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生活已經(jīng)變成一堵厚厚的牆,站在牆下的我,撞不破,沒有梯子也爬不上去。來來迴迴的踱著步,被困在原地。我很確定這不是圍城,因為隻有我一個人在這,出不去,外麵的人,也進不來。
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我的‘運氣’。畢竟這麼狗血的事情,讓我給碰上,一時間難以接受。也許,由於老天過於偏袒我,冥冥之中安排好了這一切。而我,也不得不接受......
現(xiàn)在的感覺就好像用盡力氣,打在了一團空氣上,無聲也無用。儼然,換做另一個女人買下這座房子,我可以用無賴的手段留下來。唯獨買下這座房子的是白桃,這個我這輩子都沒有顏麵去麵對的女人。
我承認,在很多人眼裏許諾就是個無賴,甚至於跟白桃在一起的那一段日子裏,我就一吃軟飯的廢物。隻是,那一切的前提都是我們生活在一起,彼此可能都會認為心安理得。
現(xiàn)在不同,如果白桃不堅持趕走我,我成了什麼?繼續(xù)靠著女人的廢物,還是被豢養(yǎng)在籠子裏的陳阿嬌?僅存的,也是唯有的那點尊嚴不允許我這麼做。於心不忍是一點,更多的則是愧對先人。
老天有沒有眼,注不注意我的一舉一動我都無從所知;但,埋在泥土裏的先人,活著的朋友,都在看。我已經(jīng)夠無恥,夠混賬的了,不能一再讓人看扁了。
房間裏,老人跟白桃交談著什麼。默默的看著這一切,我想,老人可能會跟白桃打聽她奶奶的過往,用來緬懷。
想起那個慈祥的老太太,我也感慨萬千。依稀記得小時候,我跟白桃總喜歡纏著她,給我們講故事,買糖吃。而她也總會滿足各種要求。哪怕,在外麵闖禍,被兩家家長教育,她都會很護著我們,不讓我們受一絲一毫的委屈......
還記得兩年前的那個秋天,她躺在病床上,用近乎枯萎的手握住我們,告訴我,“諾諾,奶奶走了。你要替我照顧小白桃,不能讓她受著委屈。奶奶這一生啊,最高興的事,就是能看到你們走到一起。青梅竹馬,算不得什麼,等你們什麼時候老了,像我一樣了,躺在病床上的時候,還彼此陪伴著,那才值得開心......”
也是那個秋天,永遠的離開這個人世。
現(xiàn)在想來,她那個時候,大概也是有遺憾的吧,而那個遺憾,應(yīng)該就是這座老房子原來的主人。心裏有些難過,我辜負了奶奶的囑托,沒有照顧好白桃,甚至至始至終讓白桃受委屈的那個人,也一直是我。
遺憾越久,也就越讓人難以忘卻。這段糾結(jié)了五十多年的缺憾,依舊殘缺。但白桃卻替兩個老人來了一次圓滿。即使他們早已隔岸......
我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沒有喝一口,就會讓人忘記過去的忘川河水,但我知道,情之一字,不知何起,也不知何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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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在今天之前,應(yīng)該一直是個錚錚鐵漢;白桃,在今天之前也一直是一個堅強的令心疼的姑娘。但在今天,他們眼裏的淚水,似乎撕裂了他們之前所有的偽裝。
老人應(yīng)該是尋到了心中那人的消息,欣慰落淚;白桃,大概是惋惜奶奶年輕的那個年月的無奈吧?
我示意白桃出來,她點了點頭,跟我一起站在院子裏,並肩而立。
好聞的茉莉香味,讓這個天氣陰沉的冬天顯得不是那麼可惡,點上一支煙,注視著白桃絕美的側(cè)臉,對她說道:“給我兩天時間,我會搬出去的。”
白桃有些驚訝,“你不必這樣的,我之前跟楊爺爺說要讓這裏的租客搬走,是因為我擔(dān)心他破壞了這房子存在本身的意義。但是你不一樣......”
我知道,哪怕到了今天這個地步,這個傻女人依舊處處遷就著我,心中隱隱有些氣悶,吧嗒吸了口煙,道:“我不一樣?我怎麼就不一樣了?我認為這個地方,誰在這裏,都是破壞這裏所體現(xiàn)的意義。”
白桃眼神遠眺,不知道是在看著遠處的天空,還是注視著曾經(jīng)這裏遠去的曆史,聲音空靈道:“因為,你不是外人啊。奶奶不會說什麼的。”
我不是外人嗎?這個問題讓我陷入困惑。
如果在一個月,甚至更早之前,我確實不是外人。那時候我跟她生活在一起,名義上畢竟是夫妻。那現(xiàn)在呢?婚禮現(xiàn)場上棄她而去,不顧往日的情分,把她從裏到外傷了個遍,我不是外人的話,那至少也應(yīng)該是仇人!
自責(zé),我很自責(zé)。心中那塊石頭壓的我喘不過氣來,“你這個傻女人,我們已經(jīng)沒有任何關(guān)係了,我怎麼就不是外人了?”
白桃可能早就預(yù)料到我會如此,笑了笑,輕聲道:“誰說,我們之間沒有關(guān)係的?你還欠著我錢,就存在著債務(wù)關(guān)係,不是嗎?”
“......嗯,可是這跟我住在哪裏有什麼聯(lián)係嗎?”
“當(dāng)然有,身為你的債主,需要時刻了解你的動態(tài),萬一哪天你玩失蹤,我去哪找你?你住在這裏的話,我至少還知道你的蹤跡,就算你不還錢,報警的時候,我也方便提供線索。”
聽著白桃侃侃而談,甚至借口都十分蹩腳。我又怎麼能不知道,白桃的用意呢?她知道我現(xiàn)在沒有工作,知道租住房子會很費花銷,她想幫我而她又知道我不會接受她的幫助,所以,她才會用這麼蹩腳的一個理由,試圖把我留在這裏。
一個男人,需要前世做了多大的一件善事,在今生才會有這樣的迴報?
這份情,太重。
我很想義正言辭的拒絕白桃,一次性把欠她的錢還上,然後很灑脫的離開這裏就像在婚禮時候那樣。然後今生不再跟她產(chǎn)生交集......
隻是,一切都是我在想而已。現(xiàn)實情況就是我一無所有,就連幾千塊錢都拿不出來,從哪去還上所欠下的債?又用什麼再去給自己找一個安身之所?
沉默了許久,緩緩的吐出一口氣,很想對著天空大喊,頓了頓,聲音略微有些沙啞道:“謝謝!
(加班狗,傷不起,明天會休息,看看明天能不能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