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王二:現在還來得及嗎?
王二搖搖頭:大侄子,你這一問不是多此一舉嗎?現在咱們被困在這監獄裏麵根本出不去啊。你說來不來得及?
我們全都倒在床上。
我兩隻眼睛盯著上鋪。鐵架子,木床板。上麵薄薄的一層灰塵。這大概就是等死的感覺吧。
我盯著床板上的灰塵,感覺它們樸素樸素的落下來,把我掩埋了。
夜裏靜悄悄的,我閉上眼睛,明顯的能感覺到,世界變成了一個大漩渦。而監獄就是漩渦的中心,而這間宿舍,又是中心的中心。
我們幾個,就被困在漩渦的正中間。毫不誇張的說,這漩渦根本就是衝著我們幾個來的。
我們無論向那個方向走,都會被卷迴來,甩在這裏的床上。精疲力竭,無能為力。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能睡著,那應該算是很沒心沒肺了吧?墒牵移退恕R苍S,是因為最近太困了,也許,是因為我已經心灰意冷了。既然知道必死,也就放下一切了。
這一覺沒有再做任何的噩meng,世間再可怕地meng在死亡麵前也會黯然失色吧。
我正睡得香甜。忽然,聽見一聲巨響,像是炸雷一樣,在耳邊炸起來。
我嚇得一哆嗦,差點大小便失禁。全身發抖從床上一躍而起。腦袋一下撞在頭頂的木板上,劇烈的疼痛沿著頭蓋骨一陣陣往腦門裏麵躥。
不過,這時候也顧不得了。
我打喊了一嗓子:誰?出什麼事了。
喊完這一嗓子,我發現實際上左右人都醒著。隻不過,像我這麼激動的還是很少罷了。
大家的目光都看著青爺。青爺坐在床上,手裏握著一根鐵條。很明顯,是剛剛從床上掰下來的。
我打了個哈欠:青爺,大半夜的,你這是損壞公務你知不知道?
青爺緊握著鐵條,兩隻眼睛都要冒出火來,我聽見她的聲音都在顫抖:天下,我隻是太激動了。
我說:你激動個屁啊,咱們都是要死的人了。
青爺搖搖頭:那倒未必。
青爺短短一句話,頓時讓原本心如死灰的我,馬上死灰複燃,身體裏麵的小火苗騰地一下竄起來老高。
我連忙向青爺奔過去,一邊跑一邊喊:你就是我的活菩薩,快點給我講講。沒想到,我隻顧著說話了。沒留神腦袋又一下磕在床沿上。
這次我再也熬不住了,捂著腦袋蹲下來,疼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而青爺坐在床上,拿著鐵條砸床板,一邊砸一邊說:你們還記得不?咱們幾個出不去,但是獄長沒事啊。這些犯人沒事啊,他們是自由的。
我在地上聽見這話,越想越不對味,插嘴道:怎麼的?你這是要畫餅充饑,望梅止渴?關在監牢裏,看著別人自由國把幹癮?
青爺手裏的鐵條當當當的敲床板,像是子啊給她的話打節拍一樣:既然這些犯人能出去,咱們變成他們不就行了嗎?
我們全都脫口而出,問道:怎麼變?
這句話說完之後,我們忽然又沉默了。因為幾乎所有人都想到了一個詞:換魂。
王二和道士對望了一眼。一秒鍾之後,這兩位熱切的說:青丫頭,你不跟著我們學道術真是屈才了。
青爺喜道:怎麼樣?可行嗎?
王二在狂喜過後,謹慎的說:可以一試,但是我也不能保證。畢竟咱們不知道,那個老東西困住咱們五個到底用的什麼方法。
這時候,道士提出來一個更為嚴峻的問題:咱們根本不會換魂。
我一聽這話,連忙擺手說:道士,咱們怎麼不會?你忘了嗎?在那個道觀裏麵,咱們曾經和那些蛇精換過。
道士搖搖頭:咱們那個,還不算真正意義上的換魂。真正的換魂,要像我師父那樣,魂是魂,身體是身體。可以代代換下去,而魂魄不受損傷。咱們的那種換魂,遠遠到不了這麼高的水平;昶沁M入身體裏麵之後,會不由自主的和身體相融合。很麻煩,稍有不慎,就會損壞。
我擺擺手:這時候還顧得了那麼多?先逃出去算了。
道士點點頭:沒錯,先逃出去最好。隻要時間不是太長,應該沒問題。
王二搓搓手:咱們快開始吧,用誰換呢?
