪了。
吳陽陽也是忙前忙後的幫忙,嘴裏卻一直念叨著。“這生意接的!賠本錢還賠力氣!”我和馮書橋暗暗笑他刀子嘴豆腐心。
劉根生和他兒子聰聰安頓下來之後,便說這個周末要迴一趟老家,給他老娘上個墳,更重要的是要把聰聰媽的骨灰接迴去葬了。看到劉根生願意接受這個現實,並且開始去麵對了,我們都很開心,我正憂心著奶奶的腿,便說我們一起迴去吧。
馮書橋知道我的心思,便也答應了。大家在周末,雇了一輛麵包車,一起迴了老家。吳陽陽撅著嘴又給聰聰媽拿著羅盤點了個穴,看著這個苦命女人落葬之後,我們總算是放了心。劉根生帶著聰聰,在四座墳前,長跪不起,也讓我們看著心酸不已。
但是生活是自己的,救急不救窮,我們能幫助他的也隻有這麼多了。囑咐他再有困難還是可以找我們之後,我們幾個一起往奶奶所在的村莊走去。
吳陽陽因為已經知道了奶奶和呂三屍多年前的過往,心裏懟懟的,路上不斷的問我,“老太太不會還恨我師父吧?若是遷怒到我身上,那可怎麼是好?”
我這才想起問他,“你前兩天迴你師父家,到底查出什麼來了?”
吳陽陽低下了頭,“師父把一切都跟我坦白了,他確實已經死了。他是半年多前,查出了自己得了腦癌,已經到了晚期,沒有幾天可活了,出醫院的時候,正好遇到了一個在醫院四周遊蕩的白衣人,拿著引魂鈴到處招魂。師父認出了引魂鈴,便叱問那人幹什麼,那人看了師父兩眼,笑道,‘老頭兒,你自己都沒有幾天的命好活了,還管旁人的閑事嗎?’師父心裏詫異,一方麵詫異這人居然一眼就看出了自己身患絕癥,眼裏過人,一方麵又被這人的狂妄口氣給氣到了,明知這人心術不正,在醫院邊招引剛剛慘死的遊魂野鬼,實屬下作無恥,便掏出法器,當下就和這人鬥起法來。”
我和馮書橋對視一眼,黯然失色,“白衣人一定是擺渡人,呂三屍不是一直就是玄武的人?”
馮書橋道,“如此說來,那就是半年前被他控製了。”
吳陽陽苦笑了一番,“你們聽我說完,一開始我聽你們說了師父的惡行,我也很傷心,所以發誓要弄清原委,因此這次才下定決心,不顧徒弟的身份,向師父發難,他見我如此嫉惡如仇,既欣慰又難過,隻好將一切都告訴了我。”
原來呂三屍和擺渡人鬥了一場法之後,沒想到擺渡人竟然不能力敵,因為呂三屍這些年潛心修道,又一直保持童子之身,道法精純,法力高超,擺渡人最後使出引魂鈴,竟然都破不了呂三屍的道法,震驚之餘,突然對呂三屍說道,“老頭,你命不久矣,跟我在這裏鬥法,無故虛耗體力,有什麼意思?你想不想續命?想的話,就跟我來!”
呂三屍一下子懵了,“續命?”
