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我爸轉身要走,連忙說:我還有事呢,張老師有點問題。
我爸這才想起來:啊,對,還有張老師的事。
我媽有點著急:總得讓孩子吃點飯啊。那個什麼青爺沒事了,其餘的也不著急,吃了飯再說吧。
王二很熱情:我這有飯,來來來。
我媽不滿地說:你這的飯能吃嗎?簡直就是個虱子窩。
這下王二可不高興了。張口就想爭辯。
我連忙攔住他們兩個:媽,沒事,我還不太餓。
話是這麼說,王二轉身從屋子裏麵拿出來兩個包子。有點涼了,不過,我現在饑腸轆轆,已經顧不得那些了。
剛拿起來要塞到嘴裏,我媽喊道:等等。
我不明所以的住手了。
我媽一把將包子奪下來,仔細的把包子皮撕了。
王二麵對我媽的侮辱居然麵不改色,甚至有點洋洋得意:放心吃吧,這包子是從李寡婦家買的,挑了一下午,最大的兩個。揭了皮也比其餘的包子大。
我媽把包子還給我,嘴裏嫌惡的嘟囔:什麼毛病。也不嫌丟人。
我一邊吃包子,一邊又講了一遍今天下午發生的事,講到荒地裏的陷坑,裏麵幹枯的手。不由得一陣惡心,差點把剛吃進去的包子吐出來。
然後講到張老師的腦袋被砸扁,這時候,我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吐了一地。
王二仔仔細細的聽了一會,點點頭說道:那個鬼朋友說,我應該去看看張老師?還說我打不過學校裏麵的那個老祖宗?
我點點頭,不過想了想這樣讓王二很沒麵子,於是改口說:也不一定打不過,那個鬼朋友的意思好像是讓你注意他一下,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沒想到,王二居然很直白的說:那個鬼朋友說的沒錯,我確實打不過。
這下,該我愣住了。
王二問我:你剛才說,那個張老師上樓的時候,鬼朋友曾經打開窗戶,直接從二樓跳下去?
我點點頭:是啊。估計是去叫救兵了,後來我和文闖被張老師抓住的時候,就是青爺的人趕到,把我們給救了。
王二撓了撓一頭亂發:我看他不是去叫救兵,他是想逃跑。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逃跑?
王二卻沒有迴答我,而是站在屋子中央,兩眼望著屋頂。
過了一會,他對我說:大侄子,今天你辛苦點,跟著我走一趟,咱們把張老師的屍體處理了。
我爸不樂意了:孩子明天還要上學呢。這大晚上的弄死人,晦氣不晦氣。再被人覺得是咱們把人殺了怎麼辦?
我連忙說:明天不用上學,放假一星期。
王二點點頭:沒錯。我讓校長放假的。
我爸不樂意了:你這不是耽誤孩子學習嗎?
王二瞪著眼:學校裏麵的東西多可怕你剛才也聽見了,是學習重要還是命重要?而且,這個張老師的事不簡單,拖著咱們大家都有麻煩。
我爸說:張老師死在哪關天下什麼事?又不是天下幹的,咱們湊這個熱鬧幹嘛?
王二搖搖頭:張老師不對勁,那個鬼朋友既然讓我看看,肯定就有他的道理。
說著,王二把床上的工具包背在身上,那個包上還寫著為人民服務。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電工。
收拾停當,王二招唿我就要走。
我媽和我爸不放心,想跟著。尤其是我媽,絮絮叨叨的說,這麼晚了堅決不讓我一個人去。
王二想了想:還是算了吧,人太多還要照顧你們。放心,我自己就能搞定。
我也有自己的小算盤,跟我爸一塊做事實在是壓力太大,於是也就說:我就給二大伯指指路,一會就迴來了,你們不用跟著。張老師腦袋都被砸扁了,肯定沒事。
我媽還想再說話,我爸擺擺手:你們兩個早點迴來。
我們答應了。
這時候已經半夜了。
我問王二:張老師的屍體,到底有什麼不對勁?
王二說:這得看過了才知道。
很快,我們就走到那條路上。我對王二說:張老師的屍體就在附近。
王二點點頭,從工具包裏掏出來個手電,遞給我,:拿著。仔細看著路邊,一會萬一看見張老師,馬上叫我。
按照我的記憶,張老師的屍體就在路邊。我們兩個人慢慢走過去。卻始終沒有發現張老師的屍體。
王二有點著急了:天下,你是不是記錯了?
