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重若千斤,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同樣用上了巨大的勇氣和堅定的決心。
“主公,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白起很激動地問道。
我抬起頭,搖搖頭說道:“正如你們所聽見的那樣,你們留在我身邊也已經沒用了,未來的戰鬥,你們幫不上忙,所以還是走吧,迴到陰間去,或者是去天下間任何一個地方,你們的實力和名氣,絕對不會有人對付你們,你們可以過的很自在……”
我話裏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清晰了,白起和莫良都吃了一驚,白起本就很激動,此時雙眼露出驚訝,低聲說道:“主公,我不會離開你,就算我幫不上您的忙,可是我也已經有了做一名炮灰的覺悟,我們為您而戰,就算是死也無礙,這才是我們鬼紋的宿命!”
白起大聲地喊道,聲音裏透出異常的激動,我卻緩緩抬起頭,搖搖頭說道:“你不明白,或許你們已經做了要為我犧牲的準備,可是我不願意!我不希望你們和黑木一樣犧牲,我不希望你們倒在我的麵前,我,不想再看見自己的兄弟因為我而犧牲,你們,還是走吧……”
我的聲音很輕,一邊說著一邊舉起了手,手臂上的兩道鬼紋一點點綻放出了烏光,在這黑暗的森林裏掀起了一陣大風,我低著頭,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風吹過我的頭發,我插在褲子口袋裏的手緊緊地握著,眼睛裏微微泛酸,嘴裏輕聲地念咒,緩慢地開始呢喃:“天下鬼道,變化無窮,鬼紋應臣服於我之下,我為主人,鬼紋為仆。今日,我以主人之身份發布命令,放厲鬼離開,鬼紋解除……”
鬼紋一點點地退去,白起吃驚地看著我,不可思議地喊道:“主人,你幹什麼,主人,不要……”
可是白起的聲音卻被越來越強勁的大風所遮蔽,我聽不見它說話的聲音,風吞噬了一切,代表白起的鬼紋消失不見,白起身上一陣烏光閃過,最後沒入了地下,迴歸陰間消失在了我的麵前。
我看著手臂上又空出了一大塊黃色的皮膚,微微咬牙,眉頭緊緊地皺著,當年收服白起的畫麵還曆曆在目,這個曾經在長平掀起恐怖殺戮,引來天下圍剿的強大鬼神會成為我的鬼神,這一直以來都是我的驕傲!
對付安德魯召喚出來的七十二魔神,殺戮山穀中的魔獸,白起和我之間也有了快十年的交情,從一開始的看不起我,到如今不願意離開我,將我真正當做了主人,十年改變了太多太多。
大風還在繼續吹著,莫良站在我的麵前,相比於白起的激動,莫良顯得很鎮定,這位桀驁不馴,夏朝曾經的帝皇一直那麼的從容,它的博學拯救過我很多次,它的強大鬼爪曾經為我擋下了太多太多的攻擊,而今天,我依然要放它走。
嘴巴微微張合,在我念咒的一刻忽然聽見莫良對我低聲說道:“小森,到了該說再見的時候了,我沒想到會提前到來……”
我的心,像是狠狠被人揉了一下,莫良此時的聲音很溫柔,又很深沉,仿佛一個注視著我的長輩,我不敢抬頭,重重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你已經下定決心了,其實我知道的,我們幾個鬼紋已經幫不了你的忙,你能放我們走,讓我們很意外,你真是一個好人,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好的人,你的心腸太好了,這樣會吃虧的……”
莫良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笑意,我搖搖頭,低聲說道:“你別說了,我送你離開,將來若是有緣,若是我逆天成功了,我們再聚在一起喝酒!”
風中,莫良忽然笑了起來,緩步向我走來,我往後退,明明很強大的我,此時竟然害怕和眼前的莫良,害怕它不願離開,害怕它會和白起一樣的想法,我不希望它們做我的炮灰,我隻希望它們能夠活下去!
“你忘記了嗎?我當年和你訂立的並非主仆契約,而是平等的契約,你無法驅散我。”
聽見莫良的話,我一怔,過了這麼久連這一茬都忘記了,抬起頭,正想說話,卻看見了站在我麵前的莫良臉上露出了純淨的微笑。
黑色的長發,桀驁不馴的臉,殺人無數的莫良,曾經名滿天下的姒少康,它的身上有太多麵,生前是豪傑帝皇,死後是鬼雄霸王,但是無論是哪一種身份,此時站在我麵前的都隻是那個守護我的莫良。
風中,莫良緩緩伸出手,輕輕地抱住了我,鬼是沒有身體的,它們的魂體一片冰冷,甚至如果不願意,你根本就觸摸不到它們的身體,可是此時莫良擁抱我的一刻,明明它的魂體一片冰冷,可是我的心裏卻湧出了溫暖的感覺。
人,待我冰冷,鬼,對我溫暖。
莫良微笑著,抱著我,在我耳邊輕聲說道:“我隻想和你擁抱一下,我的主人,對不起,我和白起不能陪你了,對不起,我答應過要幫你逆天,如今我沒用了,對不起,不能陪你走到最後了。”
最後的最後,在大風中,在這黑暗的樹林裏,莫良微笑著消失在了我的身邊,我的耳邊輕輕地迴蕩著它最後對我說的話:“再見,我等你逆天歸來……”
莫良,也走了。
至此,陪伴了我十多年的鬼紋們,全都離開了,清靈子,黑木被滅,白起,莫良被我驅散。
隻是,依然感謝它們陪了我這麼久,陪我走過那麼多年的春夏秋冬,陪我闖過一道道險關。
我仰起頭,看著一片漆黑的天空,用盡全力大喊道:“待我逆天歸來,一定找你們喝酒!”