呂三屍也算一世清苦,在世界上無牽無掛,若說還有什麼值得珍惜的東西,那就是命了。白袍人跟他開的條件太具誘惑力了,他不自覺的就跟著白袍人的腳步,最後到了太平路四十四號,在那裏,他見到了玄武,玄武告訴他,他已經病入膏肓,想要續陽壽是不可能了,想要繼續留在這個世界上,那就隻有煉成玉屍。
呂三屍當然知道玉屍是什麼,他很驚訝於眼前的年輕人,竟然會這門失傳已久的絕活,但是他活了這麼久,走過的橋比我們走過的路要長,吃過的米比我們吃過的鹽要多,他深知這世界上沒有白掉的餡餅,別人這可是給你續命啊!交換條件是什麼?呂三屍第一反應就是這個。他對玄武提出疑問,玄武很淡然的告訴呂三屍,“臣服於我。”
呂三屍咽了口口水,他當然不願意臣服於任何人。可是這件事真的容不得他去算計,因為他馬上就要沒命了……
如果這個年輕人能給自己命,那臣服於他,真的不能算是什麼很厲害的條件。呂三屍也是個精明人,他很快就算出這是一筆不會賠本的買賣,隻要答應年輕人的要求,自己就能變成一具玉屍,除了沒有唿吸沒有脈搏之外,和活人無異,就算年輕人最後反悔了,自己反正也沒有幾天命了,什麼也虧不著。
因此他很快就答應了玄武的要求。玄武笑著告訴他,“什麼都給你保留著,但是你的牙……”
呂三屍知道,牙代表著自己的智慧,若是把牙給玄武了,自己就會變成一個沒有智慧的玉屍。這一瞬間,他有些猶豫,但是沒有智慧總比沒有命強啊,自己活了快八十年了,沒有智慧了,還有數不盡的經驗,對付將來的事,也不在話下,他又答應了玄武。
玄武很幹脆,告訴他立即便可以為他煉製。呂三屍想到家中還有一個徒弟,這個徒弟自己幾乎是當做兒子來看待的,現在怎麼跟他交代呢?最最重要的是,體內還附著一個鬼仙,這些都是他割舍不下的,便又猶豫起來。
玄武看穿了他的心思,便給他出了個主意,讓他安頓好徒弟和鬼仙之後,假死。役帥反亡。
“假死?”呂三屍疑惑的看著玄武。
玄武高傲的說道,“沒錯,我將來要讓你做很多事,而你不能再以活人的身份留在這個世界上了,你要讓大家知道你已經死了,這樣才好為我做事。”
“要……要為你做什麼事?”呂三屍越發的不敢小瞧這個年輕人,因為自己似乎已經被他玩弄於鼓掌之中。
“這個等你變成玉屍後再告訴你。你自己的私事,自己會去解決吧。什麼時候解決好,什麼時候來找我。”
第九十六章解毒之法
我整個人都混混沌沌的,張大嘴巴看著馮書橋,“難道……難道……”
馮書橋也臉色陰沉的好像一片烏雲,他一直跟我說,這些年他都是以一個陰靈的存在,混混沌沌的寄存在自己的牌位裏。和沉睡差不多,誰一直在供奉他。他也不是很清楚,可是……吳陽陽的話說到這裏,我們幾乎已經可以猜出來了,這些年一直供奉著他的靈位的人,是玄武!
吳陽陽歎了口氣,道,“這兩天我一直在想著怎麼跟你們說這些事,可是完全不知道怎麼開口。老馮……你死了以後,肯定發生了很多狠多你不知道的事,或者說,從你生前開始,就已經有很多事你完全被蒙在鼓裏了。我師父後來聽了玄武的話。迴到家中,用骯髒荷包封了鬼仙,又騙我進行閉關,然後就開始假死,也不能說是假死,他確實是死了,玄武派人半夜將他已經下葬的屍體挖了出來,帶迴太平路進行為期七天的煉製,師父被煉成之日,玄武給他下達了第一個命令,那就是……”
我顫著聲音接道,“那就是把馮書橋的陰靈帶迴去供奉。並且盡快找一個女人跟他用鮮血簽下陰陽通婚書,結成冥婚,用這種方式喚醒他……”
吳陽陽點點頭,“是的,你說的都對。”
馮書橋站在一邊,一直沒有說話,眼神鬱結成一片濃霧,冰冷的,深沉的。我渾身就像掉進了冰窟一般,徹骨的涼,幾乎帶著哭腔,對吳陽陽問道。“那、那你師父有沒有說……我和馮書橋的冥婚,是不是也是……也是玄武設計好的?”
