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姑娘以當(dāng)年的約定為引子，目的很簡單，讓陳青源不必過於緊張，像是平常一般，好接受一些。


    “我允諾你的約定，就這麼用了？不浪費嗎？”


    陳青源一怔，微微詫異。


    “我之所願，怎會浪費。”紅衣姑娘輕哼一聲：“若你畫的不好，我定會找你麻煩，讓你畫到我滿意為止。”


    “好。”陳青源同意了。


    “來吧！”


    紅衣姑娘的臉上一直掛著笑容，手中出現(xiàn)了一把木梳，遞給了身側(cè)的陳青源。


    接過木梳，陳青源的心跳速度快了很多。


    表麵上淡然自若，心裏可不平靜。


    搬了一個凳子，坐在紅衣姑娘的身後。


    暗暗穩(wěn)住了心態(tài)，左手緩慢托起了紅衣姑娘的柔順長發(fā)，右手緊緊拿著木梳，從上往下，輕柔梳理。


    梳發(fā)的時候，淡淡的清新發(fā)香撲鼻而來，陳青源不由得全身一緊，臉上掠過一抹緊張神色。


    清香自然，似清晨拂麵的微風(fēng)，似花瓣上的幾滴甘露，令人陶醉，心曠神怡。


    沒花費多少時間，梳理完畢。


    陳青源起初覺得有些煎熬，心髒跳動的頻率很快。可是，很快他就靜下了心，反倒很享受這個過程，便感覺時間過得很快，一閃而逝。


    “好了。”陳青源停下了動作，輕聲道：“我不會盤發(fā)，你自己來。”


    “嗯。”


    陳青源說話的時候，嘴裏吐出的熱氣剛好撲打在了紅衣姑娘的耳畔，令其耳根泛紅，下意識地抿嘴，雙眸低垂，溫婉羞澀。


    可惜，陳青源坐在其身後，看不到這般嬌羞如畫的美景。


    很快，紅衣姑娘將青絲挽好，插上了一根玉簪，將發(fā)髻固定。


    “認(rèn)真...為我畫一幅吧！”


    紅衣姑娘整理了一下衣著，端坐於椅子上，口吐香蘭。


    曾經(jīng)，這樣的溫馨場景，她連做夢都沒敢想。


    今日，居然能成為一個事實。


    芳心顫動，像石子砸至幽靜的湖麵，濺起了無數(shù)點細(xì)小的水花。


    “好，我一定盡力。”


    陳青源退到了三丈以外，麵朝著紅衣姑娘。


    取出紙墨筆硯，放於桌上。


    將畫紙鋪平，用重物壓著，沒有一絲褶皺。


    打開硯蓋，研磨出墨汁。


    拿起筆，沾了一下墨水。


    抬眸，與她相視。


    一眼數(shù)十萬年，如初見之時。


    一瞬間的恍惚，歸迴現(xiàn)實。


    內(nèi)心突然平靜了下來，麵無表情，認(rèn)真相待。


    提筆落下，勾畫出了她的身形輪廓。


    再去勾勒她周圍的風(fēng)景，慢慢點綴紅裙，一絲細(xì)節(jié)也沒有放過，就連裙擺繡著的一朵花瓣，都畫的栩栩如生。


    謹(jǐn)慎，專心。


    全身心投入了進(jìn)去，仿佛在做一件人生中最為重要的事情，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將外物畫了，最後才開始描繪她的眉眼五官。


    每次沾墨落筆，陳青源都需十分小心，害怕手指一抖而出了差錯，玷汙了她的美麗。


    每一根線條，皆一比一複刻。


    凝視著麵前努力為自己作畫的陳青源，紅衣姑娘的心裏無比歡喜，眼神深情，光明正大的注視，不再像以前那樣藏著。


    她嘴角的笑容，如流光溢彩的幕布，由心而生，幸福滿足。


    因她一笑，周圍的一切皆無了顏色。


    正在作畫的陳青源，需要時刻看向她，自然也發(fā)現(xiàn)了她嘴角揚(yáng)起的弧度，那般美妙，那般光彩動人，深深刻印於腦海中，揮之不去。


    剛準(zhǔn)備落筆的右手，於空中懸停一頓。


    暗暗深吸一口氣，繼續(xù)專注作畫。


    很久很久，陳青源停下了筆，已然完成了大半。


    畫中之人，與紅衣姑娘一般無二。


    本是自九天而來的仙子，因嘴角的柔美笑容，像是沾染了紅塵氣息，少了那份遙不可及的距離感，多了一些嬌美動人的嫵媚。


    “噗...”


    突然，陳青源劃破了左手掌心。


    將傷口對準(zhǔn)了一個空杯子，讓鮮血流到了杯中。


    當(dāng)看到陳青源的自殘行為，紅衣姑娘的笑容凝固住了，眉眼間瞬起起了一絲擔(dān)憂，很想製止。


    事情並不嚴(yán)重，紅衣姑娘沉下心來，保持著端坐的模樣。


    緊接著，陳青源取出一根新的畫筆，沾著血液，塗抹於畫中的長裙之上。


    血液的紅色，蘊(yùn)含著特殊的法則，蓋過了墨汁的顏色，讓長裙變得鮮紅。


    事了，將畫筆放在了一旁。


    畫裏的人，宛如活了過來，高貴豔麗，姿容絕代。


    “畫好了，你看看。”


    陳青源抬眼一笑，說道。


    聞言，紅衣姑娘站了起來，緩步走至桌邊。


    第一眼不是觀看這幅畫，而是陳青源的左手。


    “下次不許這樣了。”


    紅衣姑娘抬手一點，一道柔和的力量鑽到了陳青源的傷口位置，讓這個皮外傷肉眼可見的複原了，連一點疤痕都沒留下。


    “好，聽你的。”


    陳青源輕輕點頭。


    隨後，紅衣姑娘眉眼低垂，視線落到了桌上。


    僅是一眼，便覺這幅畫很美。


    美到讓紅衣姑娘不敢相信的地步。


    她看到的並非自己的容顏烙印於畫中，而是陳青源的那份心意。


    以墨為線條，以血為顏料。


    為你染了長裙，從前也好，未來也罷，皆與你同在。


    “很好看。”紅衣姑娘的眼眶隱約濕潤，一直欣賞著畫，不敢與陳青源相視，害怕失了禮數(shù)，控製不住的想要擁抱。暫且壓製住那份情緒，低音道：“謝謝。”


    “畫中人，不及本尊的萬分之一。”


    也許是聽到了紅衣姑娘言語中夾雜著的一絲哽咽，也許是迴想起了腦海中的那一抹嫣然之笑。


    陳青源破天荒的說了一句情話，藏在衣袖內(nèi)的雙手不由得一緊，唿吸一窒，全身僵硬，掏空了全部的力量。


    聞聲，嬌軀一震，恍若幻聽。


    紅衣姑娘緩緩抬頭，眼裏流露出的柔情，再也掩飾不住了。


    陳青源與她四目相對，眼神並未躲閃。


    兩人沒有太多的動作，就這麼看著對方。


    時間，似定格於這一刻了。


    剎那，永恆。


    ......


    外界，北荒的青宗近期要召開大會，商討收徒之事。


    青宗已有很多年沒擴(kuò)充人數(shù)了，繁華的時代已經(jīng)到來，必須要挑選出一批新鮮血液，方可讓宗門長久發(fā)展，防止未來出現(xiàn)斷層，後繼無人的現(xiàn)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