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市公安局的吳會生，李忠信站在樓梯口，沉思了片刻，才迴到辦公室。拿起桌在上的辦公電話，給楊子年撥了過去，此刻，他不敢再用自己的手機，他怕被監聽。


    而辦公電話，因為牽涉到行政秘密，一般是不會被監聽的，給楊子年的辦公室打了過去，竟然被告知楊子年不在，說是一早就出去了，於是，又撥上了楊子年的手機號。


    “楊書記，你在哪？說話方便嗎？”李忠信開口就問。


    此時的楊子年正在郭本濤的辦公室裏，商量著鄒偉民的事情，當看到是裏李忠信的座機，對郭本濤“噓”了一下，“李書記呀，我、、、我在外麵開會，怎麼了？”


    “找個地接電話，有要緊事。”


    楊子年並沒有走，而是雙手捂在耳邊，小聲說：“你說吧、、”


    “立刻停止搜尋邱霞的那個本子，明白嗎？”李忠信幹脆直白，看來是吳會生的到來，驚動了他。


    楊子年內心竊喜，但是不能表露，還要假裝關心一下領導，這是一門藝術，“李書記，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這你別管了，過去了黃金時間，再找下去會引起不必要麻煩。”說完這句話，李忠信就掛斷了電話，楊子年並沒有放下手機，發了會呆。


    這個李忠信，天天疑神疑鬼，這個本子裏到底記錄著什麼，本想著找到之後，自己先一飽眼福，順便也就掌握了李忠信這個老油子的把柄。


    沒想到，不給力呀，竟然沒有找到那個本子。


    “子年，什麼事呀？神神秘秘的？”郭本濤看到楊子年接電話，隨手拿起了一份報紙，裝作看報紙，卻是兩耳緊緊監聽著楊子年的對話。


    楊子年聽到了，笑了笑，“奧，沒事，沒事、、”


    “是不是一個藍皮本子？”突然，郭本濤問出了一句話，差點把楊子年給震出了內傷。


    楊子年嘿嘿一笑，“郭書記，這個你都知道。”


    “別想騙我，子年，這個本子，可是邱霞的一大愛好！”郭本濤竟然知道這個本子裏麵的秘密，楊子年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氣。隨即明白了，看來，這個邱霞，生前跟郭本濤也有一腿。


    當裝傻遇到裝傻，對話就比誰更有心計，這一點，郭本濤顯然不是楊子年的對手。


    “子年，剛才你說刀猛子從裏麵出來了，話到一半，就去接電話，繼續。”郭本濤主動把藍皮本子的事情翻了篇，怕是引起楊子年的猜忌，兩個人雖然說共同為一個集團賣命，還是各懷心思，互相提防。


    “是呀，刀猛子的刑事拘留沒有辦理，還是行政拘留，抵消了已經在看守所待了的時間，很快就出來了。”楊子年眉飛色舞，最主要的，還順便拿迴了一大部分錢。


    郭本濤聽到之後，“嗨，我們這些都是空架子領導，表麵上人家賣給我們麵子，真正到了關鍵時刻，還不如一個公安局長！”


    “不錯！這就是人情，公安係統，本身就是一個封閉的體係，根本就看不起我們這些政府大院的官員。”楊子年是深有感觸，發了感慨。


    “蘇學東不但不是一個大老粗，而是一個有心機重情義的人，那一晚，純粹是在裝瘋賣傻！”郭本濤下了結論。


    “不提了，對了，我還順便要迴了一部分錢，從於林老道那！”楊子年這次過來，主要就是這個目的，跟郭本濤商量拿迴來的這筆錢怎麼處理。


    郭本濤一聽，立刻來了興致，“多少？子年。”


    “一百萬，隻給了一半！”其實，於林扣下了五十萬，給了楊子年一百五十萬，這次，楊子年留個心眼，我千方百計的要迴來的錢，豈能都拿出來，送迴一百萬就不錯了，再說了，蘇學東那，不得多少表示一下。


    再者說了，迴來多少錢，誰還去找於林問呢！


    “一百萬，這個老道，真他媽的不要臉，不過，子年，你能要迴這些，也還不錯，即使一分不給，你也沒辦法。”郭本濤想到的，卻是本身葉紅英拿來三百萬，還扣在手裏一百萬，這樣，就還有二百萬。


    “偉民那，有消息嗎？”楊子年問道。


    郭本濤搖了搖頭，“暫時沒有，不過我聽說，東川區檢察院過來了幾次，查的並不那麼仔細，估計，是接到了上麵的指示。反正，鄒偉民的嘴，暫時翹不開的。”