吳陽陽搖搖頭,“這個師父倒沒有說。”他頓了頓,聲音也很沮喪,“對不起……老馮,這些事我以前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若是早知道,一定早就告訴你們了,現在師父他老人家。也很懊惱,他說自己現在才想清楚,寧願死,也不願意再給別人當成奴隸使喚。但是,他現在是一具玉屍,想死,也是不可能了,隻能這樣痛苦的不死不活的繼續存在在這個世界上。”
“自作孽,不可活。”我冷冷的說道。
吳陽陽聽見我對呂三屍的奚落,也並沒有生氣,眼神裏滿是內疚,好像把那些呂三屍犯下的錯誤,全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馮書橋默默走到前麵,用一隻手不斷地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好像在想什麼似的,我不敢上前去打攪他的思路,隻能跟吳陽陽走在後麵。
吳陽陽滿臉歉疚,“薇薇,我聽說你奶奶的腿中了黃大仙的毒,你放心,我想法子幫她解了,算是替師父恕罪,你看好嗎?”
“我們想了這麼久的辦法,都沒有想到,你師父恐怕都解不開,你能有辦法?”我不相信的看著他,但是終究心裏卻多了一線希望。
吳陽陽道,“你忘了嗎,我師父現在一具沒有智慧的玉屍,他不見得有我主意多呢。”
我一想,這倒也是。吳陽陽又說道,“這樣,等下陪你們看一下你奶奶的情況,然後我再迴師父那裏去一趟,師父雖然沒了智慧,但是正如他自己所說,一輩子的經驗還在這裏,說不定他有解毒的方法,隻要告訴我了,咱們去辦,不就行了?”
我無奈的點點頭,“也隻有這樣了。”
快到奶奶的門口,我這才衝到馮書橋的身邊,將他的胳膊挽住,他側頭看了我一眼,微微笑了笑,笑容帶些甜膩,卻又夾雜著幾分苦澀,“薇薇,若是你我之結合,其實是他人一場計謀,你……後悔嗎?”
我這次明白,他為什麼沉默到現在,原來他也想到了這一點。他如此失落,是因為他害怕失去,失去我。他的想法和我是一樣的。
我含著眼淚笑道,“若是你我之結合,乃是他人一場計謀,那我真要感謝那個人,感謝他這場計謀,把你送到我身邊,讓我成了你的妻子,讓你成了我的丈夫。那人就算做盡壞事,總算做了這一件功德,也許將來他到陰間的時候,閻王爺看在他曾經成就我們這一段美好姻緣的份兒上,都不會讓他下地獄。”
馮書橋定定的看了我一會,突然伸手,將我緊緊抱進懷裏,“你知道嗎,以前,隻有我一個人的時候,所有的陰謀我都不怕,所有的黑手我都可以麵對,但是現在……我好像有了軟肋,你就是我的軟肋,所有的事情,隻要牽扯上你,我就畏手畏腳,不敢放開去做,因為……因為我怕我的哪個動作,會讓我失去你……”
我將頭貼在他的懷裏,“不會,不會,你永遠都不會失去我。”
馮書橋這才放下心似的,略略將我鬆開,“到奶奶家了。”
奶奶對於我們的迴歸,高興不已,吳陽陽檢查了她的腿之後,神色非常凝重,我們都知道事態的嚴重,隻有奶奶一個人最是看得開,還在不斷地勸著我們,“你們不要為我的事奔波了,我活了一輩子,兒孫都有了,臨死之前還看著孫女成了家,雖然女婿不是正常人,現在都是什麼時代了,同性戀都被大家接受了,隻要能陪伴在一起一輩子,就可以了,其他的都是虛的。”
吳陽陽卻道,“羅老太,您不要這麼悲觀,您的腿,放在我身上。”
奶奶對於吳陽陽的承諾,也隻是一笑,“萬事不要強求。”
我們陪了奶奶一下午,天黑之前,趕車迴城了,而吳陽陽沒有跟著迴城,而是又一次趁著夜幕迴了呂三屍家中,請教呂三屍怎麼解黃大仙毒。
第二日一早,吳陽陽就急匆匆的給我們打電話道,“你們倆,快迴來!我找到解毒的方法了!”
我一聽,頓時像是打了雞血,“什麼辦法?”