幾秒鍾之後,我們的而目光落在了另外五個獄友身上。
這五位大漢不知道犯了什麼罪,個個被判了一二十年。本來以為做這麼久的牢算是倒黴差事了,然而,等遇見我們五個,恐怕他們才知道,倒黴是沒有止境的。
這五個人,不,應該是四個人加一個瘋子。他們看起來雖然什麼也不懂,但是無知不代表弱智。
我們剛才激烈地討論,又是身體又是魂魄又是換魂,F在,這些重刑犯都在警惕的看著我們。
王二搓搓手,像是接近小白兔的大灰狼:幾位,咱們也算是獄友了哈。
那幾位犯人也點頭哈腰:二哥,您客氣了。他們聽見獄長叫王二二哥,現學現賣,都學會了。
王二說:既然咱們是獄友,別說我平時沒有關照過你們,F在吧,有個機會能讓你們重獲自由,你們願意不?
這些人個個驚歎:越獄啊?這可不敢,發現了要槍斃的。
王二擺擺手:不算是越獄,我們幾個和獄長什麼關係?打聲招唿就把你們弄出去了。
王二本來想糊弄他們,但是這些人坐牢久了,門道還是知道的。居然和王二講起道理來了:二哥,我們和你不一樣,你們是隨便住著玩的,我們都有名單的,要是獄長把我們放走了,上麵查下來,他吃不了兜著走。獄長肯定不敢放我們。
王二伸手撓了撓頭:看不出來,你們幾位還真是遵紀守法啊。說了這句話,王二忽然冷笑一聲,伸手在大漢頭上鑿了一下。
大漢悶哼一聲,倒在地上了。
其餘的犯人紛紛縮在牆角,眼睜睜的看著王二吩咐我:大侄子,把這小子的魂魄換了。呃,先給青爺換。
我盤腿坐在地上,盡量抑製住內心的激動,然後,伸手卡住了大漢的脖子。他的人睡了,但是魂魄還醒著。
他的魂魄很驚慌,但是驚慌也沒有用了。我手上發力,將他拽了出來。
王二站在我身邊,用鎖魂環把大漢的魂魄收了。
這時候,道士已經用引魂符把青爺的魂魄取出來了,然後,安放到大漢的身體裏麵。
做完這一切之後。我們都停止動作,死死的盯著大漢的身體。
過了幾秒鍾,他醒了。
是青爺的語氣,青爺摸了摸身上:原來男人的感覺是這樣的。我女扮男裝了這麼久,現在變成男人了,感覺還真新鮮。
王二擺擺手:先別感覺了,去外麵走一圈,看看能不能出去
王二一說這個,我的心也不由得緊張起來了。像是學生寫好了作業,交給老師,讓老師檢查一樣。
青爺慢慢的打開鐵門。實際上,這鐵門一直沒有再上鎖。
然後,她輕輕的走了出去。一切都很順利,看不出來半點吃力。我心中一陣暗喜。
果然,青爺迴過頭來,對我們說:沒問題。
王二興奮地跺跺腳:繼續,把所有的人都換了。
這時候,道士攔住我們:慢著,魂魄沒問題,身體呢?
我們看了看青爺的身體,好好地躺在床上,像是一具死屍。
王二隨手點了兩個大漢:你們兩個,抬著青丫頭的身體,走一圈。
兩個壯漢戰戰兢兢的走過來,一前一後,抬著青爺往外麵走。
這時候,出問題了。兩個人像是遇到了一堵牆一樣。怎麼也走不過去。
最後,他們滿頭大汗,兩眼又滿是詫異:二哥,不行啊。
王二歎了口氣,擺擺手,讓他們迴來了。
我們的心情,一時間又降到了最低點。
王二張張嘴,像是和我們商量:看來,老東西是靠身體困住咱們的,要不然,咱們不要這身子了?
青爺第一個反對:麻痹,那我可得找個女囚。還得是長得漂亮的。
文闖咧了咧嘴,對青爺說:那還是你嗎?
青爺走到文闖麵前,揪住他的衣領說:怎麼?我換個身體你就變心了?
文闖尷尬的搖頭:沒有啊。
青爺氣憤的推了文闖一把:你和你兄弟把魂魄合在一塊,我都沒說什麼,你現在唧唧歪歪的。
我在一旁聽得大搖其頭:這一對可真夠奇葩的。一個魂魄變了,一個身體變了這麻痹的,真夠麻痹的!
雖然青爺和文闖打打鬧鬧,表現得很是輕鬆。但是實際上,我們的心情都很沉重。
跟了幾十年的身體,哪能說不要就不要呢。這一次,為了逃命,可真是變成喪家之犬了。
我歎了口氣,坐下來,忽然,一眼瞥見牆角的燈籠。隱隱約約的,我心裏忽然有了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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