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一點一點的暗下來,雨點漸漸變成了雪花,寒冷碰撞上身上的傷痕,越發痛得刺骨。我咬咬牙,走到路邊,找了一個看起來比較麵善的女孩子,“您好,請問您能把您的手機借給我打個電話嗎?”
那女孩撐著一把傘,正低頭趕路,一抬頭看到我落魄不堪的樣子,再加上臉上還有傷,嚇得尖叫一聲,把傘一扔就跑了。
我不僅愣住了,路邊有很多店鋪,店鋪的玻璃門上映出了我的影子,我走過去,對著自己的影子看了看,披頭散發,額角、眼角還有顴骨處都是淤青和傷痕,滿臉沮喪,眼神失神,像個神經病一樣。我不禁苦笑了出來,怪不得剛才那個女孩兒被我的樣子嚇到了,就連我自己,都被嚇到了。嗎巨協弟。
我本想喊那女孩子迴來把傘撿走,沒想到還沒招手,她已經跑到路邊,招了一輛麵的,像躲鬼一樣躲著我跑了。
我哭笑不得,把那把傘撿起來,打在自己頭頂,總算了一塊遮風擋雨的油布了。一路走,一路想著,到底何處容身。剛才明明已經鼓足勇氣,想借個電話向秦萱求助,去秦萱那裏借宿,可是想到自己把路邊的陌生女孩兒都嚇跑了,這樣去見秦萱,不止要嚇到她,還要讓她為我擔心。
沒朋友可找,沒家可歸,連錢和手機也沒有,我終於絕望的蹲在地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這個世界太過冷漠,我這樣蹲在路邊半晌,除了駐足看看熱鬧的,並沒有一個人來問問我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甚至還有牽著小朋友的媽媽告訴小孩子,“你可要好好學習,要不然將來就和她一樣,好手好腳的,在路邊要飯!”
我越發的覺得生無可戀,幹脆連傘也不要了,往雨雪中走了去。
突然,一個矮矮的身影出現在我麵前,仰著脖子看著我,不可思議的說道,“咦……這不是羅小姐嗎?嘿嘿嘿,怎麼了,一個人淪落街頭,弄得這麼慘?玄老板呢?馮小爺呢?”
居然是大麻雀!我暗道不好,人運勢差了,果然什麼事都能遇到!在大馬路上都能遇到大麻雀!我往後退了兩步,連忙四麵看了看,果然發現他身後站著一身肌肉疙瘩,綁著一套緊緊小小的旗袍,外麵套著一件皮草的胡大華!
這兩人就像是一個人一樣,到哪裏,都是捆綁行動。又因為一個是侏儒,一個是異裝癖,倒是很吸引人眼球,路邊來來往往的行人,都難免要朝我們這邊看兩眼。
我心裏盤算著怎麼甩開這兩個人,大麻雀卻已經發現了我的不對勁,走上前來,咂咂嘴道,“哎呀,羅小姐,你怎麼弄成這副模樣也不迴家啊?難道……”
“玄武,你來了啊?”我對著他身後就是一聲喊。大麻雀和胡大華都是一驚,連忙轉過身去看,我趁著這個機會,轉身就跑。這是一個十字路口,這會子正是紅燈,我也不管有沒有車了,橫衝直撞的往馬路中心跑去,好在雨雪天氣,市中心的車子都減速慢行了,饒是這樣我的耳邊還是傳來一聲聲急剎車的聲音和司機要開窗的怒罵。我不敢停下,也不敢迴頭看他們追上來沒有,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我現在這個處境,若是落到大麻雀的手裏,那絕對不如直接在這裏被車子撞死。
剛踩上對麵的馬路牙子,就有一隻手伸到我麵前,一把將我扯了過去,我的眼前已經劃過一道紅影,拉我的那隻手纖細而冰冷。抬頭一看,竟是聶多情!
