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鏡很想搜身，但是他沒權(quán)利隨便搜公民的身，而且即便麵對兇犯，一般來說，他也不能隨便搜女疑犯的身。於是他隻能觀察，把莊姑娘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這姑娘身材很好，上身是一件t恤衫，下身著一條長裙，紮了一條寬腰帶，把腰身束得很細。全身上下，隻有胸部凸起，而且凸得很高，蘇鏡看著高聳的胸部，琢磨著那裏會不會藏著一部手機。莊姑娘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漸漸開始憤怒了，正當(dāng)她要發(fā)作的時候，警察叔叔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邱興華說道：“現(xiàn)在你們說話的聲音小了，剛才你們是在哪兒說話的？”


    蘇鏡看了看剛才站的位置，立即奔了過去，那裏有一個垃圾桶。莊姑娘看著這位陰晴不定色狼樣的警察叔叔一把將垃圾桶掀翻在地，然後在一堆垃圾中間扒拉著，最後找到一部手機。她驚訝地看著一切，剛才的怒火自然已經(jīng)消了，怯生生地問道：“你剛才就是找這部手機嗎？”


    “是，對不起，誤會你了�！�


    可是真的誤會了嗎？蘇鏡心想，會不會是這個小姑娘把手機扔掉的呢？


    6、衛(wèi)生局長被“暴力”了


    簽到表上共有四十三個記者簽名，字跡非常潦草，尤其是電話號碼一欄，雖然隻是簡單的數(shù)字，但是很多卻看不清楚�！俄槍幦請蟆�、《順寧晚報》、《順寧都市報》、《順寧快報》以及順寧電臺、電視臺各個新聞欄目的記者都來了，省級、中央級媒體也派出了記者，甚至還有很多兄弟城市的媒體。


    何旋看到這份名單的時候，苦笑了一聲說道：“估計以後我們要出差就難了。”


    “為什麼呀？”


    “你看，一個事故招來這麼多記者，領(lǐng)導(dǎo)們能不慌嗎？”


    何旋說，新聞監(jiān)督就是幻夢一場，本地監(jiān)督難上加難，於是《順寧新聞眼》就琢磨著異地監(jiān)督，“監(jiān)督不了順寧，別的地方還監(jiān)督不了？”於是，《順寧新聞眼》的記者頻頻出動，奔赴各地搞輿論監(jiān)督去了，雲(yún)南躲貓貓躲死人了，派記者；上海樓塌了，派記者；湖南橋斷了，派記者；河南計生幹部打人了，派記者……於是，節(jié)目火了。但是時間一長，睿智的領(lǐng)導(dǎo)就看出了背後的隱憂，曾經(jīng)委婉地說：“你們這裏監(jiān)督一下那裏監(jiān)督一下，萬一把全國各地的記者都引到順寧來怎麼辦？”


    何旋說道：“出了這事之後，領(lǐng)導(dǎo)肯定會更加謹(jǐn)慎。”


    蘇鏡說道：“不出去也好，那麼危險�！�


    何旋不屑一顧地哼了一聲。


    “這些人你認識嗎？”蘇鏡指著名單說道。


    “本地媒體這些人我都認識，”何旋說道，“省裏的也有幾個認識的，其他人就不認識了。這個聽說過，”何旋指著一個叫“施喆”的記者說道，“他是上海電視臺的，曾經(jīng)得過中國新聞獎二等獎�！�


    “靠，這種人都來了，順寧沒好日子過了�！�


    “我說老大，你到底是公安局的還是上級主管部門的？”


    蘇鏡愕然道：“��？我當(dāng)老大了嗎？謝謝哦！”


    何旋懶得跟他打情罵俏，問道：“你認為兇手肯定在這些人裏麵？”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yīng)該就在這裏麵，”蘇鏡說道，“這些外地來的記者也許可以排除掉，如果兇手跟哪一個人有仇千裏迢迢地跑來殺人，我還會相信，可是連殺兩人就說不過去了，除非他經(jīng)常到順寧來。哎，你覺得本地媒體這些人當(dāng)中誰最可能殺人？”


    “你覺得是記者幹的？你為什麼不懷疑那些專家呢？”


    “他們也都是外地的�！�


    “還有個順寧大學(xué)的教授呢。”


    “這個我自然會去查，你就幫忙看看，這些記者裏麵有誰比較可疑的？比如說跟姚瑣涵或者劉寧吵過架有過矛盾？”


    “這個，”何旋指著一個叫“馬豐華”的記者說道，“他是《順寧都市報》的攝影記者，有一次采訪一個新聞發(fā)布會，他跟姚瑣涵搶位子吵起來了�！�


    “搶什麼位子？”


    “拍攝的好位子啊，”何旋說道，“你知道有些部門很喜歡臺風(fēng)嗎？”


