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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春的妻子問。小春和吳陽陽都沉默著,不願意迴答,因為答案是肯定的,這村子沒人居住了。隻是小春不願意承認,吳陽陽更不願意承認,兩人都是默默無言,小春的妻子還奇怪得很,但是又不敢再多問,便小心翼翼的行走著。


    呀,那邊是不是有人在耕地?小春的妻子畢竟才豆蔻年華,年紀輕輕的很是活潑,方才還在兩個大男人的沉默之中覺得胸悶氣荒,下一刻已經(jīng)為看到一個農(nóng)夫感到新奇和高興了。


    小春和吳陽陽卻都無心在意她的快樂,心中都是一震,抬眼一看。隻見村莊上方的一方梯田裏,一個佝僂的身影,正匍匐在大地之上,辛勤的耕作著。


    反吳陽陽心裏突然就跳了起來,快步上前走去。小春因為扶著有孕在身的妻子,實在跟不上,最後也就作罷了,任由吳陽陽先走到那塊梯田裏。


    耕作著的人,似乎非常專注,又似乎急著手裏的活計,吳陽陽站在田埂邊半天,他竟都沒有發(fā)現(xiàn)。


    直到他起身擦汗,才一眼瞥見了吳陽陽。


    吳陽陽見到那張皺紋縱橫、老態(tài)盡顯的臉龐之時,也愣住了。


    歲月和時光。真的有這麼殘酷嗎?


    吳陽陽不敢相信,因為在他自己的身上,歲月很是多情,並沒有留下什麼印記。可是眼前的老人,竟如同老了幾十歲一般。


    吳陽陽忍不住笑了起來。大巫師,這可是稻花村當年的大巫師!受所有村民敬重和愛戴,舉手投足之間便能致人於死地或救人於水火。


    然而他現(xiàn)在在這方塊之地,滿身泥濘、一臉皺紋,不再為蟲草而傾心,卻為田地裏的活計和收成而皺眉。


    吳陽陽心頭突然就湧起一股英雄遲暮的感覺。


    大巫師愣完了,笑了笑,黑色皮膚下露出了發(fā)黃的牙齒--這些年,他也和原來村子裏的老匹夫們學得一樣,開始抽最烈的土煙。完全活成了稻花村民的模樣。


    “你怎麼會屈尊降貴來到這裏?”大巫師開口,語氣中帶著淡然和無所謂,他雖然這麼問著,卻又彎下腰開始插著手裏剩下的幾根稻苗,仿佛吳陽陽這遠來的客人並沒有手裏的青苗重要--事實上在他心裏卻是沒有。


    吳陽陽喉結蠕動兩下,嘴唇囁嚅,卻不知道迴答他什麼,許久才開口,幹涉的喊了一聲,“大巫師……”


    “別喊那個啦,我原名叫劉仕明,我也是劉姓人,你喊我老劉也行,劉叔也行,老東西都中!贝笪讕煷笫忠粨]。帶起一袖子的泥水,幾乎快甩到吳陽陽身上,粗魯?shù)淖屓瞬桓蚁嘈拧?br />

    吳陽陽咽了一口口水,終於不再說話。


    “師父,我給你送茶來了。路上我還找到了蝕心草,這草入蠱能噬人心肺,不出三日,中蠱之人便能蹊蹺流血而死!币粋清脆的聲音傳來。


    吳陽陽幾乎被勾了魂,一轉身。隻見那瘦瘦小小的身影,穿著一身麻布褂子,空蕩蕩的幾乎像個麻袋,卻依舊掩飾不住她眼角眉梢的清秀與風姿,她一手提著一個藤壺,一手卻抓著兩根狗尾巴草,額角還躺著晶瑩的汗珠,臉上卻是興奮的笑意。


    不知為何,吳陽陽的心就揪了起來。


    方才還一無所謂的大巫師,一下子就像死屍翻活過來一樣,將手中的稻苗往水麵一扔,立即便深一腳淺一腳的從淤泥之中踩了出來,臨上田埂之前還不忘彎腰將手洗幹淨了。


    自己那樣髒,卻從上衣的胸口口袋裏掏出一方很幹淨的手帕子,將劉媚的頭拉了過來。就像伺候小孩子一般,將她的頭臉上的汗珠都擦了一遍,將她手中的狗尾巴草接到手中,視若珍寶隨著手帕一起插到了胸口口袋裏。


    “媚兒真厲害,真有天資。又找來稀世珍草,師父都快要被媚兒比下去了。”大巫師愛憐的對劉媚說到,卻又趕忙將她拉到一邊一株樹蔭之下,“別曬著了!