“跟我來。”她在我前麵招了招手。
我別無選擇,隻好跟著她往前走,有了她在前頭,我才敢迴頭看,隻見紅燈已經變作綠燈,大麻雀和胡大華正往我這邊追過來。我趕忙又加快了腳步。
聶多情帶著我隱進一條小巷,很快又穿到另一條小巷,如此幾個穿梭,身後已經再也看不到大麻雀和胡大華的身影了。
聶多情終於抱住雙肩,往旁邊一麵牆上一歪,倚出一個優美的曲線,上下看著我,咧開紅唇笑了笑,“好一個鶯鶯小姐,怎麼弄成拷打的紅娘了?”
我還彎著腰,自顧自的拍打著自己的胸口,急促的喘著氣,半晌,才接上氣,“你、你、你怎麼在這裏?你、不是、在、在玄武家裏、嗎?”
我的話說得斷斷續續的,聶多情就那麼瞇著眼睛看著我,一臉的品度和玩味,好像我身上有什麼東西,特別值得她這樣觀察一樣。
“你多大了?”她絲毫沒有要迴答我的問題的意思,直接對著我問道。
我不是很喜歡她,更不喜歡她這副高高在上咄咄逼人的樣子,但是剛才,畢竟是她從大麻雀和胡大華手裏把我救了下來,我又不好不迴答她,便簡潔的答道,“二十二。”
聶多情嘖嘖嘴,“豆蔻年華一枝花啊……”說著,她幹脆圍著我打轉,毫不忌諱的,就像是買豬肉的選豬肉一樣的看著我。
我渾身不自在起來,皺眉問道,“你從遇到我就開始這麼看,你到底在看什麼?”
聶多情伸出圖著蔻丹的食指,對著紅唇輕輕一吹,“噓~~讓我好好看看你,找一找故人的影子。”
“什麼故人的影子?!”她越是這樣神神秘秘的,我越是反感,直起身子來,就往前走。
聶多情歎了一口氣,“你又沒有地方去,走到哪裏不是一樣呢?何不和我做會伴呢?我一個人,也挺無聊的。”
我轉過身,看了看她,她臉上的無奈和孤寂,倒不像是裝出來了,她鼓著一張嘴,把兩腮都撐起來了,那樣子,就像是一個風塵瀲灩的女子,突然展現出少女的情懷,越發的讓男人們心醉。
第一百二十四章百年一曲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有時候不止男人愛看漂亮的女人,女人也會對對漂亮的女人沒有抵抗力,就像現在,聶多情這幾句似牢騷又似撒嬌的話,就讓我也有些把持不住。好像我要是不答應她,就是不解風情了。
我冷冷對她問道,“你又要去喝酒嗎?”
聶多情搖搖頭。“酒又有什麼好喝的,喝多了直發苦。”
“那我們兩個,有什麼好做伴的。”我轉過身,準備離開。
聶多情嘻嘻一笑,“可以聊聊天啊,你就不想知道,你身邊的人,一個個的,以前都是什麼模樣嗎?”
我猛地轉過身。“以前就認識馮書橋?”
聶多情搖搖頭,抿嘴對著我笑。
我的心總算是往下放了一點,她認識玄武,還好說一點,也許不過這些年的交情,若是她認識馮書橋,那就說明,她至少活了一百多歲了。一個玄武,到底如今的真實年齡是多少,我都還沒有搞清楚,我實在沒有承受能力再去接受這樣的事了。
“那你很早就認識玄武?”
聶多情點點頭。“那是自然,我認識他,很久很久了……”說著,她的臉上現出一片遐思,好像在迴憶著什麼一樣。
我頓了頓,“去哪裏?總不能在這裏挨凍吧?”我抱了抱肩,隻覺得渾身冰冷。
聶多情看著我,笑了笑,扭動腰肢走了過來,對著我的胳膊一拂,“女人啊,想要美麗,怎麼能怕冷?我最瞧不上一到冬天裹得跟粽子似的女人。”
我無語。跟著她往前走,走著走著,到了一個輕吧。她似乎和酒吧裏的老板很熟似的,一到裏麵,就有服務員上來笑道,“聶小姐,好些天不見您了。”
聶多情對著那年輕的男服務員,也不忘拋個媚眼,淺笑兩下,“找個安靜的包間給我,我今天帶了新朋友來。”
男服務員朝我看了兩眼,“哎喲,這位小姐怎麼渾身是傷,要不要我去給您買點跌打藥?”