“昨晚我問了師父,師父說,隻要將那個黃大仙抓到,取下它一隻爪子,熬一碗湯,給你奶奶喝下,就可以解毒。”
“什麼!抓住黃大仙,還要取下它的爪子?那可是一隻幾百年修行的黃大仙啊……”我看了看馮書橋,“就別說我們能不能抓到它了,就連能不能找到它,都還是個大問題。”
“師父說了,隻有這個方法才能解毒。”吳陽陽無奈的說道,“不管怎麼樣,我們也要試試。”
我掛了電話,將吳陽陽說的話告訴了馮書橋,馮書橋思索一會道,“隻要能夠逼它現身,抓它交給我。”
“可是黃鼠狼本就神出鬼沒,更別說是修煉成黃大仙的黃鼠狼了,上次若不是它出來找它兒子,隻怕我們這一輩子也不見得能見到真正的黃大仙。”說到這裏,我突然靈光一閃,可是旋即就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太過卑鄙,又硬生生忍了迴去。
馮書橋立即就看出了我的小動作,輕聲問道,“你是不是想到什麼主意了?”
“我……”我搖搖頭,“算了,這種損人利己的事,我做不出來,就算我願意做,奶奶知道了,也會拒絕我們為她治腿。”役帥協號。
“你……啊,我知道了。”馮書橋笑了笑,“你是不是想……讓之前被黃大仙迷住的那個女孩兒幫忙,好引出黃大仙的真身來?”
我苦笑了笑,“你也想到了……隻是這個法子太損,王妮姐被那個黃大仙害得這麼苦了,我不忍心再讓她以身犯險。更何況她那幾年迷迷糊糊的,連自己被帶到哪裏了都不知道,現在好不容易過上了好日子,我……我……”
馮書橋笑道,“誰跟你說,讓她引出黃大仙,她就一定要以身犯險了?”
第九十七章放餌
我不解的看看馮書橋,“你的意思是?”
“我們想個辦法,讓王妮迴鄉下一趟,黃大仙嗅覺靈敏,和她又做了八九年的夫妻,一定能嗅到她的氣息。乘機出來找她,我們在暗處跟著王妮。隻要黃大仙一現身,就一舉抓住它,這樣王妮也不會有什麼危險的。”馮書橋道。
我想了想,這樣確實是最保險的方法了,畢竟奶奶的身體是不能再等了。王妮的夫家和我們一樣,同住在這個小區,搬進來的時候,我就發現這個巧合了,一直想去看看她,但是總是被各種事情纏身,沒能抽出時間。現在,我決定去看看她。勸她迴去看看她瘋了的爹,再給她媽王大娘上個墳,這樣,也不算太利用她,還能把奶奶的毒解了。想想奶奶當初若不是為了救她,也不會淪落到現在這個下場,心裏總算平衡了一點。
再次踏入王妮家的時候,這裏已經完全變了一副模樣,不像我和奶奶來的那次,覺得整個屋子冷冰冰的,一點兒人氣也沒有。
前院種滿了花花草草,漂亮的王妮姐穿著一身休閑的家居服。頭上紮著一塊碎花頭巾,手裏拿著一個噴壺,正在認真的澆灌幾株新種下的玫瑰秧子。而她的老公何國慶站在一旁,滿臉愛意,跟她說這話,還時不時的替她理著從頭巾裏掉出來的碎發。
看著這一副婦唱夫隨的美好情景,我不禁為王妮姐高興,也有些不忍心打擾她這種平靜的生活。正猶豫之間,王妮姐一抬頭,已經看到了我,她娟秀的臉上現出一絲驚訝,旋即便滿臉是笑的衝了過來。“薇薇,你怎麼來了?”
我趕緊笑著對她打招唿道,“我最近搬了家,在這邊和別人合租了一套房子,想到你也住在這裏,過來看看你。”
王妮連忙打開鐵門,親熱的說道,“快進來快進來。”她一眼瞥到我身後的馮書橋,捂著嘴對我笑道。“這位是男朋友吧?”
以前別人這麼問我的時候,我總還有些羞澀,不好意思承認,時間久了,被問得多了,我也就老臉皮厚,習慣了,點點頭應道,“沒錯,他和我一起住在這邊,我就把他也帶過來了。”
王妮姐溫和的說道,“那太好了,我一個人在這裏無親無故的,你們既然住得不遠,可以經常過來玩兒啊!”
