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戀,是甜的,也是澀的。
那是人生的初交集,是純粹的不為一個結(jié)果,隻為一個開始的存在。
或許也是因此,初戀才多惆悵,才多遺憾, 才多那麼多的不可言說。
夜風(fēng)中,方沁的聲線帶著微涼,細(xì)數(shù)心動的每一個過往,仿若往日時光重現(xiàn)於夜空,幕幕清晰。
“那個大哥哥很帥很帥,每一天都有不同的小女生在樓下等他一起上學(xué)...”
“他特別喜歡打籃球, 哪怕不背書包也要抱一顆籃球上學(xué)...”
“開學(xué)第一天他就特意跑到我的教室來,告訴所有人我是他妹妹, 不允許任何人欺負(fù)我...”
“你知道給校草當(dāng)妹妹有多難嗎?我每一天都會收到情書, 托我轉(zhuǎn)交給他的情書,還有女生特意來跟我聊天交朋友,真的一團糟...”
語氣裏帶著煩惱,方沁的目光落在直播的屏幕上,嘴角掛著甜蜜的笑。
她很久沒見他了,很久沒關(guān)注他的消息了,她看著屏幕裏那道身影想:‘你還是老樣子,還是那麼的帥。你此時的思緒,是因為我嗎?’
那一刻,小雪眼中的她,似迴轉(zhuǎn)時光去到了校園之中,仍是初情懵懂的模樣。
徐然:“十年之前
我不認(rèn)識你
你不屬於我...”
人生跨度能有幾個十年呢?
韓奕指尖時不時的撥動琴弦,把煩擾的思緒打亂,零散。
相依相伴十年光景,又陌路而行十年時間,如同兩條直線, 隻能有一個交點。
他曾經(jīng)懊悔過很多次, 想著如果人生再給他一次重來的機會, 他一定不去打擾她的人生。
可每每迴想那十年光景,他又是極其的慶幸,能得她陪伴。
那十年,是他最風(fēng)光,也最肆意的時間。
他的人氣攀升迅速,五光十色的生活將他包裹,名利場中的誘惑遍布身邊的每個角落。
他無數(shù)次的差點深陷泥淖之中,都得她在關(guān)鍵時刻把他拉了迴來。
是她,讓他穩(wěn)保了自己的初心,可能在所有人看來,他沒在事業(yè)巔峰時多多撈金,甚至沒在圈中占據(jù)不可動搖的地位,沒有好好的經(jīng)營自己的人脈,擴展自己的商業(yè)版圖是傻的。
可隻有他清楚,那些本就不是他喜的,他要的,他始終如一熱愛的唯有自己的舞臺,也隻有她最懂自己。
徐然:“十年之後
我們是朋友
還可以問候...”
有人選擇,分手之後,互不打擾。
有人選擇,分手之後,再做朋友。
人的感情何其複雜,連為人自己都說不清楚。
但其實,所有的選擇不過因人而異,總有那麼一個人,可以讓你打破所有的原則,隻為他區(qū)別對待。
現(xiàn)場,舞臺下,高低錯落的箱子上,歪歪靠靠的坐著的人,此時都很安靜。
他們聽著音樂,吹著夜風(fēng),鼻端縈繞著燒烤的香氣,滿眼皆是溫暖的光。
城市的闌珊遠(yuǎn)離了這處老街,讓他們也得以拋卻白日裏的假麵,釋放出自己真性情的一麵。
平日裏幹練的白領(lǐng)們,有人紅了眼眶,有人抿住了嘴角,有人受不住的起身走到角落點了一根煙,望著夜色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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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心事,零零亂亂,紛紛擾擾,絲絲綿綿,匯聚在半空,似看不見的雲(yún),遮了他們眼中的月。
丁健:‘來這個城市也快十年,當(dāng)初大學(xué)畢業(yè)分手後就沒了她的消息,也不知道她現(xiàn)在怎麼樣。’
胡偉光:‘唉!愛情啊,太難!一個彩禮壓垮人啊!’
謝楠楠:‘高中的男神結(jié)婚了,當(dāng)初還開玩笑說三十歲他未娶我未嫁,我就倒追他的。’
溫淑儀:‘一轉(zhuǎn)眼,離婚都十年了,十年啊!那個鬼男人也不知道死哪去了!’
徐然:“...
