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充滿兇險的地方,每個人都生死未卜,隨時都有可能沒命。第一個下去的人,死亡的概率比後麵的大得多。崔得金那麼做,是不願苗君儒替他死。
崔得金一步步地走近洞口,伸腳下去的時候,不忘迴頭對大家用一種怨毒的聲音說道:“我先走一步,你們跟著來呀。”
他的話就像是惡魔的詛咒,讓大家不寒而栗。
苗君儒上前扶著崔得金,說道:“你走路不方便,我扶著你一起下去,總行了吧?”
崔得金緊緊地抓著苗君儒的手,說道:“苗教授,我知道你是好人,我不想你跟我一起死。”
苗君儒笑道:“有一個高人替我算過命,說我會死在高處,命終於西方。這裏是中原地帶,而且是往下走的,怎麼會死呢?我死不了,你也不會死的。”
崔得金點點頭:“我信你。”
苗君儒扶著崔得金走下去,為防萬一,他們走得很小心。接連下了幾級臺階,並未發現異常,隻是覺得通道內有些寒氣逼人,連唿出去的氣都變成了白霧。
虎子想跟進來,但是守金花比她快了一步。
李大虎和齊桂枝是跟著虎子走進來的,兩人都抱著胳膊,打了幾個哆嗦。
老地耗子走在最後,當他下了三級臺階後,“轟隆”聲起,身後的洞口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塊大石壁。
沒有退路,大家隻得硬著頭皮往前走。盡管通道內很冷,可還不至於把人凍僵。
苗君儒拔出青釭劍護在胸前,細心留意腳下的石板和兩邊的牆壁,隻要聽到有一絲異常的響動,他都會將崔得金扯向身後。
每個人都走得很小心,身邊人的唿吸都能聽到。人處在這種緊張的狀態,完全忘卻了寒冷。走完長約兩百米的通道,苗君儒居然感覺背心出了一層汗。
眼前又是一個大空間,與上麵的空間不同的是,這個空間呈圓柱形,周邊是圓的,頂部卻是平的。和通道內一樣,牆壁上白亮亮的,結了一層薄冰。光線柔和,卻找不到光線的來源。正中是一眼噴泉,水流高出水麵約半米,八塊兩尺高的石頭圍欄,呈八卦狀圍在四周,水質清冽,沒有結冰。
奇怪的是,他們站在距離噴泉不到五米的地方,居然聽不到噴泉的水流聲。
在泉水的四周,按東南西北四個方位放著四口石棺。石棺也是白色的,長約三米,寬約一米,高約兩米。石棺表麵平滑整潔,也沒有任何紋飾。
虎子飛快地衝到水邊,彎腰伸手去捧水喝,手還未觸到水麵,卻聽苗君儒叫道:“不要碰。”
虎子嚇得一哆嗦,把手縮了迴來,扭頭疑惑地看著苗君儒。
苗君儒指著左邊說道:“你們看那邊。”
在左邊一具石棺的旁邊,躺著兩個死人,其中一個人穿著日軍少佐的軍服,雙手握著指揮刀,腹部插著一把匕首,另一個人的身上穿著八路軍的軍裝,胸口有兩個槍眼,兩具屍體身上都結了一層白霜。而就在這兩具屍體的旁邊,卻躺著一具骸骨。骸骨的身上沒有任何衣物,右手上有一支駁殼槍,左手齊腕而斷,斷手落在旁邊,卻骨肉完整,隻不過緊握成拳狀。
崔得金呆呆地望著那具穿著八路軍服裝的屍體,喃喃地說道:“他果真死在這裏了。”
苗君儒問道:“他是誰?”
崔得金說道:“遊擊隊長魯大壯。我聽說他一年前抱著必死的決心,向肖司令請命進入皇帝穀,肖司令原本不同意的,後來不知怎麼竟然同意了。同行十幾個人,沒有一個出去,都死在了裏麵。”
苗君儒“哦”了一聲,問道:“肖司令原本不同意,後來卻同意了……以你們八路軍的行事風格,是絕對不會讓人白白進來送死的,除非魯大壯有幾分把握,是不是?”
崔得金點了點頭,說道:“我後來才知道,魯大壯帶進來的那十幾個人裏麵,有一個人身份很特殊。”
苗君儒說道:“我聽說守春有兩個兒子,守金和守銀,不知哪一個參加了遊擊隊。”
崔得金欽佩地望著苗君儒,說道:“是守金,他是抬棺村的人,以抬棺村和皇帝穀的關係,有他在隊伍裏,魯大壯就多了幾分完成任務的把握。”
苗君儒說道:“這裏有三具屍骨,一具是魯大壯,另一具是不知名的日軍少佐,而剩下這具骸骨……”
李大虎問道:“如果他是守金,為什麼和另外兩個人不一樣,隻剩下骸骨了呢?”
