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君儒似乎明白了什麼,歎了一口氣。正要起身,卻見守根抓著他的手,吃力地在他的手心畫了幾下。
守根寫的不是字,而是一個簡單的圖案,或者像是某個符號。苗君儒皺了皺眉,沒有弄明白,他起身看著身後的那個女人。
苗君儒抱著守根進屋後,守根的女人就跟了進來,癱坐在門邊看著他。等他起身後,這女人突然走過來,跪在他麵前,口中嗚嗚地叫著,不住地磕頭。
苗君儒扶起女人,默默地走了出去。
守春和村裏的人仍站在外麵,有幾個男人的手裏還拿著棍子和鋤頭,一個個憤怒地望著他。
俗話說:眾怒難犯。苗君儒不想和村民把關(guān)係鬧僵,於是大聲道:“請你們不要怕,我一定能幫你們殺死惡魔。”
麵前的人一個個露出狐疑之色,沒有人相信他的話。守春上前問道:“你別騙我們,我們不相信。這麼多年來,我們曆代祖先不知道請了多少降魔除妖的道士和尚,可他們進去後,沒有一個人能出來。”
苗君儒說道:“你們這就找人帶我進去,要是我三天內(nèi)不能出來,你們再讓他死也不遲。”
李大虎從人群中走出來,大大咧咧地說道:“算上我們幾個。”
老地耗子把一小袋大洋和兩袋白麵扔在守春的麵前:“這裏有一些大洋和白麵,受傷的兄弟就拜托村裏照應(yīng)了。可我把話說在前頭,要是兄弟們受了委屈,別怪我們翻臉不認人。”
“我也跟你進去。”隨著聲音,崔得金從人群中鑽出來。剛才苗君儒需要他幫助的時候,不知道他跑到哪裏去了,現(xiàn)在才出現(xiàn)。
守春從人群裏挑了兩三個年輕人,讓他們帶苗君儒去。
崔得金對苗君儒說道:“我答應(yīng)了肖司令,要保證你的安全,以防萬一,我?guī)Я藥讞U槍過來。”
人群的後麵站著幾個背著槍的遊擊隊員,看這陣勢,似乎早就準(zhǔn)備好了。苗君儒見老地耗子望著崔得金的時候眼神閃爍不定,似乎有些畏懼,不知他究竟害怕什麼。
一行人離開抬棺村,沿著山道往皇帝穀方向走。那三個村民走在最前麵,他們腰上挎著兩尺多長的砍山刀,手裏拿著棍子,每個人都用紅布包著頭,臉上用鍋底灰抹得漆黑,還背了一些吃的東西。那幾個遊擊隊員走在村民的後麵,一路上嘻嘻哈哈地說著亂七八糟的事。
李大虎和老地耗子走在隊伍的中間,兩人不時低聲說著什麼。
出村沒多遠,兩個人從後麵追上來,是醜蛋和齊桂枝。醜蛋換了一身女孩子的打扮,頭上紮著兩隻小辮。
李大虎喝道:“你們怎麼來了?”
醜蛋說道:“姐姐說放心不下李……李大哥,要我陪著她一起來。”
老地耗子罵道:“小兔崽子,你害了我一次還不夠,還想害我呀?大當(dāng)家的,兩個娘們跟著走,到時候還得照顧她們,像話嗎?”
不等李大虎說話,齊桂枝的手腕一翻,手上出現(xiàn)一把刀,說道:“在山上的時候,你親口答應(yīng)我的,要是你不讓我去,我立即就死在你的麵前。”
苗君儒上前說道:“大當(dāng)家的,既然她願意去,就讓她去吧?我們這麼多大老爺們,還怕照顧不了一個女人?再說醜蛋進去過,到了裏麵,或許能幫到我們。”
李大虎沉思了一下,說道:“好吧。”
苗君儒望著齊桂枝,見這女人的眼中似乎有一抹得意的神色。
隊伍繼續(xù)往前走,醜蛋來到苗君儒身邊,低聲問道:“我聽他們叫你苗教授,你真的姓苗嗎?”
苗君儒如實說道:“是的,我叫苗君儒,是北大的考古學(xué)教授。你問這做什麼?”
醜蛋的眼中閃現(xiàn)一抹異樣的神色,瞬間便消失了,隻是淡淡地說道:“我覺得你和他們不同,隨口問問而已。”
她說完就跑到前麵去了,和齊桂枝拉著手,就像兩個一起遊玩的親姐妹。崔得金拉了苗君儒一下,兩人故意與前麵的人拉開一段距離。崔得金低聲問道:“那個女的是什麼人?”
