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出的火柴落進陶罐裏熄滅了,一縷瘦弱的煙從陶罐口飄逸而出。
“怎麼不燃呢?”爺爺也有些著急了,“難道我哪裏弄錯了?”
我氣急敗壞:“火柴的火焰本來就小,你這麼一丟,不熄滅才怪呢。”我看見尅孢鬼慢慢靠近我們,細小的月亮映在它的玻璃球眼睛上,反射出寒冷的光線。它屁股後麵的草繩拖動地麵的小石頭,弄出沙沙的聲音,令耳朵中如有小蟲蠕動一般癢癢。還有它的唿吸,唿哧唿哧的如哮喘病人。
爺爺重新劃燃一根火柴,把它捏在指間,眼睛盯著跳躍的火焰看了片刻,再次擲向我麵前的陶罐。
這時,奇怪的現象發生了。火柴落進陶罐,熄滅了。然而不到一秒,一端燒成木炭的火柴懸浮起來,似乎陶罐裏有水將它托起到陶罐口。我來不及驚歎,“撲哧”一聲,火柴複燃。我蹲在麵前雙手扶著陶罐,臉上感到火柴的微熱。
“扶好陶罐,不要讓它移動。”爺爺叮囑道。
當尅孢鬼走到離我們不到五米的距離時,我明顯感到有一股力量在推動這個陶罐。火柴也燒到末端了。爺爺連忙又掏出一根火柴在它的末端連上,“呲!”第二根火柴的磷頭燒燃了,火焰頓時膨脹,隨即又複原成先前大小,仍輕飄飄的懸浮在陶罐口。
火焰似乎也能感受到目前的力量,火焰向我這邊傾斜,但是當時沒有一絲風。我曾聽說鬼看見人時,能看見人周身都是“火焰”,那是人的陽氣。所以當很多人在一起時,鬼會感到陽氣灼熱,不敢逼近。我猜想,這使火焰傾斜的應該是鬼的陰氣使然。
歪道士經過我身邊時,我也感到臉上有絲絲的冷意。問問其他同學,都有同感。老師說如果誰跟歪道士太親近就會生病,因為他身上鬼氣太重。
第七卷 尅孢鬼 第077章 眼睛對視
當第二根火柴即將熄滅的時候,爺爺又在後麵加一根,就這樣維持著等尅孢鬼靠近。
爺爺盯著微弱得似乎下一刻就要熄滅的火焰說:“這尅孢鬼有很大的能量,但是因為它年齡太小,百分之一的能量都發揮不出來。如果它能長到陳少進媳婦那樣的年紀,它的能量爆發出來是不敢想象的。”
我想起爺爺在出門前跟我說的話。我有些反悔要這個鬼做“寵物”了。如果能好好利用它的能量,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但是萬一有個閃失,恐怕我收拾不了場麵。
正當我走神的當兒,手中的陶罐掌控不住滑倒了。陶罐骨碌骨碌滾開去。
尅孢鬼聽見突發的聲音,立即如受驚的兔子一般跳進路邊的灌木叢。
爺爺大喝一聲:“快追!”自己撒開腿追向尅孢鬼。
我馬上迴過神來,跑出幾步抱起陶罐。火柴已經熄滅。
灌木叢裏漆黑一片,尅孢鬼在裏麵鑽著跑,幾隻夜睡的飛鳥被驚動,拍著翅膀飛出來立即融入周圍的黑暗。爺爺在後麵追。我忙向爺爺的方向追趕,心想完了,尅孢鬼這麼矮小,隨便往那個地方一鑽,我們在一片漆黑中找它也太難了。
不出所料,追了一段,尅孢鬼忽然不見了。我心下叫苦,並且灌木叢中有不少的貓骨刺,刺得我的腿火辣辣的疼。
爺爺往前走了兩步,又緩緩後退。
“我們不找它了嗎?”我問道。
“退後一點,退出它的視線範圍。如果我們一味追趕,它就一直能看到我們在哪裏。”爺爺邊後退邊說。我跟著爺爺一起腳步往後挪。我心想,這大晚上的,萬一踩到躲在草裏的蛇,那就比碰到鬼都要糟糕。
四姥姥說過一個故事,講一個鄰村的男子誇口說自己的膽子大不怕鬼,人家就順水推舟,故意慫恿他在亂墳崗呆一晚作證明。那男子果真在亂墳崗呆了一個晚上,確實是證明了他的膽量。但是第二天人們在亂墳崗裏發現一條巨蛇盤旋在他的頭上,而那個男子麵目被啃得一塌糊塗,不成人形,但是手腳還在動。有見識的老人說那是專在墳墓裏吃屍體的蛇,名叫“窟蛇”。當然“窟蛇”是方言,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親眼見過那種蛇,所以不知道那種蛇的學名。眾人不敢近前,隻是遠遠的大聲吆喝,窟蛇才懶洋洋的鑽到一個墳墓側麵的大洞裏。眾人急忙將他救迴,但不久他便咽氣了。臨死他用被啃掉半邊的嘴說:“我確實不怕鬼,但我怕蛇呀!”