苗君儒望著虎子問道:“你是不是想去喝水?”
虎子點了點頭,自進穀之後,所有的食物和水都已經遺失,幾個人忍著饑渴走了那麼多路,都有些撐不下去了。
苗君儒吃了幾個醜蛋摘給他的桃子,倒是不覺得饑渴,可李大虎他們幾個人就不同了。要不是他叫住虎子,他們都會撲到噴泉邊去牛飲一番。普通人沒有食物,可以熬上好幾天,若是連水都沒有,很難熬過三天。
他們一定是被什麼恐怖的東西追著逃過獨木橋的,否則也不至於那麼狼狽,連河邊桃樹上熟透的桃子都來不及摘幾個充饑。
虎子反問道:“你……懷懷……疑泉水有……有毒?”
苗君儒說道:“不是懷疑,是肯定。我一聞到空氣中有一絲帶有酸味的牛奶香,就覺得似曾相識。當年我在寧夏的戈壁灘考古的時候,也在一個地方聞到過。當時我們幾個人又累又渴,就在身體支撐不住的時候,看到一眼泉水,我看到泉水邊上有不少人類和動物的骸骨,懷疑泉水有毒,可惜我還沒來得及提醒同伴,就眼看著他們在喝完泉水後,痛得滿地打滾,沒兩分鍾就斷了氣。死後沒一會兒,屍體上的肉就化成了血水,隻剩下骸骨了。後來我從一個法國的地理學專家那裏得到了答案,這是一種從地底最深處滲透出來的泉水,這種泉水在滲透的過程中,受到礦物巖層的化學作用,水裏麵含有劇毒物質,還有很強的腐蝕性。我清楚地記得站在泉水邊上聞到的就是這種味道。當我看到這具骸骨的時候,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有誰想變成他那樣,盡管去喝好了。”
苗君儒從地上撿起一截斷掉的槍把,丟到泉水裏。隻見槍把浮在水麵上,泉水立即像被煮開了一般沸騰起來,隨著白氣的升起,眼見著槍把慢慢融化,最後不見了。
眾人麵麵相覷,恐懼地望著噴泉,誰都不敢走過去了。
李大虎問道:“他們三個人怎麼會同時在這裏?”
按他的意思,魯大壯是八路軍的遊擊隊長,絕對不可能和日本人攪和在一起。
“當麵對更大的危險時,兩個仇人可以成為暫時的朋友。”苗君儒走到兩具屍體旁邊,仔細觀察了一下,接著說道,“你們會不會覺得很奇怪?魯大壯是被槍打死的,而槍卻在這具骸骨的手中,如果骸骨是守金,他為什麼要殺死魯大壯?至於那隻斷手,看樣子是握著指揮刀的日軍少佐砍下來的。你們再看噴泉裏的水,距離水麵約一米,即使趴在石頭圍欄上,若不用手去捧或用東西舀,是絕對喝不到水的。如果日軍少佐砍手在前,那麼,這具骸骨怎麼可能在另一支手拿槍的情況下,喝下有毒的泉水呢?再者,魯大壯的匕首還插在腰間,殺死日軍少佐的匕首又是誰的呢?他們三個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被苗君儒這麼一問,大家都覺得問題很嚴重,想來想去,也沒有一個人說話,因為誰都想不明白。
苗君儒接著說道:“隻要有一絲活著離開這裏的可能,我想他們都不會這樣子。”
過了片刻,虎子問道:“你的意……意思是沒……沒有人能夠活著離……離開這裏,如果日本人不……不是魯……魯隊長殺的,會是……誰幹的呢?”
苗君儒笑道:“我也想知道答案。”
虎子問道:“那我……我們能不能活……活著離開?”
苗君儒沒有說話,這個問題他沒有辦法迴答。
一股死亡的氣息在大家的心中彌漫開來,除苗君儒和守金花外,其餘的人都麵露恐懼之色。
苗君儒看著那隻斷手,或許在這隻斷手上,能夠找到解開他心中謎團的線索。
他彎腰撿起那隻斷手,接著說道:“要想弄清楚他們為什麼會這樣子,我認為線索可能就在這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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