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那隻趴在死人身上的貓頭鷹,心裏總覺得有點堵,說不出的惡心。
夜裏靜悄悄的,沒有任何異樣。
院子外麵的死屍也好好地躺著。
我想起老魂留在牆上的話,不由得有點懷疑。老魂,好像沒有要對付我們的意思啊。
我們四個人風聲鶴唳,杯弓蛇影,有一點風吹草動都要緊張一番。然而,一路上偏偏很平安。
等終於看見我們的破三輪的時候,文闖長歎一口氣:這一路上,冷汗一身一身的,都快感冒了。
聽了文闖的話,我不由得連連點頭。
這時候天已經微微亮了,早晨的風還很冷。
我們在遠處觀察了一陣,確定三輪車沒有什麼異樣,這才敢小心翼翼的靠近。
迴去的路上,我凍得哆哆嗦嗦。我對道士說:我總覺得,怎麼這一趟有點太順利啊。
道士也點點頭:是有點順利,那幾個陰陽人簡直就是擺設剩下的僵屍雖然把咱們嚇了一跳,不過,好像也沒什麼危險,輕輕鬆鬆就解決了。
我點點頭。
文闖悠悠的來了句:不知道劉忙怎麼樣了。要是老魂把他放出來,咱們麻煩可就大了。
道士說:劉忙怎麼說也是劉爺的人,我看老魂還沒那麼大的膽量,萬一有什麼損傷,他可吃不了兜著走。
我聽到這裏,心裏一動:咱們要不要去劉爺家看看?李寡婦的魂還在他們家呢。
王二開著三輪車歎了口氣:還是算了吧,你還嫌事不夠多啊。劉爺家是他們的老巢,咱們進去了還能出來嗎?這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辦法把你爸治好了再說吧。
我點了點頭。
道士拍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
我蹲在三輪車上一個勁的想:老魂綁走青爺,無非是為了問鳳凰的事,而且我總感覺,他已經問完了。但是問完之後,這麼輕易的交給我們,好像不是他的性格。連挖了心髒的禿頭他都製成陰陽人,會浪費這麼好的機會?
等我們走到村子裏的時候,看見姚媒婆正在村口向外張望。
看見我們幾個趕過來,連忙擺手。
我們四個跳下車,問她:姚奶奶,怎麼了?
姚媒婆神情緊張的說:出事了。
我心裏一緊,想起老魂的警告來:出什麼事了?
姚媒婆說:有人把你爸和鳳凰劫走了。
我一聽這個就急了,掉頭就往王二家跑。一邊跑一邊想:他們兩個僵屍,把他們劫走能有什麼好處?況且他們兩個威力無窮,搞不好就會咬人啊。
等我將要跑到王二家的時候,我忽然想明白了。我爸雖然已經屍變,到底日子還很短,沒有太大威脅。而鳳凰雖然是幾十年的老僵屍,隻可惜被文闖的血禍害的不輕,沒準還不如我爸有戰鬥力。那些人,肯定就趁著這個機會把他們弄走了。
等我跑到王二家的時候,看見那裏一藕片狼藉。
水泥板被掀起來,扔在地上摔成了四瓣。上麵的符紙有的完好,有的被扯成了兩半。但是無一例外的都髒汙不堪,看起來很是淒慘。
我望著黑乎乎的地下室看了一會。扭頭看向圍觀的村民:誰幹的?
那些人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人人臉上帶著懼意,看樣子隨時打算逃跑。
這時候我才想到,我的表情肯定非常兇狠。
我定了定身,勉強換了一副笑臉:是誰把我爸弄走的?
終於,有人說了一句:好像是一輛警車。
我愣在院子裏:明白了,全都明白了。老魂這是調虎離山。先綁走青爺。趁我們救人的工夫,又綁走了我爸,怪不得,怪不得一路上都沒有見到李有恨。
我扭頭就往外麵走,正好看見趕過來的王二。
王二拽住我:你要去幹嘛?
我說:去縣城,找老魂要人。
王二跺跺腳:你打得過李有恨嗎?
我指了指王二,又指了指道士:你們全都跟著我去。咱們全都上,應該沒問題。
王二搖搖頭:打得過也沒有,老魂肯定早就跑了。
我瞪大眼:跑了?