    吳陽陽目瞪口呆,這才明白為何在山村生活了這麼多年的劉媚依舊膚白若脂……


    大巫師對著吳陽陽苦笑。“你是來看她的嗎?她有時候倒是念著你們。每次念到都要哭。”


    吳陽陽心如刀絞,不忍再看劉媚這麼多年依舊顯得稚嫩的臉龐--相由心生,或許她的內(nèi)心現(xiàn)在真的如同的臉蛋般稚嫩吧。


    劉媚像個孩子一般,從大巫師的口袋裏將那狗尾巴草又拿了迴來,用幼嫩的雙手摩挲著。又念叨起來,“迷魂草,女子采集,以經(jīng)血養(yǎng)之,七七四十九天之後。讓心愛的男子服食,可令其神魂顛倒,永遠離不開自己……”


    大巫師歎了一口氣,眼裏蒙著一層晶瑩的霧氣,卻隻能歎口氣。從腰間將旱煙袋抽出來,吧嗒吧嗒的抽了起來,抽了兩口,卻狠狠的嗽了起來,他伸出手捂著嘴,吳陽陽注意到他手心很快便一片殷紅……


    大巫師淡淡道,“我這肺,已經(jīng)廢了,這旱煙可真厲害。用你們城裏的話就是肺癌。我大概是沒有多少日子了,你若是真的迴來看她的。就把她帶走吧!


    吳陽陽又是一愣,大巫師這話,完全在他意料和計劃之外,他確實是想來看看劉媚,卻未想過要將這個曾經(jīng)狠狠傷害過所有人的女人重新帶迴去?墒,大巫師的臉頰幾乎憋成了紫色,看樣子確實是沒有多久的日子了……


    吳陽陽又低頭看了看劉媚幼白的雙手,心裏一痛,大巫師一死,她會髒成什麼樣子啊……


    劉媚意識到吳陽陽的注視,也抬起眼睛看她,四目相對,劉媚眼底盡是清澈與蒙昧,似乎完全不認識吳陽陽了。


    可是看著看著,她的眼角突然滾下一滴淚來……


    番外三薛紹——尋武


    這世間有沒有永恆?


    薛紹不知道。


    但是從他目前的境遇來看,上天是眷顧他的。


    他有出色的外表,世外高人的師父,一身不斷返老還童的道術,還有……一個忠肝義膽的朋友。


    他似乎活得沒有煩惱,可是他畢竟還沒有脫離肉體凡胎,怎麼會真的沒有煩惱呢?


    每一次到了功力頂峰的時候便要脫胎換骨重迴嬰幼兒時代重新修煉,將前番所受苦楚繼續(xù)一遍……


    動輒便是幾十年的山野隱居練功生活……


    永遠得不到的可人兒聶多情……


    還有,還有那個該死的阿武!


    把我當什麼人了!隻能同甘不能共苦嗎?不不,連同甘都未曾有過。簡直就是可惡!薛紹常常在心裏這麼想。此時此刻,他對月獨酌,心底這個念頭便越發(fā)的強烈,一杯烈酒下肚,他狠狠的將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那骨瓷的精致雕工的杯子,便如同一朵被揉碎的鮮花一般,蔫啦吧唧的。


    薛紹起身,踩在那碎片之上,任憑碎片在他的布鞋上劃出一道道口子。


    此鄉(xiāng)乃是他一百多年前初遇玄武的地方--雲(yún)南,大理,洱海。


    當年他遊曆至此,身上連一個銅子兒也沒有了,那是他第一個甲子年,他不過是個年輕的道士罷了,法力不精,師父將他從山巔丟到人間曆練,年輕如他,很快便被聲色所迷惑,流連在花街柳巷,卻從未遇到可心的姑娘,卻發(fā)現(xiàn)了世界上唯一合他胃口的東西--酒。