我連忙擺手,“不用不用。”嗎巨匠巴。
男服務員嘿嘿笑了兩聲,把我們帶到一個清雅的小包間裏,笑著問聶多情,“聶小姐,您今天喝什麼?”
聶多情點了點服務員的額頭,媚眼如絲,“姐姐我哪次來不是和白開水?去去去,給我泡壺龍井來。”
服務員捂著嘴笑著,往外走去,沒一會兒,果然送進來一壺龍井茶,隻是托盤裏不止有茶水,還有一瓶洋酒,還有兩個高腳杯。
聶多情把嘴一撅,“殺千刀的,說了喝水喝水,每次都給我送酒來!賬可是掛到你們老板頭上的!”她嘴上雖然推辭著,但是看都沒有看茶水一眼,已經把酒接到手中,熟練地打開了瓶蓋,放到鼻尖嗅了嗅,滿臉沉醉,“這瓶酒倒還不錯,算姐沒白疼你。”
服務員笑著替我們兩人一人斟了一杯酒,這才告辭出去。看著聶多情這般的生活方式,我驚歎之餘,又有些豔羨,又有多少女人能像她這般灑脫,每日隻管吃喝玩樂,心情不好喝點小酒,心情好了,還是喝點酒呢?
“看什麼呀,來,抿一口,這酒不錯呢,二十多年的馬提尼。”說著,她已經像個饞嘴貓一般,端起杯子就是一口。隻見她閉上眼睛,將俊秀的眉頭輕輕蹙起,一張又白又俏的臉蛋,很快就泛起一點桃紅色,“唔!!真不錯!”
看她陶醉的樣子,我也學著她的樣子,喝了一口,剛到嘴裏,就全部都吐了出來,隻覺得舌頭又苦又辣,那酒也不知道什麼怪味兒,衝得我頭腦發昏,一點品味不到聶多情的那種快樂。她見我吐掉一口,滿臉心疼,端起我的酒杯就是一口全幹掉,咽到肚子裏才對著我怒其不爭的罵道,“這麼好的酒,多少人一輩子都嚐不到,你竟然往外吐!哎,罷罷罷,喊你喝酒,就是對牛彈琴。酒入愁腸愁更愁,我也不勉強你了。你就坐在一邊喝茶吧。”
我聳聳肩,倒了一杯茶水,趕緊漱了漱口,饒是如此,依舊覺得嘴裏都是苦味兒,真不明白愛酒之人的心理到底是什麼,這麼難喝的玩意兒,當成命根子一般。
聶多情就像饞嘴鼠掉進了油壺,沒一會兒竟然一個人喝掉了半瓶,要不是我拉著她,她還要繼續喝下去。
看她這樣,我不禁奇道,“你怎麼這麼能喝?你是做什麼的?”
聶多情紅著臉對我笑了笑,“哎喲,以前是被師父逼著學喝酒,說是隻有能喝酒,才能少被欺負,剛開始喝一趟吐一趟,恨透了這玩意兒,後來喝得多了,竟然慢慢的喜歡上了這個東西,現在啊,這玩意就是我的命了。一天沒有它們,我都活不下去。哈哈哈!”聶多情說著,又大口大口的喝了一杯。
“師父??”