苗君儒便把在山洞內(nèi)遇到齊桂枝的事說了,隱瞞了他原來見過她的事。
崔得金大驚,低聲說道:“據(jù)我所知,黎城大漢奸齊富貴隻有一個女兒,原來在太原讀書,鬼子打太原的時候,跟著同學(xué)去了延安,去年冬天在來我們根據(jù)地的路上遇到了小鬼子,失蹤了。聽說齊富貴還給她做了一場法事,這個齊桂枝鐵定是假的。”
苗君儒問道:“什麼人會冒充她呢?”
崔得金說道:“我看她不是國民黨就是小鬼子的奸細……”他一邊說,一邊從腰裏掏出槍,對準(zhǔn)齊桂枝……
第四章收魂亭
這根柱子發(fā)出的亮光由藍轉(zhuǎn)綠,照得他們?nèi)四樕铣霈F(xiàn)一層詭異的綠色。虎子想要下坑去摸,卻被苗君儒拉住,低聲說道:“最好不要亂動。”
苗君儒一見,忙迅速扣住崔得金持槍的手,食指牢牢抵住扳機,不讓他扣下去,低聲道:“她現(xiàn)在是李大當(dāng)家的人,要是你不分青紅皂白背後開槍把她打死了,李大當(dāng)家的會放過你嗎?”
崔得金掙紮道:“我就是豁出這條命,也不能讓一個奸細到我們根據(jù)地來摸情況呀。一旦給我們根據(jù)地帶來損失,我可擔(dān)當(dāng)不起。”
苗君儒說道:“你想過沒有,齊桂枝隻是失蹤了,並不是死了,如果她是真的,怎麼辦?”
崔得金說道:“我們八路軍有紀(jì)律,齊桂枝若是和隊伍失散,肯定會盡快歸隊的。”
苗君儒說道:“她有沒有歸隊,你怎麼知道?再說了,到現(xiàn)在為止,如果她真的是一個奸細,應(yīng)該找你們八路軍的駐地,不可能和一夥土匪在山裏轉(zhuǎn),還要跟著我們?nèi)ゾ潘酪簧牡胤健7彩露家v證據(jù)的,等我們抓到她是奸細的證據(jù),再處理她也不遲。”
崔得金望著齊桂枝的背影,憤憤地收起槍,說道:“苗教授,我聽你的,先留她一條命。”
苗君儒換了一個話題,問道:“你在這裏一年多,就沒想過進皇帝穀?”
崔得金嘿嘿地笑了幾聲,說道:“想過,每一個知道皇帝穀的人,都想進去看一看。可是,沒有六成的把握,我可不敢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我沒來這裏之前,就聽說肖司令手下的遊擊隊長魯大壯帶了十幾個人進去,到現(xiàn)在都沒出來。我還聽說小鬼子那邊也派了人進去,也沒出來。這一年多來,我都在觀察,每當(dāng)十五月圓之時,穀內(nèi)就會升起一股黑氣,直衝九天。”
月圓之時有黑氣直衝九天,就證明穀內(nèi)有異類。當(dāng)年苗君儒去昭陵旁邊的袁天罡墓中盜取天宇石碑時,就遇到過兩條吸收月之精華的虺蛇,差點喪身蛇口。
苗君儒說道:“既然這樣,你認為這次進去能夠出來嗎?”
崔得金有些得意地說道:“其實我一直很想進去,可都沒有機會。昨天我替自己算了一卦,卦象說我遇得貴人相助,出行無恙。”
苗君儒笑道:“可是我這個貴人,卻差點死在你的槍口下。”
崔得金解釋道:“這事不能怪我。前陣子日本人經(jīng)常派奸細混進根據(jù)地探聽情報,肖司令都吃了大虧,所以,上麵命令下來,說遇上可疑分子,就地槍決。”
苗君儒說道:“不弄明白人家的真實身份,就把人殺掉,這也太草菅人命了吧?若不是肖司令及時趕到,我豈不成了冤死鬼了?”
崔得金說道:“上個月平順縣那邊抓了兩個人槍斃了,後來才弄清楚原來是正當(dāng)?shù)纳倘恕7浅r期,那也是沒有辦法的。就當(dāng)是為抗日做貢獻了,反正人民是不會忘記他們的。”
苗君儒冷笑一聲,沒有說話。那兩個人遇到這樣的事情,也活該他們倒黴,抗日勝利後,除了死者的親人外,有誰會記得他們的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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