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地耗子找了一根棍子,撥開齊桂枝身後的雜草,露出一段殘破的屋基來。隻見最下麵靠近土層的屋基,是用一個個黑色的圓滾滾的“石頭”壘成的。
建房子的基腳,一般都是用平整的大石塊,哪裏有用圓石頭的呢?當老地耗子將火把湊近了一些,李大虎等人才看清那些圓石頭的樣子。
原來那一個個黑色的圓滾滾的“石頭”,並不是石頭,而是一顆顆人頭,人頭上麵的皮肉並沒有腐爛,而是幹枯發黑,兩個眼眶深深地陷下去,形成兩個看不見底的小窟窿。有的人頭的嘴巴張開著,像是臨死前發出絕望的吶喊,有的嘴巴緊閉著,嘴角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在人頭的下麵,有一層黑色軟乎乎的東西,都是寸把長,長得像螞蟥一樣的蛆。
大家當即覺得背脊發涼,連汗毛都豎了起來。
老地耗子說道:“整座屋子的基腳,都是用這樣的人頭壘成的,上下三層,我粗略算了一下,不下一千顆人頭。而房子的構造則是外方內圓,隱含天地陰陽兩極之術,卻又顛倒陰陽。那些被火燒過的梁木,一頭大一頭小,為棺材型,所以這座屋子……”
老地耗子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齊桂枝扯著李大虎的衣服,驚恐地說道:“別說了,李大哥,我們還是快走吧!”
千屍屋後麵傳來腳步聲,隱隱有幾個人走了過來。崔得金舉著槍叫道:“什麼人?不說話我就開槍了!
那幾個人越走越近,崔得金見對方不吭聲,對著人影的腳跟前開了兩槍,子彈射在石塊上,迸出一些火花。那幾個人停頓了一下,又繼續往前走。
崔得金依稀看到第一個人的樣子,隻見那人渾身的衣服破破爛爛,沾滿了泥土和雜草,有些地方被撕成布條,披在身上,露出黑褐色的肌肉。這個人表情呆板而木然,兩眼無神,卻充滿著詭異的兇光。他的雙臂揮動有力,下肢行動僵硬,兩隻腳上纏滿了幹枯的藤條,走起路來嘩嘩作響,且走動時根本不避開腳下的障礙物,一根碗口粗的梁木,被那人一腳強行踢斷,一端被藤條纏住,拖著走。
崔得金驚道:“是僵屍!”
“要是僵屍還好辦,這是行屍。僵屍乃是人死了之後,喉嚨中還有一口人氣未散,屍體吸收了陰氣之後,形成僵屍。而行屍則是人為控製的,會邪術的妖人將死屍變成行屍,妖人的法術越高,行屍就越厲害。江湖上有‘僵屍易躲,行屍難纏’的說法。行屍一旦出現,不見人血是不收手的!崩系睾淖诱f著,像變戲法一樣,從身上拿出三支香,幾張用朱砂畫了符的黃表紙,還有一個羅盤。
他把香點燃,呈三角形插在地上,羅盤放在三支香的中間,右手往背上一操,居然又拔出一把桃木劍。
崔得金不敢再開槍了,和李大虎他們一起,站在老地耗子的身後。
老地耗子用桃木劍挑著黃表紙,迎風一晃,黃表紙自行燒著,火團射向第一具行屍,懸浮在距離行屍麵部兩尺的地方。
第一具行屍停止了前進,但其他行屍卻一步步朝前走來。
老地耗子用這種方法接連控製住四具行屍後,他額頭上出現豆大的汗珠,因為在這幾具行屍的身後,又出現了幾具行屍。
羅盤中間的指針滴溜溜地轉動得很厲害,其中一支香突然從腰部折斷,香灰掉在羅盤上,指針也斷為兩截。
老地耗子像被人推了一下,後退了兩步,嘴角溢出血絲。他大叫一聲:“我跟你拚了!”