聶多情點點頭,“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小時候不知道挨了師父多少打罵,大了以後,竟開始懷念那些每日練身段吊嗓子挨打的日子了。小的時候,師父可是連一口花雕都不許我們碰的,說是壞嗓子,後來呀,成了角兒了,又說身段啊嗓子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抓住客人們的心,要陪酒陪玩,讓人家心甘情願的繼續捧你……”
聶多情有一茬沒一茬的說著,舌頭已經有些大了,我從她的隻言片語之中,一點點的猜測著她做過什麼事,最終理出來,她可能是個唱戲的,便問道,“你學的是戲曲嗎?”
聶多情果然點點頭,“當年昆曲花旦,我可是紅牌,誰不知道梨園裏聶大老板的名頭……”說著,她興頭來了,站起身來,抬起右臂,揚起左臂,轉了一個漂亮的水袖,揚起嗓子便唱了起來:
“最撩人春色是今天,
少甚麼低就高來粉畫垣,
原來春心無處不下懸。
是睡荼蘼抓住裙釵線,
恰便是花似人心向好處牽~~”
唱著唱著,她揚起眉角,對著我一個媚眼,那一代名伶的模樣,一下子就出來了。我不禁被她的嗓音震住了,我爸是安慶人,很喜歡戲曲,尤其喜歡家鄉的黃梅戲和昆曲,這些橋段,都是從小我家裏的錄音機常常放的,我倒是還沒有聽到誰唱的有聶多情這樣傳神的,也有可能我隻是聽著卡帶,從沒有見識過伶人在臺上顧盼生輝那種風情,因此一下子就被聶多情吸引住了。
聶多情見我迷醉的模樣,哈哈哈笑了起來,“怎麼樣,好聽嗎?當年玄武,可是最喜歡這段懶畫眉了。我再給你唱一段兒忒忒令。”說著,她又清了清嗓子:
“那一答可是湖山石邊,
這一答是牡丹亭畔,
嵌雕欄芍藥芽兒淺,
一絲絲垂楊線,
一丟丟榆莢錢。
線兒春甚金錢吊轉~~”
還沒唱完,她已經捂著臉坐下,哈哈笑了起來,“師父說的沒錯,喝酒壞嗓子,我這嗓子算是廢了,好好的戲,唱成這個樣子。要是被師父聽到,隻怕他老人家從墳包裏都能鑽出來拿板子打我。”
我看她這個樣子,倒覺得有幾分真性情,不由得對她漸漸產生了好感,“唱的挺好啊,我還沒有聽過誰唱得這麼好聽的。”
聶多情不敢置信的捧著臉,看著我笑了起來,“你可別逗我了,我這可是一百多年沒開嗓子,詞兒都忘得差不多了,你又不是那些有錢的公子哥兒,不必糊弄我了。”
我的水杯,停在唇邊,再也拿捏不住半分,“你……你說什麼……一百多年沒、沒開嗓子?”
第一百二十五章玄武的從前
聶多情嗤嗤一笑,“怎麼了?嚇到了?我以為你都敢跟鬼簽陰陽通婚書,聽到這個不會怎麼樣呢。”
我往後退了退,“那你……你是人還是鬼?”
聶多情笑著對我捏了捏自己的臉盤子,又把手伸到我的手掌之中,“你自己摸摸咯。”我感覺到她手心裏傳來一股溫溫的觸覺。若是死人,是不會有這種溫度的。
“那……那你怎麼會活了一百多年?”我顫抖著聲音問道。
聶多情無所謂的又喝了一口,“這個你應該去問玄武。問我我還真不知道怎麼告訴你。”
“他……他也是活了很久、很久了,是吧?”我對著聶多情問道。
聶多情撩了撩眼皮,“你又不是猜不出來,何必問我。”
聶多情大概是方才唱的起興了,這會子捏著嗓子,翹起蘭花指,又哼哼唧唧的哼唱起來。我站起身來,“除了你、玄武,還有誰是活了很久的人?對了。還有玄玄……玄玄是玄武和誰生的?他的母親呢?”
