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黃連木製成的珠子,帕蒂放到鼻端聞了聞,又掂了掂重量,滿意地塞進(jìn)懷裏。羅山死死盯著帕蒂高聳的胸部,咽著口水,唿吸急促起來。
“不要著急嘛!迸恋倜男χA苏Q劬,“那邊有個山洞,我們進(jìn)去吧。對了,上山餓了吧,我給你帶了烤餅,吃飽了才有力氣哦!
羅山接過烤餅,幾乎沒有嚼就囫圇咽進(jìn)肚子裏,噎得滿臉通紅,伸長了脖子灌了幾口水,才緩過勁兒。
“帕蒂,等你嫁給我,咱們就不用偷偷摸摸的。”
“我是惡鬼投胎,害死了母親,你敢娶我麼?”
“那時候不懂事,你這麼漂亮,誰都想娶你啊!
“可是,你能忍受嫁給你前三夜我必須要和比咱們高貴的三大種姓的男人睡覺麼?”
羅山沉默了。雖然印度四大種姓之間嚴(yán)禁通婚,但是作為最低賤的首陀羅,不僅在地位上世代被奴役,女子在婚嫁時要把身體獻(xiàn)給當(dāng)?shù)氐钠帕_門、剎帝利、吠舍三大種姓中最有權(quán)勢的人,被恩寵後的第二天早晨要喝一碗香爐灰,淨(jìng)化後的身體才可以出嫁。
“你忍受不了對麼?”帕蒂直勾勾地盯著羅山,嘴角掛著一絲冷笑。
“隻要我們能做出雞血紫檀,就可以擺脫首陀羅的種姓。”羅山慌忙擺著手,“你的父親是最好的木工,聽說他掌握著怎麼把黃連木做成雞血紫檀的秘密!
帕蒂再沒說話,不知不覺間,兩人走到了山洞前。正午的氣溫異常炎熱,黑幽幽的洞中卻飄出陰冷的氣息,夾雜著什麼動物腐爛後的腥臭氣味。
“帕蒂,我們還是不要進(jìn)去了吧!笨赡苁强瓷先ビ行┛植郎蕉磶淼木o張感,羅山隻覺得胃部抽搐劇痛,“這一年村裏失蹤了十七個年輕人了,老人們說山上有女鬼化成漂亮女人勾引年輕男人,吸他們的陽氣修煉。要不我們下山吧?”
“是麼?你真的相信有女鬼?”帕蒂漫不經(jīng)心地?fù)芘^發(fā),“就像你們小時候欺負(fù)我的時候相信我是惡鬼一樣麼?”
羅山隻覺得胃部越來越疼,腸子如同刀割似的寸寸斷裂,額頭湧出了黃豆大小的汗珠,視線越來越模糊。他終於忍受不住,跪在草地裏,雙手深深摳進(jìn)泥土裏,痛苦地哀號著。
帕蒂從腰間摸出一把半圓形的彎刀,附在他的耳邊吹了口氣,低聲說著:“我就是那個女鬼!
彎刀劃開他的後腰,冰冷的刺痛感讓他稍微清醒了一些,迸出的鮮血濺滿帕蒂的臉,密密麻麻的血點如同烤紅的芝麻粘在臉上,看上去異?植!
羅山張嘴想說話,卻怎麼也發(fā)不出聲,全身已經(jīng)沒有知覺,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帕蒂伸手探進(jìn)後腰的傷口,“嘰裏咕!钡財噭又С隽艘慧绶奂t色豌豆形狀、微微搏動的東西。
“黃連木必須要放在人的腎髒裏,才可以做出以假亂真的雞血紫檀,這是父親喝醉時告訴我的,不過這隻能騙騙瞎子和外行!迸恋儆脧澋秳濋_羅山的腎髒,殷紅的鮮血緩緩湧出。她把黃連木珠蘸滿鮮血,注視著血液滲進(jìn)木紋,才將木珠放入腎髒塞進(jìn)羅山體內(nèi),“替我把這顆木珠養(yǎng)好!
羅山的目光已經(jīng)迷離,黑色的眼仁漸漸上翻,臉上鋪了一層死人才有的灰白色。
帕蒂抓了一把野草擦著雙手的鮮血,吃力地拖著羅山的屍體拽進(jìn)山洞。
四
洞中,蠟油狀的屍體融化在一起,形成一大坨爛肉糊糊,隻有幾條殘缺的手骨腳骨支棱在肉糊裏。無數(shù)條白色的蛆蟲在肉糊裏鑽來擠去,看著讓人發(fā)怵。
帕蒂把羅山的屍體丟進(jìn)屍肉堆裏,又從一具剛剛腐爛的屍體裏費力掏著,蛆蟲很快爬滿了她的胳膊。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把手抽出,掌心裏是一枚紅得近乎紫黑色的珠子。
“如果不是首陀羅不能傷害自己的親人,我也不需要費這麼大的力氣。不過你們這些欺負(fù)我、罵我惡鬼的人,也確實該死!迸恋儆脧澋豆沃直凵系那x,鋒利的刀刃劃破蟲身,淌出黏稠的白液,“曼陀羅花製造的麻醉劑確實好用。羅山,就好好陪著他們死在這裏吧!