陪在一個陌生人左右
走過漸漸熟悉的街頭”
直播間的評論區(qū)。
“我把十年青春都用在暗戀這一件事上,迴頭想想,或許一開始就不心動才是最好的。”
“‘我愛你’是故事的開始,‘我愛過你’是故事的結(jié)局。”
“一座城市,從此陌路,熟悉的街頭想與你擦肩,可留給我的隻有人海茫茫。”
“最難受的,莫過於與你的重逢是在你的婚禮上,看著你為另一個男人披上嫁紗,而我隻能吞了蒼蠅一樣的掏出份子錢。”
“十年之前,沒想過我們會開始。十年之後,沒想過我們會結(jié)束。人生,真特麼充滿了意外和驚喜。”
“我的初戀嫁給了我的男神,據(jù)說這是愛情最美好的樣子[微笑]”
“好了,《十年》我會唱了,誰能來告訴我,沒有她的十年我該怎麼走。”
徐然:“...再也找不到擁抱的理由
情人最後難免淪為朋友”
“表姐,你怨他嗎?”小雪看著方沁的側(cè)臉,溫聲的問著。
女孩子的青春就那麼短的時間,最美好的年紀(jì),卻都貢獻給了這一段無果的愛情。
她的奔赴,最終得來的並非自己所想,小雪覺得換做自己,肯定要怨死對方。
“怨,他,嗎?”方沁一字一頓的說出這三個字,眼睫微動,目光零碎,後又清明,或許是這晚風(fēng)微涼,讓人覺得神清氣爽吧,她搖了搖頭,“不怨。”
“可是,他負(fù)了你。”
“負(fù)了我,但沒有負(fù)了時光。”方沁聲音裏,浸入了晚風(fēng)的微涼,她笑道:“我們在一起的十年時光,少有爭吵,多是陪伴。我們的分開,也僅有遺憾。這份迴憶,不管何時提起,都彌足珍貴。”
她看向小雪,“既然如此,我為何要讓無端的怨氣來毀了這份美好。”
小雪看著方沁,看著她目光明靜,知道她並非是挑好聽的說,而是心裏確實這樣想的。
她忽而俏皮的眨了眨眼,“那,你還想他嗎?”
方沁一愣,“嗯?”
小雪帶著點小小的慫恿,“你說了,他這些年好像也沒有伴,或許他在等你?既然你也未嫁,那可以再續(xù)前緣啊!”
“再續(xù)前緣?”方沁笑了,笑的很是開心,腦海裏也隨著小雪的話勾勒出了那樣的一副畫麵——他仍舊灑汗在自己熱愛的舞臺,而她仍舊陪伴在他的身邊,好像時光從未斷開,他們一直走到了今天——似乎,這畫麵也很好。
隻是方沁卻搖了搖頭,他們都不再是當(dāng)年的模樣,感情也在時間的沉澱下與迴憶混淆在一處不再純粹。
他不是那個肆意闖入她人生軌跡中的鄰家哥哥,她也不是那個小心翼翼的心動後又果敢奔赴的鄰家妹妹。
時間真的讓一切都改變了。
方沁想,如果現(xiàn)在她再與韓奕相見,她會微笑,說一句,“好久不見。”
徐然:“直到和你做了多年朋友
才明白我的眼淚
不是為你而流
也為別人而流”
徐然的歌聲緩緩依舊,帶著微微的啞,將細(xì)膩藏在了溫柔的旋律中,唱著每個人的每段故事。
韓奕胸口翻滾的情緒漸漸的歸於平靜,他任思緒隨著旋律起伏流淌,腦袋裏逐漸的放空。
有些遺憾注定填不滿。
這十年間,他曾有無數(shù)次的衝動想要去尋方沁,可每一次,他都沒能邁開腳步。
就好像當(dāng)初她要走,他沒留。
不是不想,不是不願,不是舍得,隻是他沒有勇氣再去打擾她的人生軌跡。
他想,如果可以再遇見,他希望自己能夠笑著跟她打一個尋常的招唿,如老朋友一般,問一聲,“好久不見。”
……
直播間熱度節(jié)節(jié)攀升,就算總有網(wǎng)絡(luò)噴子說樂魚直播的熱度計算公式扯淡,可同比換算,徐然和韓奕的這場聯(lián)動直播秀也在同時段中位列第一,眼紅也沒用。
各平臺上,話題熱度居高不下,幾乎每個角落都有人在討論‘易燃組合’。
韓奕和徐然的粉絲更是聯(lián)起手來的打造聲勢,就差敲鑼打鼓的花街遊行,生怕有人不知道這件事。
二人名氣,眼可見的往上躥升,速度令人看了都頭皮發(fā)麻,直唿娛樂圈裝不下他們二人了。
淨(jìng)化行動之後,這還是頭一次娛樂圈裏有人敢玩的這麼熱鬧的。
有人觀望會不會有人出手,可等了半天,直播都過半了,也不見任何的動靜。
也有人開始細(xì)數(shù)韓奕和徐然的過往經(jīng)曆。
韓奕,自是不用說,二十三年穩(wěn)坐半步天王,前段時間更是被老會長點名,有望成為第四位天王。
他的過往曆史扒起來可不簡單,光是早期拿的那些獎,得的那些榮耀,就足夠現(xiàn)在大半個娛樂圈的明星羨慕嫉妒的。
相比較來說,似乎徐然這個新人沒多少惹眼的東西。
畢竟他才剛剛出道,什麼獎都還沒機會參加,就連曝光的機會都沒有多少,也不見哪個品牌商找上他。