兩行淚,千斤之重;男兒心,寂寞如海……
第七十六章,選石
鬼紋解除,莫良和白起重迴陰間,我並非無情,而是因為情之一字,才放它們離去。
十年交情,對於靈異世界來說,太短了,可對我來說太長了,每一段經曆都能成為別人一生的迴憶,可對我來說,隻是一次短暫的過往,我坐在長椅上,默默地歎息。
當男人悲傷的時候不再嚎啕大哭,不再聲嘶力竭,當眼淚默默地順著眼角落下的時候,說明這個男人真的長大了。
有些人一生都不會成熟,有些人卻早早地丟棄了天真。
迴到醫院後,許佛正好從病房裏走了出來,倒不是很疲憊,看到我雙臂上的鬼紋不見了,老流氓默默地搖了搖頭,低聲說道:“走了就走了,保護好留下的人。蔣天心的靈魂我算是保下來了,但是想要恢複到從前那樣,沒有三五年的時光怕是不成。”
我點點頭,開口問道:“能進去了嗎?”
許佛點點頭,讓開了路,我跨步走進了病房,大叔閉著眼睛睡著了,我默默地坐到大叔的身邊,拉著他的手,大叔的手很粗糙,有一點冷,可是很寬很厚,夜很靜,病房的門關上後,外麵的聲音就被隔絕了,能夠聽見儀器發出的“滴滴”的響聲,伸出手拉住了大叔的手,低聲說道:“大叔,黑木死了,我放走了白起和莫良,陰冥也被我殺了。”
大叔隻是安靜地睡著,我低著頭,坐在黑暗裏的我,看著大叔憔悴蒼白的臉,低聲說道:“師傅,其實每一次我經曆生死的時候,都很害怕,我怕我就醒不過來了,我怕我就這麼死了。我知道,如果您清醒著聽見我說這些話,一定會敲我的腦袋,罵我不爭氣。我知道,我生來就不是一個蓋世英雄,如果不是我肩上的使命,如果不是大家幫著我,如果不是那些奇遇,我一定隻是一個在俗世裏混跡的小人物,我成不了大人物。可是,師傅,你知道嗎?我在夢境裏看見了過去的自己,我看見年少時候的自己臉上帶著微笑,和大家走在陽光下。我已經好久好久沒有那樣的笑了,身邊的人一個接著一個離開我,我很害怕,大叔,我真的很害怕……”
我的頭點在病床邊上,天下間唯有一個人會看見如此脆弱的我,天下間也隻有這個人能夠讓我露出這麼脆弱的表情。
這個人就是我麵前病床上的大叔,他叫蔣天心,是我的師傅,是我心中的父親!
白色的床單遮住了我的臉,可是下一刻,忽然間一隻手放在了我的頭上,輕輕地落下,我全身一怔抬起頭,看見大叔的手放在了我的頭上,亦如很多年前。
他沒有醒來,也許隻是習慣性的動作,我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站在窗戶外麵的眾人望著病房裏,誰都沒有說話,此時隻有戀心兒低聲說道:“還有我們陪著你,傻瓜……”
放走了鬼紋後,逆天之路依然要繼續,我和老子還有約定,為了換取他和女媧的心頭血,我要招來能夠修補他的石門的材料。
要找石材,當然不可能真的去石材批發市場,而且能夠修補聖人的道法石門,這材料估計通靈坊市也搞不到。
我在第二天帶著黑蛋和阿呆跑了好幾家高級的通靈坊市,倒是見到了幾塊據說在業界內很牛逼的石材,可是這些號稱很牛逼的石材,在我眼中也隻是平平無奇。
剩下有希望找到高級石材的地方隻有兩處,一處是全中國如今的靈異圈唯一的頂級通靈坊市,另一處便是天方一水閣。
天方一水閣如今是章飛飛管著,慕容飛鳥跟著元始天尊打打殺殺去了,這名下的產業也不管理,如今無論是明麵上還是暗地裏都是章飛飛當家。
章飛飛是自己人,自然好辦,我和黑蛋以及阿呆上了門後,章飛飛接到通知一早就在門口等著了,見我來了後,立刻將我迎了進去。
“今天怎麼想到來挑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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