    “那就好……”


    …………


    “薑區長，國土局的謝局長過來了。”推門進來的，是孟可，這位源東區的常務副區長，自從那夜見了“老板”之後，突然，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工作積極主動，後麵跟著國土局局長，謝孔明。


    國土局，作為比較有權的部門，自然歸常務副區長分管，而區裏卻沒有絕對控製權，因為，國土局屬於省垂部門。


    薑書升的辦公室裏，早就有人在等著，林躍，蕉莊村的第一書記，領著村裏企業選出來的小商會會長，王本成。


    還有源東區的城管局，加掛行政執法局的牌子，局長趙東。


    薑書升看到人齊了，站了起來，“孟區長，你也別走，一塊參與一下，今天，我們就麵對麵，給蕉莊村的企業開開小灶，爭取把土地的事情，給圓滿解決了。”


    孟可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不錯，這件事情，有些普遍性，恰好兩邊領導都在這，商量出一個決策，就是個模板，以後，還有這樣的事情，統統按照這個方案解決。”


    大家都點了點頭，薑書升繼續說道，“主要目的，就是為企業辦實事，讓他們手續齊了，融資渠道通暢了，也就發展壯大了。但是，有一個前提，必須合法，在法律規定的條文下商議，至於我們區財政，吃點虧不要緊的。”


    “誰先來？”孟可看到薑書升定調差不多了，環顧四周，進入討論時間。


    王本成有些感動，沒想到，辦事大廳竟然搬到了薑書升的辦公室，麵對麵坐著兩個局長，這在以前，想都不敢想，執法隊的隊長都見不著麵。


    “我先大體介紹一下情況吧。”王本成怕兩位領導不是很熟悉情況，主動提出了要求。


    等到王本成介紹完，孟可對謝孔明說，“謝局長，你先來吧，說說處理意見。”


    “這個，我們沒有別的辦法，必須先迴收土地，再掛牌出讓，像這種情況，一是企業自己拆除建築物；二是交罰款，我們隻要見到了城管局的罰單，立馬就能辦！”謝孔明熟悉相關法律，首先點明了自己的立場，把球踢給了城管局，因為，拆建築物，那是絕對行不通的。


    聽到這句話，趙東也沉不住氣了，“這沒辦法，我們處罰也是有規定的，不能打開下線，就是5到15個百分點。”


    “趙局長，你們不是跟我說按10嗎？從不按下線？”王本成插了一句話。


    趙東臉色突變，“誰說的？我不知道！”


    聽到這句話，王本成本能的閉了嘴，他知道，這樣的部門，得罪不起，各種規劃，各種廣告牌，都要去城管局申請。


    “好了，這個事情呢，就定了，5%的處罰，怎麼樣？”薑書升看到局麵要變的緊張，插了話。


    “可是，區長，我們還是承擔不起啊，再者說了，造成這樣的局麵，跟我們也沒責任，當時，是鎮上催著我們建的。這錢，即使按5%處罰，也得幾十萬，他不是三千五千就解決的。”王本成還是不樂意，幾十萬可不是小數目，再說了，自己也沒有責任。


    就這樣，會談又僵持了，誰也不讓步，薑書升和孟可也是一籌莫展，“謝局長，這樣，你看，可不可行，我們在把土地收迴來以後，掛牌出讓，如果說，現在的企業主，競標成功的話，把這部分罰款從出讓費裏麵扣出來，怎麼樣？”


    “薑區長，那罰款也要先交上，一旦掛了牌，錢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位呢！”城管局的趙東不樂意了，必須先交罰款，否則，一旦通過了，再去要錢，找誰說理，也不符合程序規定。


    謝孔明也不同意，“薑區長，那個樣子，這部分錢入不了帳，也是個洞啊，一旦查了下來，找誰說理。再說了，錢要去市財政，不歸源東區管啊。”


    “這不行，那不行，那你們說怎麼辦？”孟可聽到兩個人都不鬆口，也是比較著急。


    謝孔明本來就不在區政府管理之內，聽到這話，竟然站了起來，有點要走的意思。


    “謝局長，你幹什麼去？”薑書升語氣沉重，嚴肅。


    “事情就這樣了，待在這還有什麼意思！我還有個會，先走了！”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謝孔明竟然拿起公文包，向外走去。


    孟可站了起來，“謝局長，你坐下！幹什麼去！”


    謝孔明自持不是區裏任命的，而且區裏還得依靠國土局出售土地，補充財政，有點不把薑書升放在眼裏，“我真有事，討論了大半天了，該說的都說了，還能怎麼辦？”


    不自然的，薑書升臉上變的難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