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用爪子捂住了眼睛。
歐西亞睨視著還沒迴神的老人:“不必克製你內心對我的仰慕,你從來不是一個人。”
老人低頭咳嗽了一陣,緩緩道:“既然我們的目標相同,為什麼不合作呢?”
歐西亞單手撐在桌麵上,身體前傾,衝著老人微微一笑,露出尖牙:“顯然是因為,我是高貴的血族,而你是頑固的教徒。”
老人道:“您高貴了這麼多年還繼續高貴著,何嚐不是一種頑固?”
歐西亞笑道:“多麼伶牙俐齒!我現在相信你是教會裏的青壯派了。在教會其他人討論哪塊墓地風水好的時候,你一定在思索墓地的裝修風格。我覺得地中海風格不錯……哦,我不是在諷刺你的頭發,雖然它濃密得一看就知道是假的。我是說,你可以造一座圓圓的墓碑,這樣盜墓人盜墓的時候,就不會被墓碑的棱角劃傷了。”
老人無動於衷地看著他胡說八道,過了會兒才拄著拐杖站起來:“看來消息有誤,您與安斯比利斯的關係並不像傳說中那樣的水火不容。或者,那些我以為毫無根據的荒謬猜測才是真實的。您與他並非誓不兩立的敵人,而是生死相許的……朋友。”他拖著腳步,走到門邊,側著身子,微微地弓腰,“今日貿然來訪,請恕我冒昧。”
老人離開沒多久,一名警察走了進來。這是一張生麵孔,四十來歲的年紀,個子很高,腦袋尖尖的,好像稍微一蹦,就會戳穿屋頂。他拉開椅子坐下,動作有些粗魯。
歐西亞抱著黑貓坐在他對麵,神色悠然得猶如在海灘曬太陽。
“啪。”
警察將文件夾摔在歐西亞的麵前翻開,裏麵夾著一堆照片。“這兩年前的冬天,瑞士的費茲拿小鎮發生了一起坍塌事件。你剛好在那幢坍臺的房子裏。”
歐西亞道:“真不幸。”
警察從照片裏挑出六張,在他的麵前一字排開:“這是居住在附近的一位攝影師用手機拍攝的照片。您徒手從坍塌的房子裏爬了出來,且毫發無傷。對此您怎麼看?”
歐西亞的目光在照片上一掃而過,聳肩道:“命大,有活力。”
警察拿出另外的兩張照片,放在他麵前:“這是今天發生在威斯敏斯特宮外的爆炸案。剛好有幾位遊客在附近攝影,從各個角度記錄下了這場爆炸。這是視頻截圖的照片,這張是您站在威斯敏斯特宮外與手持玫瑰花的班森主教交談,這張是您打開汽車門準備上車。兩張照片顯示的位置相距近三十米,但時間隻間隔一秒。對此,您怎麼看?”
歐西亞道:“風大,沒站穩。”
警察手指在桌麵上輕輕地敲了兩下:“看來,我們中間有一個白癡,您認為那個人是誰?”
歐西亞道:“選哪個可以讓我迴家?”
警察將照片收起來:“如果您沒有其他想說的,我會將這件事移交給教廷處理。”
歐西亞道:“你希望我說什麼?”
“兇手。”警察道,“我相信以您的眼力,不可能什麼都沒有發現。如果,您不是共犯的話。”
歐西亞道:“我告訴你兇手是誰,就放我離開?”
警察不置可否。
歐西亞道:“外麵準備了多少桶聖水?還是一把裝滿了銀子彈的手槍……十把?”
警察收拾好東西站起來:“班森主教在教廷的人緣很好,在英國很有影響力。”
充滿威懾力的暗示。
“等等。”歐西亞手指在桌麵輕輕地敲擊了兩下,略作沉吟道,“把那位年輕的地中海先生請迴來。”頓了頓,進一步解釋道,“來自中央教廷的那位。”
老人拄著拐杖,在門口遲疑了會兒,才走進來,關上門:“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麵了。”
歐西亞道:“哦!看你真誠的魚尾紋,我差點就信了。你出去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吧。”
老人道:“失去班森主教,是教會的巨大損失,尤其對朝夕相處的同伴來說,找不到兇手,悲哀之情就無從紓解。”
黑貓突然輕輕地撓著歐西亞的大腿。
歐西亞低頭親了親它的額頭,用無比寵溺的口氣道:“餓了?好吧。我們盡快解決他,然後去吃點新鮮的。”再抬頭,神色覆上一層冷厲,“直說吧。我的處境,你的目的。”
老人搓了搓大腿,道:“近來頻繁發生的血族被殺案已經嚴重擾亂了人界的秩序,我們希望盡快將事情解決。不管班森主教的不幸是否與此有關,您都已經被卷入其中。所以,您眼下唯一的路就是與我們聯手。我可以代表中央教廷出麵為您周旋,確保英國方麵保持冷靜和沉默。而您,也要盡快調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並且代表血族解決掉它。”
歐西亞道:“如果我拒絕,中央教廷就會不再幹涉,任由外麵的那群英國佬把我撕裂。但是,您是否忘了一個前提,他們是否能把我撕碎。”
老人道:“別忘了《停火協議》。他們不需要出手,隻要一口咬定是你殺害了班森主教。”
“你在案發現場發現了有邁卡維標誌的懷表。”
“我也是人類,關鍵時刻,我會與他們保持同一戰線。除非,”老人道,“我們先有了聯盟約定。”
歐西亞道:“這麼說來,你是打定主意逼良為娼了。”
“……說實話,”老人說,“這種形容除了能讓我不痛快外,也不見得讓你很痛快吧?”
歐西亞:“……”
老人道:“如果你答應,教廷會協助你。難道你不想知道殺害自己同胞的罪魁禍首嗎?”
歐西亞道:“一點都不。”
老人:“……”
歐西亞低頭看貓。
貓抬起頭,甩了甩尾巴。
歐西亞用手輕輕地撓它的下巴,嘴角終於露出一絲微笑:“好吧。我答應你。但是我現在並沒有什麼頭緒……”
“我已經幫您準備了一個計劃。”
“……是嗎?”歐西亞意興闌珊地接過計劃書。
老人道:“為了保命,歐洲的血族都開始朝法國布列塔尼亞遷徙。他們中有兇殺案的幸存者,也可能混雜著兇手的眼線,甚至會引來兇手本人。”
歐西亞道:“你要我去布列塔尼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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