王二歎了口氣:你想啊,他為什麼這麼輕易把青丫頭還給咱們?咱們歡天喜地開著破三輪迴家,他就趁著這個工夫,坐著小轎車跑了。沒準帶著你爸還有鳳凰,直接去找那個村子了。
我著急:那咱們也別耽誤了,咱們也去啊。
王二直接來了句:咱們不知道村子在哪。
一句話把我噎的說不出話來了。
這時候道士也趕到了。
道士說:天下,別著急,現在青爺在咱們手上,咱們慢慢問。別管早走晚走,肯定能把人救迴來,正好讓老魂給咱們探探路,你放心吧。
我看見道士很有自信的樣子,也就慢慢的放下心來。
我媽一直和姚媒婆呆在一塊,也不知道姚媒婆使得什麼手段,我媽心情好了很多,看見這個,我不由得放心多了。
道士和王二把青爺救醒之後,倒頭就睡。用他們的話說,他們身上,舊傷未愈,這兩天又來迴奔波,再不歇歇,恐怕早晚得死在街頭。
我們什麼都沒來得及問,這兩個人就鼾聲四起了。
我撓撓頭,看他們實在累的夠嗆。隻好讓他們先睡。
那邊,文闖正在和青爺鬼鬼祟祟不知道幹什麼。
我悄悄走過去,隻見文闖一臉愛意的看著青爺。
我心裏想:這小子不會是看上青爺了吧。
我正要問一句,忽然青爺來了句:好孩子。
我一聽這個差點吐血:這是什麼情況?
青爺聽見動靜,扭頭看了看我:我是鳳凰。
我呆在那裏:你是鳳凰?
然後,隻見她使勁把文闖抱在懷裏,流著眼淚:這些年過的好苦啊。
我偷眼向文闖看了看,這小子臉上的表情哭笑不得,極其尷尬的看著我。
我見文闖這個醜算是出大了,不忍心再看,嘴角含笑迴過頭去。剛要出去,忽然聽見啪的一聲,一個打耳光。
我扭頭,看見文闖捂著腮幫子,一臉委屈的看著青爺。
青爺叉腰站在那裏,指著文闖的鼻子罵:老子是桐柏青爺,你敢占我的便宜?信不信我砍了你?我的砍刀呢?刀呢?
青爺的砍刀早就被我們給扔了。她扭頭看見放在菜板上的菜刀,順手抄了起來。
文闖見苗頭不對,早就一溜煙跑到院子裏麵去了。
一時間,村委會鬼哭狼嚎,雞飛狗跳。
我哈哈大笑,坐在門檻上看熱鬧。
青爺見文闖健步如飛,實在攆不上,於是使了一手撒手鐧的功夫,菜刀脫手而出旋轉著朝文闖飛了過去。
起初的時候,我還以為青爺是根文闖鬧著玩的,直到這菜刀扔出去,才發現她真是動了氣了。
眼看文闖就要被菜刀砍中,我不由得驚唿一聲。
文闖也算是久經沙場了,聽見身後動靜不對,連忙向前一竄,趴在地上。
那菜刀從他身前飛過去,旋轉著釘在大門口的土牆上。
正好這時候從門外進來一個人,那菜刀距離這人的腦袋不過二十來厘米,隻聽這人尖叫一聲,緊接著兩眼一翻,暈倒在地上了。
這人是木夯無疑,估計是聽說我迴來了,來看我的。
我連忙把她扶起來,又是掐人中又是拍後背。總算弄醒了。
沒想到木夯剛一睜開眼,猛地看見青爺就站在麵前,不由得全身開始哆嗦。
我連忙安慰她:沒事,沒事,誤會。不是砍你的。
木夯這才慢慢安定了下來。
我問她:你怎麼沒去上學?
木夯翻翻白眼:天下,你逃學逃地都忘了日子了吧,國慶節了,一個星期不用上學。
我點點頭,答應了一聲。
木夯兩眼放光沒興奮的說:這下,我可以跟你一塊去玩了。這兩天聽說你們東跑西顛,我也想去隻可惜還要上學。
我苦笑著看了看木夯的身子,骨瘦如柴。
隻好岔開話題:我餓了,你們家還有肉嗎?
木夯想了想:豬下水好像還有點。
文闖口水都要流下來了:我也去,我也去。
然後我們四個年輕人結伴向木夯家走。
說來也奇怪,青爺和文闖剛才還要拚個你死我活,這才幾分鍾的工夫,又開始有說有笑。
我試探著問了問青爺,知不知道剛才她自稱鳳凰的事。青爺茫然的搖了搖頭。
我又問她知不知道被老魂拘走的事。
她仍然搖了搖頭。
我心裏躊躇:就憑青爺這個一問三不知的樣子,我們能找到鳳凰的村子嗎?
到了木夯家,豬先生豬太太都不在,我們也不客氣,坐下來就開始吃。
吃到一半,我忽然想起爸媽來,不由得滿麵愁容。
文闖滿嘴豬油:天下,今朝有酒今朝醉,發愁能救人嗎?你等著,我去買酒。
我想了想,文闖說的也對。發愁有什麼用,好好吃飯睡覺,然後拚命去做就行了。
我正在給自己默默打氣。文闖像一陣風一樣逃了進來。手裏邊還提著兩瓶酒。
這時候,雜貨店老板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兔崽子,又偷東西,看我今天怎麼收拾你。
青爺站起來,喊了一嗓子:我是桐柏青爺,有本事先收拾我。
門外頓時銷聲匿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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