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了王二的話,有點著急:怎麼?我們這麼費勁,九死一生把老東西趕跑,到頭來還是逃不掉?
王二歎了一口氣,別管那麼多了,咱們先藏起來。總不能在這呆著。
我撓撓頭,看著王二:往哪藏?
王二卻看看師妹:往哪藏?
師妹閉著眼睛想了想:找一個兇氣重的地方,能暫時迷惑住我師父。
王二撓撓頭:現在我們根本出不了村,怎麼找兇氣重的地方?
師妹雙眼迷離,看起來也是愁容滿麵:是啊,現在根本不能出村,藏在哪都是一樣的。我們根本逃不掉。
我聽師妹的語氣,好像有些絕望。
我心裏惴惴不安,想仔細問上幾句,又害怕得到什麼噩耗。
過了一會,師妹又說道:陰氣極重的地方也可以,最好能把陽氣隱藏起來,這樣我師父不容易發現我們。能躲一會算一會吧。
王二點點頭:這個好辦。
然後,他和道士兩個人小心翼翼的在師妹身上捏了一遍。王二說:骨頭斷了一半。
道士也點點頭:傷得很重。不過抬走的話應該沒什麼事。
兩個人說幹就幹,三拳兩腳把旁邊人家的門板卸下來了,然後把師妹挪到門板上。
我又指了指青爺:她怎麼辦?
王二和道士在青爺傷口附近按了按:刀插進去很深,不過沒有傷到器官,也沒有傷到動脈。隻要不拔刀,就沒有什麼危險。
我們忙碌了一陣,然後青爺被抬到門板上,和師妹擠在一處。王二和道士抬著他們兩個吃力的向前走。
我背著文闖,跟在後麵。走了兩步,我忽然聽見文闖在我耳邊輕輕的說:我奶奶。
我扭頭,看見他雙目緊閉,嘴裏幾乎是無意識地喃喃自語說著這幾個字。
我扭頭看了看周圍,忽然詫異道:二大伯,姚媒婆呢?怎麼沒有看到她?
王二和道士也停下來,扭頭左右張望。
這時候,道士盯著遠處一個人影說:好像在那裏。
我們抻著脖子看過去,發現那裏是兩個人影。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是姚媒婆和村長夫人,他們兩個互相攙扶著,飛快的向遠處逃走了。
我大喊了兩聲姚奶奶。但是他們兩個沒有理我,一直跑的沒影了。
王二歎了口氣:天亮了,她們得藏起來,咱們快走吧。
我迴頭看了看文闖,他又睡著了。
我們走了一段,然後,在王二家門前停下來了。
王二喘了口氣說:最安全的,恐怕就是我這個地下室了。咱們在裏麵多點上幾隻陰燭,老東西應該不容易發現我們。
我們走到地下室裏麵之後,發現這裏被有姓人拓寬加固,挖的像是迷宮一樣,看樣子,鄭四十有意把這裏作為永久據點。不過,現在他死了,這裏便宜我們了。
忽然,我聽見這裏傳來了說話聲。我警惕的側耳聽了一會,輕輕對王二說:有人。
然後,我把文闖放在地上,慢慢的走過去。我走的很慢,我的腳步很輕,然而,說話的人很警惕,很快閉上了嘴。讓我一時間不知道他們在哪裏。
這裏被有姓人挖出來很多小的洞穴,七扭拐。我隻得站在過道裏麵,探著脖子一個個的張望。
忽然,我感覺腦後一陣陰風襲來。我連忙一偏頭,同時伸手向後一抓。憑手感,好像是一把鐵鍬。
我迴過頭來,發現豬先生拿著一把鐵鍬站在我身後,仍然作勢要拍下來。而他身後有兩個人,分明是豬太太和我媽。
我又驚又喜:剛才還想去找你們,你們怎麼知道躲在這裏?
我媽說:我聽見街上起了一陣風,鬼哭狼嚎的,越聽越不對勁。我想去找你,又怕給你們添亂。後來豬先生和豬太太來找我,把我拉到這裏來了,說是這最安全。
我點點頭:沒錯,這裏最安全。那老東西暫時被我們趕走了。不過,咱們最近還是不要出去的好。
王二和道士把傷者放在最隱蔽的一間屋子裏麵。然後他們兩個把所有的陰燭都找出來,一路點過去,直到這裏寒氣逼人,飄著一層愁雲慘霧。
豬先生和豬太太看著師妹,又是心疼又是難過。豬先生一邊找來木板,幫師妹把身子固定住,免得斷骨戳破內髒,一邊問道:木夯,你覺得怎麼樣?
