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隊長模樣的人對苗君儒說,初步判定死者是在別的地方被殺後,丟到這裏來的。致命的傷口在頭部,一槍斃命。死者的右手緊抓著幾根黑色的羽毛,好像是臨死前特意留下的。
望著達瓦頭部的傷口,苗君儒想起了那晚同樣被一槍斃命的蒙力巴來。兇手定是一個職業(yè)槍手,殺人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滅口。
那個隊長告訴苗君儒,從槍口處的火藥痕跡看,兇手是近距離開的槍,肯定是死者信任的人。
在達瓦的屍體旁站了一會兒之後,苗君儒告訴那個隊長,死者是獵鷹客,手裏抓著的那幾根羽毛是鷹毛,也許能從重慶玩鷹的人中找到一些線索。
從江邊迴來,苗君儒想再去雲(yún)頂寺一趟。蒙力巴在那個秘洞裏生活了兩年多,或許在石壁上留下一點什麼痕跡。可當(dāng)他來到雲(yún)頂寺時,卻得知法敬大法師在當(dāng)天早晨圓寂了。
就像那幾個暴斃的古董界老人一樣,看似了無痕跡,一切都顯得那麼自然,但卻瞞不過明眼的人。
苗君儒順著那晚走過的路,來到那處秘洞的旁邊,推開那秘洞的門,走了進去。
秘洞內(nèi)充滿一種刺鼻的臭味,洞並不很大,高約兩米,長寬約三到四米。他點燃打火機,看到正對麵巖壁下有一張木床,木床上堆著一床破棉絮,木床的旁邊有一張用石塊和石板搭成的小桌子。他走過去,提起小桌子上那個用來盛水的罐子,往外倒了倒,從罐口倒出了幾滴水,落在石桌上。
石桌上還有一盞油燈,油燈裏有些殘油。他用打火機點燃了油燈,秘洞內(nèi)頓時亮堂起來。秘洞的四壁都有人工開鑿的痕跡,想必是過去寺院裏的僧人開鑿出來,給大師們閉關(guān)修煉用的。靠門那邊的角落裏有一個凹坑,裏麵填滿了穢物,臭味正是那些穢物發(fā)出來的。
床頭那邊的石壁上,有一塊新的鑿痕。他走過去仔細(xì)一看,見牆麵已經(jīng)被人鑿平。但是在床腳邊的洞壁上,他發(fā)現(xiàn)了幾個刻在石壁上的藏文,從痕跡上看,也是剛刻上去沒有多久的。藏文的意思是:他才是雪山之神,是真正的獵鷹客。
這句話中的意思很明白,所指的人除了李德財外,不可能是別人。
他在秘洞內(nèi)又查找了一番,卻沒有找到第二處字跡。蒙力巴在這個秘洞裏住了兩年多,難道是在近日聽到高原號角之後,才想起要留些什麼嗎?
如果那幾個字是蒙力巴留下的,那麼,他留下這幾個字的目的又是什麼呢?在那處被鑿平的石壁上,他又留下了什麼?是什麼人進來鑿平的呢?
苗君儒的眼睛定在石壁上那“真正的獵鷹客”幾個藏文上,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麼。
第三天下午,康禮夫派人來通知苗君儒,一切都安排好,隻等明天出發(fā)。一連三天在朝天門碼頭上做慈善,花了他近20萬大洋。他並不心疼,因為這近20萬大洋,不但給他博得了一個好名聲,也給他叔叔在政治上加了一個很大的籌碼,更加深得蔣總裁的器重。
苗君儒以為康禮夫會在次日早上出發(fā),哪知道半夜時分,幾個黑衣男人敲開了他的門,說康禮夫要連夜出發(fā)。他也沒說什麼,收拾好出外考古用的一些工具,裝在一個大帆布包裏,跟著那幾個人出了門。出門前,他低聲對兒子苗永建說了幾句話。
那個拿血色鑽石要和他合作的人,一旦得知他已經(jīng)出發(fā)後,絕對會來找他的兒子,他對兒子說的那幾句話,就是留給那個人的。
一行人驅(qū)車來到江邊,上了一艘快艇。康禮夫果真有勢力,能夠動用海軍的艦船。快艇上那些大包小包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幾個人一上船,快艇立即啟動,快速往上遊駛?cè)ァ?br />
進了駕駛艙,見康禮夫正瞇著眼睛,躺在一張簡易的行軍床上,旁邊站著幾個勁裝大漢,還有一個穿西裝的男子。苗君儒沒有見過那男子,忍不住多望了兩眼,隻見這男子的眉宇間流露出一股英氣,自有一種逼人的氣勢。外麵的船沿上,還站著十幾個人。
一見苗君儒走進來了,康禮夫忙欠起身,示意他在旁邊坐下,隨口說道:“苗教授,實在對不起,要你半夜就動身。你也知道,這幾天重慶很不平靜,死了不少人。你呢,也不閑著,跑進跑出的不嫌累!”
苗君儒知道他的每一個舉動都被康禮夫的人跟蹤著,看來這兩天發(fā)生的那些事,康禮夫都一清二楚。
他問道:“康先生,西藏那麼大,我們要去哪裏尋找寶石之門呢?”