可真有人細(xì)扒下來,竟發(fā)現(xiàn)這個新人的精彩看點並不比韓奕的少多少。
單說剛出道就杠上國外新生代的嘻哈天王,緊接著公然杠上媒體,再之後還把出道舞臺的總導(dǎo)演給弄走了,後期還把主持人也給搞走了。
有老一輩兒的想到之前的醒樂隊,更是唏噓讚歎,沒想到徐然就是那個年輕人。
短時間,搞大事。
再聽他的歌,幾乎每一首都是現(xiàn)在傳唱度最高的。
短視頻平臺,各主流媒體賬號,各綜藝節(jié)目,各網(wǎng)紅、主播。
徐然的歌,讓大家找到了最早時候音像店滿地跑的時候,那種霸街神曲的感覺。
據(jù)說現(xiàn)在去KTV飆歌的,不會兩三首徐然的歌,都屬於落後人群。
有人輾轉(zhuǎn)關(guān)係打聽著徐然的情況,新一波的邀歌就此來臨。
單是直播期間,好幾通電話就打到了歐倩的手機上,她一一的接聽,遊刃有餘的應(yīng)對,趁機還跟往日的一些熟人拉了拉關(guān)係。
於是,金牌經(jīng)紀(jì)人歐毒歐倩迴歸的消息,也在圈子裏被傳了開來。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就傳到了幾個人的耳朵裏。
曾經(jīng)的翼星娛樂帝國,現(xiàn)在隻是翼星娛樂傳媒,五年前就被寶華娛樂收購,成為其名下眾多子公司的其中之一。
這兩年,流量市場競爭激烈,沒有拿得出手的藝人,又沒有能撕敢撕的經(jīng)紀(jì)人,運營團隊又不給力,整個公司的業(yè)績是直線下滑,在眾多子公司裏不說墊底也是差不多。
再如此下去,要麼被寶華娛樂收迴再造,要麼徹底被放棄。
反正不管怎麼說,彭錦幾個人都要滾蛋。
此時,再聽到歐倩迴歸的消息,對他們來說,沒有半點驚喜,隻是添堵。
“她迴來做什麼,在家?guī)Ш⒆硬缓脝幔俊迸礤\沒好氣的撇了撇嘴,抽出一根煙,點上,眼神迷蒙。
肖可旺冷笑了一下,“迴來還能是做什麼,肯定得找我們算賬了。”
“算賬,算吧。”彭錦聲音發(fā)冷,“能算出個什麼來。”
陳成成翻了翻手機,咂吧下嘴,“說起來,她這眼光和手腕還是強。”他看向另外兩人,“徐然,這個名字你們聽過吧。”
肖可旺瞇了下眼,“知道啊!你開門出去,整個走廊全都是唱他歌的人,怎麼了?”
陳成成聳了下眉,示意了一下手機,“歐倩現(xiàn)在是他的經(jīng)紀(jì)人。”
彭錦指尖的煙灰一頓斷了,散散的落了他一身,他也沒所覺,隻眉心擰成了疙瘩,“徐然,我記得之前找人打聽過,雖然搞了個工作室,可是沒有經(jīng)紀(jì)團隊。你這消息準(zhǔn)確嗎?”
“準(zhǔn)確啊!”陳成成在手機上操作了幾下,點了一個頁麵展示給彭錦看,“就在前不久,歐倩才跟他簽的經(jīng)紀(jì)約,工作室隻給了一個簡短的聲明,應(yīng)該是沒想搞的動靜太大。”
距離原因,那手機上彭錦隻能看到白晃晃的一片光,他把煙頭掐滅在煙灰缸裏,拿過手機翻看了一陣。
這會兒,正是徐然和韓奕直播熱度最爆的時候,網(wǎng)上到處都是現(xiàn)場截圖,徐然工作室那邊也放了好幾張生圖。
角落裏分明站著的,就是那道熟悉又帶了點陌生的身影,正是歐倩。
“還真是她。”彭錦表情不悅,末了將手機丟迴去,說道:“無所謂,一個新人,她又離開了五年,能折騰出什麼浪花來。”
然而陳成成卻不那麼認(rèn)為,他搖搖頭,“歐倩當(dāng)年被稱為歐毒不是沒有原因的,她天生就是做這個的。再加上徐然,他現(xiàn)在可是被網(wǎng)友稱為無冕新人王。他們兩個組合在一塊,炸了娛樂圈都有可能。”
一時之間,屋子裏的三個人都沉默了。
外麵傳來的鬼哭狼嚎此時成了噪音,更讓他們心煩。
彭錦一甩身子起來,像是火藥桶被點著了一樣,就要衝出去。
肖可旺反應(yīng)最快,一把把他拉了迴來。
他們二人站在那裏大眼瞪小眼,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說起來,我們?nèi)齻還都是歐倩帶出來的。”陳成成似是事不關(guān)己一樣,抓了把花生米,邊吃邊說。
一句話,帶起了迴憶無數(shù),彭錦身上的氣焰漸漸熄滅,鼻子裏噴出濃濁的熱氣,他把自己又摔迴了卡座裏。
肖可旺也表情複雜的找了個位置坐下。
沉默,蔓延,直到陳成成吃完了手裏的花生米。
他拍了拍手,“不想坐以待斃,我們就得想個出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