    是誰發(fā)明這個東西的?薛紹常常這麼問自己。


    入口時辣,過舌時苦,最後在喉頭滑過的時候,竟能品味出甜。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能體會到酒的甜的。恰恰薛紹便是這麼一種人。


    在蒼山下,洱海邊,一片茶花海中,薛紹遇到了一個男子,白袍勝雪,不勝羸弱,眉宇間卻有一種薛紹羨慕不來的神氣--薛紹天生開朗,再加上師父的教導,更是不知憂鬱哀愁為何物。


    眼前的男子卻滿目的陰鬱,薛紹這人自幼特立獨行,此時更是好笑,竟羨慕起眼前這人的憂鬱來了。


    他走到那人麵前,眼睛也放光--白袍人麵前的石桌之上,是一壺難得的好酒,薛紹不知道這酒叫什麼,卻能聞到那沁人心脾的香氣,肚中饞蟲騷動,險些流下口水。隻是眼前之人俊朗飄逸,薛紹難免有些自慚形穢,便也一改在花街柳巷之中的邋遢形象,緩步走到他麵前,“這酒……”


    雖然想要模仿出那人的俊逸神態(tài),但是一開口,薛紹還是忍不住先問酒,問完之後。薛紹又有些後悔,覺得自己簡直是沒有出息。


    不過那人一點兒不快都沒有表現(xiàn)出來,隻是淡淡答了一聲,“女兒紅。要喝的話請自便!


    薛紹一聽,一顆心快活地幾乎要跳出來。再也忍不住,天大的事兒尚且要往後推一推,師父來了也要讓他等等再說話!他躍到白衣人的對麵,因為人家沒有多準備酒杯,他毫不顧忌的直接將別人的酒杯拿到麵前,一見裏麵還有半杯殘酒,也顧不上麵子,直接仰脖子便喝了。


    香!醇!


    薛紹簡直不敢相信世界上還有這麼好的酒,可憐他這麼愛酒,卻隻能在花街柳巷喝些糊弄女票客的花酒。


    這酒叫什麼來著?片刻間將整壺酒幹完。已經(jīng)有些醉眼惺忪的薛紹歪著頭迴憶著,方才那白衣人似乎說叫什麼女兒來著,可是薛紹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於是他不恥下問,因為害怕將來因為不知道名字而找不到這酒了。


    “這叫什麼酒?”


    白衣人一直都低著頭,連看都不看薛紹一眼。仿佛他喝的不是自己的酒一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此時被薛紹一問,才緩緩抬起頭,淡淡道,“女兒紅!


    薛紹咂咂嘴,“這酒真好喝,我要去弄個十壇八壇的好好過個癮。”


    那白衣人突然笑了,那笑容在他臉上好似陽光,驅散了之前所有的陰霾。“十壇八壇怕是不好弄,我收藏了好些年,才得四壇,你喝了一壇,還剩三壇。若是喜歡,你都拿去!


    薛紹有些不高興了,什麼酒是他薛紹弄不到的?偷他也是祖宗!想不到眼前這看起來老老實實的青年,竟這麼誇大,“三壇?小爺不需要。我隨便去弄個十壇來,把今天喝你的這一壇也換你呢!


    白衣人饒有興味的看著他,“可以!


    薛紹當即便起身,“三日後,還在此等我!


    三日後的薛紹,自然是愁眉苦臉,再站在白衣人麵前的時候,他幾乎垮了臉,不是因為丟麵子,而是後悔三天前怎麼能拒絕白衣人贈與三壇好酒呢!


    這可好。這三天他上天入地,把這整個大理城富貴人家的酒窖都翻了個遍,也再沒有找到那日的酒香,更可惡的是,自從喝到那日的女兒紅。如今別的酒在他口中,竟如白水般毫無味道,難喝難喝!