    “啊？水務(wù)局？”蘇鏡想，臺風(fēng)來了，帶來降雨，水庫容量增加，水務(wù)局自然高興。但是何旋的迴答是否定的，她得意洋洋兼之神秘兮兮地說道：“是城管局。每次臺風(fēng)過後，總有很多樹被吹倒，有一年吹倒了五千多棵樹，城管局統(tǒng)計一番上報了損失�？墒悄阋�知道，這些樹隻是被吹倒了，而不是被吹斷了。他們把這些樹運到一個地方栽起來，然後跟市裏要錢，因為樹倒了，得重新買樹種上�。∝斦�一撥款，他們就把樹給拉迴來重新種上�！�


    “還有這種生財之道？”


    “隻要想賺錢，總會有辦法的，”何旋說道，“本來這事做得天衣無縫，可是後來由於城管局內(nèi)部鬥爭，有個小科長報料了，於是就有記者去暗訪，這事很快見報了，城管局很被動，隻好召開新聞發(fā)布會對這事做解釋，那次發(fā)布會是在順寧市的新聞發(fā)布廳舉行的。我跟姚瑣涵去采訪了，因為去得早，所以老姚就霸占了一個好位子，可是後來這個馬豐華來了，擋在老姚前麵，老姚跟他理論，他竟然吵起來了，吵著吵著他就動手了，這時候，老姚表現(xiàn)出極大的克製，絲毫不還手。等馬豐華停下來，老姚問：‘你打夠了嗎？’然後就到上級主管部門投訴去了。結(jié)果馬豐華寫了檢討受了處分，據(jù)說還在家待崗兩個月。”


    蘇鏡微微點點頭，說道：“這個動機也能說得過去�！�


    何旋得意地一笑，說道：“還沒說完呢，最關(guān)鍵的，最最關(guān)鍵的是……你等著，我拿個蘋果吃�！�


    蘇鏡一把拉住她：“少給我賣關(guān)子，老老實實全給我招了。”


    何旋乖乖地坐下了：“好，我招，我全都招。最關(guān)鍵的是，最最關(guān)鍵的是這是六七年前的事了�！�


    蘇鏡一聽這話，知道老婆在故意忽悠自己呢。六七年了，又不是深仇大恨，實在犯不著為此殺人。而何旋還繼續(xù)得意著：“所謂不打不相識，他倆從此還好上了，一見麵那親熱勁，簡直別提了�！�


    蘇鏡無奈地說道：“我說親愛的，我都已經(jīng)夠頭大的了，你還給我添亂�！�


    “嘿嘿，說罷，有什麼難辦的事，姐姐幫你�！�


    “劉寧你認識嗎？”蘇鏡隻是無心一問，誰知道何旋還真認識。


    “雖然不是一個部門的，但是也打過交道。”


    “他們製片人說，這人工作積極，認真負責(zé)，雖然傍大款，但是沒人瞧不起她，而且從來沒得罪什麼人�！�


    “做記者，怎麼可能不得罪人？”何旋說道，“黎萬江不就被得罪了？”


    “他自己的觀點被大夥批評，怎麼能怪得了劉寧呢？”


    “我就跟你這個門外漢好好講講吧，攝影這東西是很有講究的，角度、光線、構(gòu)圖都能傳達出特定的意義的。前市長錢皓還沒下臺的時候，有一次開一次反腐倡廉的會議，結(jié)果《順寧快報》一個記者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拍了一張照片，結(jié)果就被狠狠地批評了一頓。你知道那照片怎麼拍的嗎？仰拍！一般來說，仰拍有助於塑造領(lǐng)導(dǎo)的光輝形象，可是這次不同，照片上，錢皓坐著發(fā)言，頭頂上頂著一個大字：腐。這個‘腐’字占了畫麵的四分之三，就像泰山壓頂般壓在錢市長頭上。”


    “春秋筆法啊！”


    “是啊，這個記者從此基本廢掉了，被調(diào)到後期當(dāng)編輯，直到錢皓被雙規(guī)，他才重新出來采訪�！�


    “黎萬江頭頂上也頂了個什麼字？”


    “那倒沒有，但是光線、鏡頭都很有講究，攝像時使用了拍攝電視劇時的鏡頭調(diào)動手法，出現(xiàn)在鏡頭裏的黎萬江永遠是在陰影裏，臉上永遠是陰暗的，連說話的聲音都經(jīng)過了技術(shù)處理，以造成蠻不講理的效果。而劉寧提問的方式也都是帶著挑釁的，感覺就像是挖好了坑讓黎萬江跳，跳進去之後再進行批判。而劉寧則永遠是坐在正麵，臉上是光鮮的，說起話來娓娓而談，好像是挺擺事實講道理的�！�


    一番話把蘇鏡說得目瞪口呆，傳說中的殺人於無形神功也不過如此吧？何旋還沒說完呢。


    “黎局長後來對報社記者訴苦，說電視臺那次采訪根本沒有把他全部的話播出來，隻用了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