康禮夫有些高深莫測地說道:“絕世之鑰既然是從神殿裏出來的,我想寶石之門應(yīng)該就在距離神殿不遠的地方。你苗教授不是差點闖到那個山穀中,才被那裏的人抓起來的麼?”
苗君儒微微一笑,也沒說話。關(guān)於他在西藏那邊的奇遇,他極少對人說起,也不知道康禮夫是怎麼知道的。
康禮夫指著身邊的男子,說道:“我來介紹一下,他叫林正雄,特種兵出身,原國軍第六十軍一八四師特務(wù)連的連長,參加過臺兒莊大戰(zhàn),前陣子出了點事,本來是要吃槍子的,是我向曾師長求情保住了性命,現(xiàn)在跟了我!”
苗君儒和林正雄握了一下手,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叫苗君儒,北大考古學(xué)教授!”
林正雄微微一笑:“我早就聽康先生說過你,幸會,幸會!”
康禮夫微笑著說道:“你們倆現(xiàn)在是我的左膀右臂,有了你們,我不怕找不到寶石之門。天外橫財誰都想得到,有人還想坐收漁翁之利,他們把我康禮夫當(dāng)成什麼人了?我要是再等兩天,說不定會發(fā)生什麼事呢!站在明處的人好對付,頭疼的是那些躲在暗處的人。不過沒關(guān)係,我喜歡刺激。就好像我與玉華軒的李老板鬥鷹一樣,不鬥到最後,誰都不知道輸贏。”
苗君儒微微一驚,問道:“你也喜歡玩鷹?”
康禮夫笑道:“當(dāng)然,鷹是鳥中之王。我喜歡鷹的那種霸氣,靜若磐石,動若閃電,俯視天下,目空一切。”
苗君儒問道:“你前天和李老板鬥鷹了?”
康禮夫得意地笑了笑:“他輸了10萬大洋給我!你們不是見過麵嗎?”
苗君儒說道:“有人送我一件價值連城的禮物,我懷疑送禮物的人是他,可是他不承認(rèn)!”
康禮夫笑道:“不會白白有人送你一件那麼貴重的東西,那個人一定有事求你!”
苗君儒說道:“是的,那個人要我沿途留下標(biāo)記,我答應(yīng)了!”
他以為康禮夫會很生氣,不料康禮夫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道:“我隻要你幫我找到寶石之門,沿途留不留標(biāo)記,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guān)!”
苗君儒說道:“假如我們真的找到寶石之門,你不怕別人在你的背後開槍?”
康禮夫哈哈笑道:“當(dāng)然怕,你認(rèn)為我會給那個人在背後開槍的機會嗎?那你也把我康禮夫想象得太簡單了!”
兩人又聊了一陣,夜已經(jīng)深了。苗君儒斜靠在一邊,聽著快艇那轟隆隆的機器聲和外麵那嘩嘩的水流聲,迷迷糊糊地睡去。
當(dāng)他醒來時,天已經(jīng)大亮。他走出駕駛艙,站在船沿上,見快艇飛速向上流疾駛,兩岸的高山向後麵退去。林正雄站在船尾,一副很悠閑的樣子,但是眼神中卻充滿了警覺。
有幾處是水流湍急的江灘,若是木船的話,非得請人拉纖,折騰半天不可,可快艇轟鳴著就衝上去了。
康禮夫從艙內(nèi)走出來,站到苗君儒的身邊,說道:“中午之前應(yīng)該就可以到雅安,我們從那裏上岸!”
從重慶坐船到雅安,通常需要三到四天,想不到乘坐快艇,這麼短的時間就可以到了。
康禮夫把手放在背後,仰頭看著那些高入雲(yún)端的山巒,說道:“兩岸青山相對出,輕舟已過萬重山。我覺得這兩句詩寫得相當(dāng)不錯,正迎合此情此景!苗教授,你打算給那個人留一個什麼樣的標(biāo)記呢?是沿途的屍體,還是每隔一段路丟下一塊黃金?”
江麵上的風(fēng)很大,苗君儒聽得不是很清楚,他張了張口,並沒有發(fā)出聲音,卻見康禮夫點了一下頭,往艙內(nèi)進去了。
苗君儒仍站在船邊看著岸上的風(fēng)景,突然聽到一陣由遠而近的“嗡嗡”聲。在重慶生活了好幾年,經(jīng)常能聽到防空警報聲和這種飛機特有的聲音,他抬頭望去,果見天空中出現(xiàn)兩架飛機。
從1937年以來,日軍的飛機就在長江上肆虐,專找軍艦下手,也炸貨輪和漁船。江麵上經(jīng)常見到炸碎的船板和浮屍,順江飄下。
國民政府實在忍無可忍,便打了一場武漢大空戰(zhàn),可惜由於中日雙方空軍的勢力相差太懸殊,中國空軍輸?shù)煤軕K烈。自那以後,空中隻見日本飛機,極少見到中國飛機了。抗戰(zhàn)最艱難的時候,大後方的軍事給養(yǎng),全靠美國人陳納德組織的飛虎隊,通過喜馬拉雅山的駝峰航線,苦苦維持著。
那兩架飛機發(fā)現(xiàn)了江麵上飛駛的快艇,嗚咽著直撲下來。苗君儒看清了飛機上的紅太陽標(biāo)記,果然是日軍的飛機,是兩架戰(zhàn)鬥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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