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皮船緩緩在河灘邊上停了下來,船上那漢子啪地衝著爺爺一抱拳,哈哈笑道:“好詩!好詩!三爺,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喜歡文縐縐的東西!”
我驀地一怔,敢情這個黑衣漢子跟爺爺認識呀,莫非我們要等的人就是他嗎?
爺爺微微一笑,抱拳還禮道:“虎子,我算是聽出來了,你是在嘲笑我附庸風(fēng)雅吧!”
“豈敢豈敢!”黑衣漢子縱身跳下船頭,幾個縱躍來到爺爺麵前,笑著道:“我哪裏敢嘲笑三爺您呢!怎麼樣,我的老哥哥,最近身子骨還好吧?”
“還行!”爺爺跟虎子握了握手,將我拉到身前:“小七,快叫叔!”
“叔!”我脆生生叫了一聲。
“哎,乖!”虎子摸了摸我的腦袋:“這小子長得挺俊俏呀,跟他爸長得真像!”
“我都沒見過我爸!”我說。
虎子的掌心有些粗糙,感覺有一層厚厚的老繭,這是長年累月習(xí)武磨練出來的,我想這個虎子絕對是練家子裏麵的高手。剛剛虎子從船頭跳下露的那手輕功,也足以說明這一點。
“啊?!”虎子可能意識到說錯了什麼,幹笑兩聲,趕緊轉(zhuǎn)移話茬:“三爺,久等了吧,快上船去,我已備好了美酒,今晚好好喝個痛快!”
“小七,出發(fā)了!”爺爺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跟在爺爺他們身後往船上走去,上船之前我特意看了一眼河灘,河灘上幾乎沒有虎子的腳印,這身輕功還真不是蓋的,我不由得在心裏對虎子產(chǎn)生了深深的敬意。
走進船艙,才發(fā)現(xiàn)艙位還有一個小男孩,年齡跟我差不多。這個小男孩的衣著打扮也是黑衣黑褲,小臉煞白煞白的,一聲不吭地坐在角落裏,把我著實嚇了一大跳。
我咕嚕吞了口唾沫,環(huán)顧了一下黑沉沉的船艙,不是吧?這還真是一艘送葬船呀?這……這個小男孩是具屍體嗎?
我顫巍巍地把手伸到小男孩的鼻子下麵,想要探一探他的鼻息。
小男孩突然開口說話了,他的語言簡潔明了:“活的!”
呀!
我觸電般縮迴手臂,長籲一口氣:“坐在那裏又不做聲,我以為你是死人呢!”
“你才是死人!”小男孩冷冰冰地迴擊我。
我搖了搖頭,對這個小男孩的第一感覺就很不好,覺得他不是一個容易相處的人。
“哼!”我吸了吸鼻子,坐在離他較遠的地方,沒好氣地說:“裝什麼酷呢!”
鐵皮船慢慢駛離河灘,變成了江麵上的一帆孤影。
第二十章悶葫蘆
夜幕降臨,江麵上一片漆黑。
放眼望去,整個江麵就像一塊黑色的大抹布。
偶爾能看見江麵上漂浮的幾簇燈火,那是晚歸的漁船。
船艙裏點亮油燈,風(fēng)一吹,懸掛的燈罩輕輕搖晃著,船艙裏也變得忽明忽暗。
我們四人圍著一張方形小木桌坐了下來。
桌上擺著幾碟小菜,還有一個土黃色的酒壇子,壇子的成色有些古老,看樣子有些年生了。
看著桌上的菜蔬,爺爺?shù)溃骸坝芯朴腥猓诲e!虎子,你還挺會享受的!”
我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肴,有牛肉、燒雞、油炸小魚、還有兩盤子野菜,在這船上算是很豐盛的一頓晚宴了。
虎子揭開酒壇子的封口,一股清冽的酒香頓時飄蕩出來。
我忍不住伸長鼻子嗅了嗅:“唔,好香啊!叔,這是什麼酒?”
“嘿嘿!正宗茅臺!在地下埋了好幾十年呢!”虎子咧嘴笑道,然後給爺爺斟上一杯,轉(zhuǎn)頭問我道:“小七,要不要嚐一口?”
“好哇!”我搓了搓手,把碗遞了過去。
虎子給我倒了小半碗:“慢慢喝,你可別當成飲料了!”
我捧著小碗迫不及待嚐了一口,感覺從喉頭一直辣到胃子,眼眶情不自禁就紅了,嗆得我連連咳嗽。不過這酒並不上頭,而且迴口還有些微甜。在短暫的適應(yīng)過後,我逐漸習(xí)慣了這種辛辣的滋味。
虎子哈哈笑道:“不錯嘛小七,男子漢大丈夫,就是要大塊吃肉大口喝酒嘛!感覺如何?爽不爽?哈哈哈,來來來,叔再給你斟一點!”
我乜了一眼對麵坐著的那個小男孩,他依然麵無表情,細嚼慢咽地吃著菜,也不說話,跟個悶葫蘆似的,那張臉像是鞋拔子,要多臭有多臭,看著他我就不太爽,於是故意逗弄他道:“哎,你也整兩口?”
“不喝!”悶葫蘆頭也不抬,看都沒看我一眼,神情格外囂張。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用,我忍不住有些火了,我可是睡過女屍,開過棺材,打過厲鬼的男人,你他娘的居然不把我放在眼裏?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當自己是哪顆蒜哪根蔥啊?嘁--
我冷哼一聲,故意譏諷道:“虎子叔剛才說了,是男人就要大塊吃肉大口喝酒,你連酒都不喝,莫非你不是男人?”
沒想到那個悶葫蘆竟然沉穩(wěn)的要命,也不跟我翻臉,也不跟我急,直接陰惻惻地迴我一句:“你那麼聒噪,難道是個娘們?”
“我……”我一口酒噎在喉嚨裏,兩個腮幫子鼓起老高,活像一隻蛤蟆。
行啊,這個臭小子,不開腔不放屁的,說話還真夠陰毒的!
兩個大人隻當是小孩子家拌嘴玩,笑了笑,也沒在意。
半杯酒下肚,爺爺?shù)哪樕t潤起來,他指著虎子對我說:“小七,剛才還沒有鄭重向你介紹,這位虎子叔可是大名鼎鼎的金沙江巡江人!他的全名叫做蔡滸,取諧音叫他虎子!在這五大家族裏麵,我最看得上眼的就是你虎子叔,為人夠豪邁,夠狹義!”
之前我還沒有認真打量過虎子,現(xiàn)在近距離才算把虎子的麵容看清楚了。
虎子約莫四十歲上下,短發(fā),寬臉,那膀子粗的可以當我的小腿兒,看那模樣長得就像個大老粗。他的嘴角還有一圈黑茸茸的絡(luò)腮胡,一喝酒就要浸濕胡子。
雖然虎子的麵目生得非常粗獷,但是他的眉宇間卻透露出一股英武之氣,尤其是他的雙眼,更是炯炯有神,就像貓的眼睛,帶著一絲幽光,仿佛能夠穿透人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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