    “你不是要還我一壇酒嗎?”白衣人看著良善,開口卻一點也不給薛紹留情麵。


    薛紹像個大姑娘似的絞了絞手指,“你說說,那酒是怎麼釀的,我自己釀著還給你。”


    “那隻怕是十八年後了!卑滓氯说恍。


    薛紹愣了愣,“這話怎麼說?”


    “汲取門前鑒湖水,釀得紹酒萬裏香。


    紹興人因為富裕,是以重嫁,家中但凡有女兒出生,父母便會拿出三畝田的糯穀,隻釀三壇酒,壇封口深埋在庭前院後桂花樹下,待到女兒十八歲出嫁之時。用酒作為陪嫁的賀禮,恭送到夫家。是以這酒叫做女兒紅。一要鑒湖水、二要浙穀香、三要十八載,又必須是父親親手為女兒釀造的,你說全天下能有多少?”


    白衣人笑著說道,帶著勝利的微笑看著薛紹。


    薛紹一下子愣住了。釀個酒,居然有這麼些講究!自己三下兩口,便灌下了人家十八年為女兒出嫁的一片心意!


    薛紹又後悔了,後悔自己如牛飲水,並未細細品味。


    後來薛紹知道這白衣人叫玄武,薛紹自以為自己天上地下無所不知,每每到了玄武麵前,卻像個初入學的稚子,什麼都不懂,薛紹美其名曰為了跟在玄武身邊與他學學世間的知識,實則卻是全都學到玄武的酒窖之中了。


    桑落酒,不知桑落酒,今歲誰與傾……


    新豐酒,清歌弦古曲,美酒沽新豐……


    長安酒,高歌長安酒,忠墳不可吞……


    七尹酒,杯嚐七尹酒,樹看十年花……


    南燭酒,飽聞南燭酒。仍及撥醅時……


    鬆花酒,閑檢仙方試,鬆花酒自和……


    ……


    薛紹對玄武既愛又恨,愛他藏了這麼多好酒,恨他每次打開一種酒都能念出幾句自己從未聽過的詩句。


    不過這絲毫不影響這兩個大相徑庭的人成為最熱烈的朋友。


    玄武曾說過,若是選一個地方終老此生,還是洱海最好。他愛這一汪碧水,也愛這滿山茶花。


    薛紹醉酒忘事,這麼多年過去,卻依然記得玄武這句話。也許。他會在這裏呢?


    薛紹心懷最後的僥幸,在大理古城已經(jīng)遊離一遍遍,可是玄武那個東西,大概是早就忘了自己所說這句話了,這裏哪有他的影子?


    這可真是應了那句話。點蒼別後無消息,魂夢還遊洱海西。


    咳咳咳,自己怎麼也變成這問酸樣子?薛紹不由有些煩躁。


    懷中那硬邦邦的包裹,是羅薇薇臨行前交給他的,他甚至沒有等到馮書橋醒來,便出來尋找玄武了。可是已經(jīng)快半年了,他卻連玄武的影子都沒有摸到……


    張家古樓是白族巨貴留下的園子,這也是玄武和薛紹說的。薛紹找了這麼久,沒有見到薛紹的蹤影,自然有些氣餒,決定離開,卻總不願空手而歸,記得當年玄武說過,張家古樓的地下,一定也埋著好酒,那時候自己想動手,玄武卻總是攔著他,因為那時候古樓不像現(xiàn)在,還住著大理白族的皇室。玄武不希望他惹是生非。


    今夜,沒有了玄武阻攔的薛紹,卻已經(jīng)伏在古樓的牆頭,靜靜的觀察著園子中的每一個角落。


    每一株茶花,都成了他的目標--因為根據(jù)女兒紅的經(jīng)驗,他覺得茶花樹下也一定埋著好酒……


    當他找到園中最大的茶花樹,便帶著提前準備好的鐵釺躍進去了。一釺一釺,他小心翼翼,倒不是怕被人發(fā)現(xiàn),而是怕打碎了酒壇子。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身後傳來一聲淺淺的歎息,那麼熟悉,那麼近,又那麼遠……


    番外四不外乎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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