他咬破左手中指,將血抹在桃木劍上,桃木劍上立刻出現一道金光。他用盡力氣,緩緩將桃木劍朝前麵刺出。
桃木劍往前移了一尺多遠,像是受到很大的阻力,再也無法前移了。
老地耗子口中噴血,大聲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麼?快點來幫我!”
崔得金和李大虎衝上前,拚命幫著老地耗子往前頂。齊桂枝走過來的時候,不小心踢倒一支香,把香頭踩滅了。
老地耗子手裏的桃木劍出現一團火光,在金光消失的時候,桃木劍燒得隻剩下劍柄。他們三個人的身體騰空飛了起來,滾落到雜草叢中。
崔得金和李大虎很快就爬了起來,但是老地耗子卻吐出一大口鮮血,爬了幾次都未能爬起來。
崔得金從衣服內拿出幾張畫了符的黃表紙,衝到一具行屍麵前,避過行屍的攻擊,手腳麻利地將黃表紙貼在行屍的額頭上。
行屍的腳步並沒有停止,繼續往前走。
老地耗子喘著氣說道:“你那是鎮……僵屍的符,對行屍沒有用。大……當家的,我們幾個……都要死……在這裏了。用……火……火和童子尿可以……”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暈了過去。
大家手裏還有幾個火把,可童子尿去哪裏弄去?要是虎子在就好了。崔得金點燃了火把,遞給李大虎和齊桂枝。他這才發覺,他們的身前身後都出現了行屍,就像一個包圍圈,將他們緊緊地包圍在中間,想逃都沒有機會。
行屍一步步地往前走,包圍圈在縮小。
崔得金絕望地連連開槍,可是子彈射在行屍的身上,如同打在破棉絮裏一般,一點反應都沒有。
李大虎罵道:“都怪你這麼急著趕路,若是在石牌坊那裏等苗君儒和虎子迴來之後一起走,就不會這樣了!
他說著,將槍口對準崔得金,正要扣下扳機,就聽不遠處一個聲音叫道:“是大當家的嗎?”
李大虎聽出是苗君儒的聲音,扭頭看到來的路上出現一個火把,登時百感交集,哽咽著叫道:“苗教授,救命呀!”
卻說苗君儒和虎子離開石牌坊後,順著蘆葦蕩裏的那條淤泥路,很快來到獨木橋邊,見橋那邊的河沿上,成熟的桃子在桃葉間隨風晃動,空氣中都仿佛有一種桃子的味道。
站在橋邊,苗君儒朝對麵望了望,並沒有看到他所期待的身影。那個謎一樣孩子,此刻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他打心底感謝醜蛋,若不是醜蛋送給他這串七彩貝殼,守金花不可能幫他的。
兩個人過獨木橋時,那條護橋蛟龍並沒有出現。飽餐了桃子之後,苗君儒才脫下衣服,將摘下來的幾十個桃子打成包裹。
虎子走到苗君儒身邊,有些神秘兮兮地說道:“苗教授,你知道他們為什麼不跟著來嗎?”
苗君儒問道:“他們不是怕這條護橋蛟龍嗎?”
虎子說道:“那是其一,主要是怕你!
“怕我?”苗君儒有些聽不明白。
虎子說道:“你不跟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崔得金對大家說,你這個考古學家好像對什麼都懂,進穀的目的,恐怕不是為了尋找你的導師,而是另有企圖。他還說你有可能就是日本人派來的奸細,說不定日本鬼子的大批軍隊已經跟在我們後麵了。你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連李大當家的都有些怕你呢!
苗君儒微微一驚,問道:“崔得金還說了什麼?”
虎子說道:“就這些了,他和老地耗子好像有一腿,兩人背著李大當家的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什麼!
崔得金和老地耗子之間的那層微妙關係,苗君儒早有察覺,在沒有弄明白真相之前,他是不會捅破的。他問道:“為什麼你不怕我呢?”
虎子嘿嘿笑了一下,並沒有迴答。
兩人順著原路往迴走,來到石牌坊下麵時,卻沒見到李大虎等人。
虎子說道:“他們一定以為我們迴不來,往前麵去了!
苗君儒不經意地問道:“你就沒有想到,會死在這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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