捉鬼一般隻能晚上行動,但是很多影響捉鬼的因素並不隻是因為鬼。
真是想到不好的,便碰到不好的。我的後腳跟踩到一個軟綿綿的蠕動的東西。我渾身一抖,不禁大聲尖叫:“蛇啊!”那東西猛地一縮,將我拽倒。
在摔倒的時候,我仍死死抱住懷中的陶罐,生怕它碰碎。爺爺後來說我的暗中意識很強,是塊捉鬼的料。比如這次捉鬼,如果沒有死死保護好陶罐而是讓陶罐摔破了,那麼後麵我跟爺爺都會死在尅孢鬼的鴨蹼一樣的手下。
軟綿綿的東西被我踩疼了,甩起尾巴打在我的手臂上。我的手臂立刻像被刀劃開了一樣劇疼。
我撲在地上轉過頭來一看,正是尅孢鬼!原來它已經躲到我們後麵了。打我手臂的“尾巴”正是它屁股後麵像草繩一樣的東西。我看清楚了“草繩”,它像蠍子的尾巴,末端彎彎的勾起來。
尅孢鬼的眼睛盯著我,似乎很憤怒。我看見它的玻璃球眼睛裏似乎有一股半透明的液體在流動,像個漩渦。
“不要對視它的眼睛!”爺爺在我身後喊道。
第七卷 尅孢鬼 第078章 漂亮鼻子
可是來不及了,我的眼睛被它的玻璃球眼睛吸住了似的移不開,那個漩渦漸漸加速旋轉,越轉越快。我的身體鬆弛下來,恐懼不見了,警覺也沒有了,渾身的神經麻酥酥的失去知覺。我就那樣看著它的玻璃球眼睛,感覺我整個人要像一根漂在水麵的稻草一樣被那個急速旋轉的水渦吸進去。
我腦袋仿佛要爆裂,胃裏不斷的翻騰,就像張開雙手旋轉了很多圈後的感受。我感覺地麵在搖晃旋轉,一腳沒站穩跌倒了。躺在地上的我像要死了一樣難受,眼皮沉甸甸的要閉上。我感到背上的石頭像針一樣紮進皮膚。陶罐壓在身上如同一座大山那麼沉重,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我無力的喊:“爺爺。”聲音細微得自己都聽不到。我心想,這就是靈魂被尅孢鬼勾走的感覺嗎?
爺爺快步衝過來,抓起我懷中的陶罐。很奇怪的是那個時候我還在暗示自己要保護陶罐,甚至爺爺要的時候我都不肯鬆手,可是那時我的手軟弱無力,陶罐被爺爺輕易的拿走。爺爺肯定不知道在他抓起陶罐的時候我還試圖用力摟緊它。
爺爺後來說我的心理暗示很重,這對捉鬼來說有好處,但是有時我太過了。不過我的預感有時候特別靈,有時候卻差了十萬八千裏。比如,在爺爺捉尅孢鬼的時候,我的腦海裏突然浮現箢箕鬼跟爺爺爭鬥的畫麵,而我看著爺爺拿著陶罐去收尅孢鬼的時候,卻把尅孢鬼看成了箢箕鬼。
我覺得這是一個不詳的預兆。後來果然靈驗。我媽媽也有很強的心理暗示。那是兩年後的事情,那時姥姥剛去世,爸爸媽媽在畫眉村幫了七天忙迴來。第八天早上,媽媽跟我們說她做了一個夢,夢見姥姥找她要雨傘。爸爸馬上說:“我昨晚從畫眉村迴來的時候擔心下雨,順手拿了一把雨傘,恐怕就是她老人家的。”爸爸找出雨傘讓媽媽一看,果然是姥姥生前用過的。所以我估計我的心理暗示來源於血緣關係。
當然了,當時我沒有想到這麼多,這些都是後來的想法。當時我渾身難受的躺在地上,在虛弱的月光下看見爺爺輕易的將尅孢鬼收進陶罐中。
事後我問爺爺:“你怎麼這麼容易就把尅孢鬼收進了陶罐裏?”
爺爺說:“我當時在你的背後,你沒有看見我彈出一根劃燃了的火柴打在尅孢鬼身上。”
我不信。劃燃的火柴在手中晃晃就熄滅了,更何況是用力的彈出去。如果說彈出去後再點燃,那就是爺爺在吹牛。
“你試一次給我看看。”我說。
爺爺掏出火柴,將火柴盒側立在右手並列的四指上,將一根火柴垂直立在火柴盒的磷麵,火柴頭抵住磷麵,大拇指輕輕按住火柴末端。然後,爺爺伸出左手,向卡在火柴磷麵與大拇指之間的火柴彈出。火柴在空中飛行的時候還沒有完全燃燒,隻冒出鞭炮引線一樣的火星。在火柴即將落地的瞬間,火柴燃起來了。
爺爺指著火柴落地位置說:“當時尅孢鬼就在火柴落地的那個位置,我就是這樣彈出火柴的。信了嗎?”爺爺微笑的看著我。
爺爺接著說:“我本來想施法將尅孢鬼引進陶罐裏的。可是你沒有扶好陶罐。”
我強詞奪理:“你早就要這個彈它的呀,不比施法輕鬆多了?”
爺爺說:“它吸引你的眼睛時有短暫的停頓,我也是借著這個機會才能彈準它的鼻子。不然它有防備,我不可能這麼輕易收服它。”
“彈它的鼻子?”我再一次驚訝。
“是呀。不然你以為我彈它哪裏?”爺爺攤開雙手迴問道。那個奇怪的火柴盒還握在他手裏。
第七卷 尅孢鬼 第079章 移植月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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