聶多情一把將我按倒,“你坐下,有什麼話慢慢說就是了,何必那麼激動?我慢慢給你說就是,不過你下次再遇到玄武,可要裝出不知道的樣子,要不他一定要怪我多話。”
我又渾渾噩噩的坐迴椅子上,聶多情摳著自己手指頭上那些指甲油,似乎在想要從哪裏跟我說起,又似乎在想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
良久。她歎了一口氣,“轉眼一百多年都過去了,以前那些覺得會在記住一輩子兩輩子的事情,現在竟然也記不起來了……玄武,玄武這個人,我認識他一百多年了,還是不知道他到底是誰……”
聶多情的眼睛裏蒙上一層霧氣,跟我說起了百年之前的那一場黃粱夢般的經曆。
聶多情的這個名字,是成了角兒以後用的藝名,她從小被人扔到了戲班子門口,姓甚名誰,自己也不知道,因為嗓子好。身段好,悟性又高,梨園的師父倒是很喜歡她。隨口給她取了個小名兒,叫鳳兒,一直用到了十六七歲。
直到第一次登臺,以女兒身扮演崔鶯鶯的那一出《牡丹亭》,因為眉目顧盼留情,一炮而紅,一時間有無數有錢的公子哥兒來捧她。這些公子哥兒,捧角也就和在胡同裏捧婊子一樣,隻不過是為個麵子,為了睡覺。
但是鳳兒不願意擔著名伶的名頭,最後做了暗娼,因此得罪了不少當時有頭有臉的人物。而就在這時,一個很奇怪的人出現了,花了大把的銀錢捧場,卻連麵都沒有露過一次,就連鳳兒的師父都奇怪,這是什麼人在背後這樣肯為鳳兒花價錢。直到鳳兒唱出了名堂,再不必為那些紈絝子弟們所戲弄之後,這個一直在幕後捧著鳳兒的人終於現身了,鳳兒見到這個人,有些驚訝,因為他是個斷腿人,是由人用一乘小轎抬過來的。
我輕輕笑了笑,“這個捧你的人,是玄武吧?”
聶多情淡淡笑笑,“你連他隻有一條腿都知道了,看來他對你挺親近。他那條腿的秘密,這些年,幾乎已經沒人知道了。
沒錯,這個把我捧起來的人,就是玄武。當時我們看到他來,都很震驚,不知道這是何方神聖,一個斷了腿的公子哥兒,偏生又長得那樣漂亮,還好這一口,他呀,當時可是比我還要火。我每隔十天開一堂戲,戲票早早的就被搶光,很多貴婦小姐們,根本不是為了來看我唱戲,而是為了看看那個斷腿公子……傳說這個公子,無人知道他的背景,也無人知道他姓甚名誰,他出現在人們眼前的時候,就揮金如土,家住豪宅,卻並無女主人……每一句傳言傳出來,都讓他更加的神秘,更加的吸引人……”
聶多情說著說著,已經趴到了桌上,滿眼都是笑意,好像時間已經迴到了一百多年前的那個梨園,她在臺上唱,玄武在臺下看,而四周,都是看戲的觀眾,看著他們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
“玄武在我的戲臺子下看戲,一看就是一年,這一年中,他出了戲班子所有的置裝費、道具費、甚至連茶水飯食都包了,眾人都知道他在捧我,但是卻沒有人知道,我連一句話也沒有跟他說上過。直到第二年,他再出現在戲臺下的時候,手裏多了一個繈褓……那孩子不過未滿月的年紀,他就把他抱出來聽戲,你說是不是奇聞?”聶多情笑道。
“繈褓?”我越發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繈褓中的孩子,難道是……玄玄?”
聶多情點點頭,笑了笑,“這孩子,跟著他這麼多年,一點樣子也沒有變。”
聶多情喝的多了,說話也越來越不順暢,可是我的頭卻重了起來,好像被幾百斤的大石頭壓著一般,劇痛無比,聶多情、玄武、玄玄……他們竟然都是在這是存活了一百多年的人物!“玄玄……這麼多年了,玄玄怎麼也不長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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