我撓撓頭:不可能啊,就是這條路。
正說著,我忽然聽見一陣痛哭聲,求饒聲,亂紛紛的,響成一片。
我抬頭,看見我們已經走到青爺的大宅了。
我更加疑惑了:不可能啊,剛才我們從青爺家出來,沿著這條路走了一會才看見張老師的屍體,怎麼現在,都走到青爺家了,還是沒有找到?他應該在半路上才對啊。
王二忽然轉身:跟我來。
這一次,他沒有走大路,而是走在路旁,也就是張老師曾經躺過的位置。
王二走的很慢,手電仔細的照著腳下的土地,看的很仔細。
我緊張兮兮的跟在後麵。從王二的神情可以看出來,事情有點不大對勁。
忽然,王二低唿一聲:應該就是在這了。
我舉著手電湊過去,看見這裏空空如也。不過,在地麵上有一些死掉的老鼠,螞蚱,以及其餘的蟲子。
我問王二:這些蟲子是怎麼迴事?
王二用腳踩了踩那隻老鼠:這是毒死的。
然後,他看了看身後的苞穀地:張老師,應該在裏麵。
我看見那些苞穀在夜色中黑乎乎的比人還高,不由得有點害怕:我張老師怎麼會在裏麵?他自己走進去的?他不是死了嗎?
王二隻是說:咱們必須得去看看。天下,你得跟著我走,跟著我才最安全。
我不由得想起殺朱家大侄子那次,疑惑道:真的?
王二沒有迴答我,反而轉身鑽到苞穀地裏麵去了。我歎了口氣。隻能跟著進去。我自己絕對沒有膽子獨自一人呆在這裏。
我心中暗暗叫苦:大晚上的鑽苞穀地,今天真是吃錯藥了。但是現在我已經沒得選擇了,我盯著前麵王二的手電光,盡量跟上前麵的人影。
隨著我的快速行走,苞穀桿像是活了一樣不斷的抽打在我身上。我覺得苞穀葉肯定把我的臉割破了,隻覺得又麻又痛,火辣辣的。
王二很著急,在前麵一個勁地催促。
正在急行軍的時候,前麵的手電光忽然一閃而沒,黑下來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該來的還是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進了苞穀地,我總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
我咽了口吐沫,潤了潤因為緊張而發幹的嗓子,用連我自己都害怕的聲音叫了聲:二大伯,你在哪呢?別鬧了。
叫完這一聲,我就乍著耳朵聽。還好前麵傳來王二的聲音:這呢,這呢。
我聞聲大喜,使勁向那個方向跑過去。
沒想到,剛走了兩步,腳下一絆,撲通一聲,摔倒在地。手電也飛了。
我的臉使勁磕在地上。這片苞穀地也不知道多久沒澆了,硬得很,直磕的我眼冒金星。
我兩手撐地,想從地上爬起來,不料右手握到一個軟軟的東西,還有體溫,粘乎乎的正在我手心裏亂動。
我馬上嚇得頭皮發麻,瞬間出了一身冷汗。不由得低唿一聲,甩手翻身坐倒在地,掙紮著向後退去。苞穀桿成片的被我壓倒,發出嘩啦啦的聲音,像是有人走過來一樣。
這時候,借著地上的手電光,我看見一隻蛤蟆驚惶失措的逃走了。
我長舒了一口氣,這小東西可嚇死老子了。
這時候已經是深秋,夜風正涼。我身上的冷汗被風一吹,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我爬起來,撿起手電,想繼續找王二。
這時候,我看見他正在直挺挺站在前麵不遠的地方,掩映在苞穀桿裏麵,露著半張臉,不知道在幹什麼。
我像是看見了救星一樣,三步並作兩步躥過去,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臥槽,二大伯,你別鬧了,大晚上的,人嚇人嚇死人啊。
我說完這話,馬上意識到不對。因為我的手抓到王二的肩膀上。隻覺得他的肩膀軟塌塌的,一捏到底,像是沒有骨肉。
我鬆開手,懷疑的看著他。不對,這不是王二。
我退了兩步,見那個人始終不動,慢慢把手電舉過去,照了照。
在手電的亮光下,看見一張慘絕人寰的臉。那張臉蒼白得很,沒有一絲血色,倒是嘴唇通紅鮮豔,嘴角倒鉤,還帶著一絲詭秘的微笑。更重要的是,這張臉已經殘缺不全了。
我再也堅持不住,大聲的叫了起來。全身的恐懼都隨著叫聲發泄,直喊的手腳發麻,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然後,我聽見周圍一陣嘩嘩的聲音。
隨後,一陣強光照到我的臉上。我勉強睜開眼,瞇著眼看見王二站在我麵前,一臉焦急的問:怎麼了怎麼了?
我心髒砰砰的跳:我剛才撞見鬼了,隻有半張臉。張老師,張老師來了。
王二想了想,手電向一個方向照過去:是不是那玩意?
我略微抬起頭,看見一個隻有上半截身子的紙人掛在苞穀桿上,正在迎風抖動。
我吐了口吐沫:誰這麼晦氣,在苞穀地裏擺這玩意,差點嚇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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