洞中的腥臭味越來越濃,熏得帕蒂有些頭暈。恍惚間,她好像看見羅山睜開了血紅的左眼。
“咕嚕”,巨大的氣泡從屍肉糊糊裏冒出,頂出一顆巨大的眼珠,顫巍巍地漂著,又慢慢陷了下去。
自從知道如何用黃連木製作雞血紫檀後,她就開始色誘村中少年,實施這個計劃。第一個被她殺死的少年叫茹可,殺他的時候,她幾乎要把胃吐了出來。殺的人越多,她反而越平靜,心頭還隱隱有種莫名的興奮感。
可是這次,帕蒂沒來由地害怕,打了個哆嗦,匆忙向洞外跑去。
“帕蒂,你會受報應(yīng)的!”山洞裏似乎傳來了羅山怨恨的嘶吼。
出了山洞,帕蒂拔著野草擦拭著鮮血,忽然看到羅山剛才死去的地方,畫著幾個稀奇古怪的符號。
首陀羅是沒有資格學(xué)習(xí)文字的,更何況印度有數(shù)不清的文字體係和幾百種方言,所以她根本不知道那是古梵文寫成的——“報應(yīng)”!
下山的路上,帕蒂一直在想老輩留下來的說法:左眼變紅的屍體,會化作冤鬼。
五
幾天後,父親從山中采木歸來,雖然隻有核桃大小的紫檀木小料,不過也足夠這半年不用再進(jìn)山了。
也許是因為最近上交的木料越來越少,為了以儆效尤,有幾家沒有采到的男人被官兵騎著馬拴著繞圈拖拽,圈中央是綁在木樁上的妻兒。幾個士兵把一頭削尖的粗大木頭從他們天靈蓋刺入,用木錘一點點砸夯,木頭漸漸沒入身體,沾著各種顏色的體液從下體刺出,牢牢釘在地上……
沒有人敢阻止,也沒有人敢反抗,圍觀的村民麻木地看著,祈禱下次進(jìn)山能夠采到最好的木料。至於羅山的失蹤,已經(jīng)有越來越多的人相信,這不是什麼女鬼勾引男人,而是為了活命逃跑了。
“帕蒂,這幾天你的奶奶氣色好了很多,多虧你的照顧!备赣H喝著印度特有的薑茶,不冷不熱地說著。
奶奶依舊在那棵老樹下坐著椅子,嘴裏念念有詞,不停地轉(zhuǎn)著念珠。
帕蒂背過身假裝收拾東西,盡量掩飾著對奶奶的厭惡。
“放心好了,隻要有我活著一天,就能交上木料,你和奶奶都不會有事情。”父親伸了個懶腰,望向母親的目光裏透著濃濃的親情,“母親把我養(yǎng)這麼大,教會我采木,她的眼睛看不見了,我們更要盡好孝道。老人身體安康,是晚輩的福氣。母親說了,等她死後,就把那串紫檀念珠傳給你!
帕蒂唯唯諾諾地應(yīng)允著,心裏卻罵道:“你什麼時候用這麼溫暖的目光看過我!”
“帕蒂,有些事情,我是不能告訴你的。”父親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帕蒂隨口應(yīng)著,把皮囊裏灌滿了水,向外走去:“我去給奶奶采些野果!
“去吧!”父親讚許地笑著。
“帕蒂是個好孩子!蹦棠炭帐幨幍难壑袧M是慈祥的笑意。
來到山洞前,羅山留下的幾個奇怪符號早已不見,帕蒂略略鬆了口氣,在頭發(fā)上別了一根驅(qū)邪的艾草,硬著頭皮鑽進(jìn)了洞中。
今天,正是最後一顆黃連木養(yǎng)成雞血紫檀的日子。
整整十八顆,和奶奶手中的念珠數(shù)是一樣的。
“奶奶,父親,雖然我恨你們,但是我不會害你們。我隻想得到那串紫檀念珠,換取更尊貴的種姓身份。媽媽,保佑我吧!背隽松蕉,血淋淋沾滿屍液屍蟲的帕蒂虔誠地跪在地上,淚流滿麵地對著雄偉的喜馬拉雅山默默祈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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