馮書橋對王妮微微笑了笑,又和走過來的何國慶伸出手,兩個男人握了握手,算是都認識了。王妮解下頭巾,放下水壺,拍了拍身上的泥灰道,“你看我,天天無聊到不行,又沒有什麼文化,出去也找不到工作,國慶就叫我整天價的呆在家裏,隻好種種花養養草打發時間。”役帥團劃。
“多少人羨慕你這種生活啊!”我笑著說道。
王妮扭頭羞澀的看了何國慶一眼,兩人都是含情脈脈,盡在不言中,那種黏膩,看得我都有些臉紅。何國慶笑道,“不是我不讓你出去工作,你之前小產,傷了身子,該在家好好歇歇的,等你好利索了,你願意出去幹什麼都行,不過我看你這麼漂亮,可以去做明星了。”
王妮推了他一把,“你也不看看還有人在呢,就開始胡扯。老王賣瓜,自賣自誇!”
何國慶撓了撓頭,“我說的是心裏話啊。”
我和馮書橋看著他倆,馮書橋也牽緊了我的手,好像恩愛會隨著空氣傳染一樣。
王妮給我們一人倒了一杯水,坐下和我們聊了一會,告訴我們她現在正在備孕,準備再要一個健康的寶寶。我很替她高興,有意無意的說道,“王大娘要是知道你現在過得這樣好,在天有靈,一定會很欣慰。”
說到王大娘,王妮姐頓時失語,眼眶紅了,“我媽她……都是怪我當年不懂事。”
“你不要自責了,當年的事,誰也沒有料到的,對了,你迴去給王大娘上過墳沒有?”
王妮臉紅了一下,搖搖頭道,“我一直沒有迴去過,一來是國慶他總是說我身子虛弱,要好好的調養,很少叫我出門,二來,我……我也不敢迴去,實在是沒臉麵對我媽的墳頭……”
我了連忙勸道,“你怎麼能這麼想呢?你知道嗎,我上次迴老家,路上還遇到了你媽的鬼魂……”
“什麼?!”王妮手上的水杯咯噔一聲掉落在地,碎成片狀,“我媽她……”
我點點頭,“是的,王大娘的鬼魂,一直還遊蕩在當年她出車禍的路口,因為一直牽掛著你,她總覺得你離家出走,是因為她那晚上打你了,所以怨氣很重,投不了胎。你要是能夠迴去給她燒兩刀紙,跟她說你現在過得很好,她那股怨念就能消失,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去投胎了。”
王妮聽完我的話,淚水漣漣,躲在何國慶的懷裏哭個不住,“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看著王妮姐情緒激動的樣子,我心裏其實很內疚,若不是我有私心,希望能把她勸迴老家,我是一輩子也不會跟她說這些讓她傷心的話的。
王妮哭了一會兒,何國慶拍著她的肩膀柔聲道,“妮兒,我一直不敢讓你迴去,也就是怕你傷心,現在你既然這麼難過,看來我還是要陪你迴去一趟,讓你跟你媽好好好的說說話,解開這個心結,你才能過得開心幸福。”
王妮聽了何國慶的話,哭得更傷心了,何國慶什麼也沒有說,隻是緊緊的抱著她,溫柔的揉著她的後背,半晌,王妮姐終於止住哭聲,重新坐直身子,隻是眼睛已經紅的像兩個爛桃子,“國慶說得對,我還是迴去給我娘上一次墳才是,娘她活著的時候,我沒有來得及孝順她,還……還……”王妮說到這裏,說不下去了,又抽噎了兩聲,“現在她不在了,我不能叫她再擔心,我這就去收拾收拾,咱們立即出發。”
他們家裏有車,何國慶聽了愛妻的話,很快就去地下車庫準備車子,我朝馮書橋看了一眼,他暗暗點了點頭,我便又轉頭對王妮說道,“王妮姐,我正好也要迴趟老家,看看我奶奶,能搭一下你們的順風車嗎?”
王妮連忙點頭應允,“可以啊,反正車子空著也是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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