師妹苦笑著說:我不是木夯,你的木夯,以後恐怕見不到了。
豬先生神色黯然,兩手都有些發抖了:為什麼?
師妹歎了口氣:木夯的魂魄,已經和我融合在一塊了,我們兩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恐怕,再也找不迴來了。
豬先生雖然不懂道術,但是這個意思好像是聽明白了。他沒有太激烈的反應,反而點了點頭:以後,我們把你幫女兒養。
師妹不知道幾百歲了,豬先生居然說要把她當女兒養。這真是天大的笑話,但是我卻笑不出來。
豬先生盡量讓自己鎮定下來。而站在旁邊的豬太太則淚如雨下了。
豬先生給師妹簡單的包紮了一下之後,對王二說:她的情況很嚴重,最好能馬上送到醫院。
王二搖搖頭:我們根本沒辦法出村,這樣,你先看看文闖和青爺的傷吧。
豬先生去診斷文闖和青爺了。
王二卻站在師妹床前,兩眼直勾勾盯著她。
師妹全身被木板夾著,動彈不得,但是她的氣勢還在,她瞪著王二說道:別這麼看我,算起來,我可是你的祖宗。
師妹這話乍聽起來像是在罵人,實際上仔細想想,確實是這麼迴事。
當年師妹在王莊留下一個孩子,這孩子經過幾百年的繁衍,子孫後代越來越多,逐漸形成一個大家族,又逐漸形成一個村落。說王二是她的後代,真是一點不假。
王二咳嗽了一聲,顯得有點尷尬。不管怎麼說,麵對木夯那張臉,王二始終沒辦法認定這是自己的祖先。
王二撓撓頭,問道:你不是被老東西控製住了嗎?怎麼忽然又恢複意識,去偷襲他?
師妹說:這是天意,本來我沒有任何翻身的機會,但是被那一串鈴鐺喚醒了。
我有點摸不著頭腦:一串鈴鐺?
王二反應很快:李有恨催動僵屍的鈴鐺?把你喚醒了?
師妹嗯了一聲:木夯的魂魄裏麵,有一點碎片我始終融合不掉。後來那個年輕人催動僵屍,這一塊碎片開始有一種奇異的感覺,把我喚醒了。我懷疑,這碎片和僵屍有關。
這下,我也明白了。是鳳凰的魂魄碎片。
師妹說:我醒了之後,就一直找個機會,想要重創師父,沒想到,最後還是功力不夠。
我從兜裏掏出那塊石頭來:這塊石頭是幹什麼用的?
師妹看了看,說:他還在世的時候經常跟我們說,人的魂魄可以禦風而行可以千變萬化,隻可惜,有了這身軀,就變得笨拙不堪了。但是沒有身體,魂魄又難以長久。所以他覺得,羽化成仙,最重要的就是把身體丟棄。魂魄不必再依附身體。這個老東西修煉了這麼多年,結果還是失敗了,變成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他的身體不見了,但是魂魄又必須要有所依附,實際上,你手裏拿著的不是石頭,是我師父唯一的一塊遺骨。
我嚇了一跳,看了看手心裏的遺骨,用肉眼看不出來什麼奇異之處。就像一塊普通的石頭一樣。我不由得懷疑道:就是這塊遺骨,曾經裝著老東西的魂魄嗎?
師妹歎道:隻是一部分魂魄而已,師父其餘的魂魄,散落在很多地方。你知道,為什麼你們的村子會和別的地方相重合嗎?
我搖搖頭:我也正在疑惑,我二大伯說這都是老東西搞出來的。但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們就不知道了。
師妹說:本來我也不知道,直到幾百年前,我找到他,和他鬥了一場,才漸漸察覺到一些蛛絲馬跡。
我和王二都沒有說話,站在師妹床前,靜靜的聽她說。
師妹說:當初,我們師兄妹三人,打開那個山洞。看見洞裏麵空無一人。個個大驚失色,以為師父真的成仙了。後來我才明白,實際上他失敗了,他的身體消失了,隻剩下魂魄在山洞裏麵盤旋,實際上也虛弱的要命。我們打開洞口的那一刻,陽氣一衝,他的魂魄就散了。
如果是普通人,這樣一弄,基本上就魂飛魄散了。但是我師父不同,他的魂魄一部分留在那洞裏麵,依附在小小的一塊遺骨上麵。剩下的,附在我們三人身上。
我有點吃驚:你們三個人都被鬼上身了嗎?
師妹否定了我的猜想:這三部分魂魄,沒有意識,隻是憑著求生的本能,附在人的身體上,免得被外麵的陽氣衝散罷了。真正有意識地那部分魂魄,留在了山洞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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