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帶走的宋達仁麵上威風十足，進了拘留所，條件艱苦之後，沒有三天就撐不住了。主審他的是鍾寧，“宋達仁，你的拘捕手續和辦案審批已經下來了，你還要不要看一下？”


    看著民警舉起來的兩份白紙，宋達仁選擇了沉默，這也是進來之後的三天一直保持的態度。鍾寧雙手一攤，“邱霞是怎麼跟你認識的，你說一下吧。”


    看到宋達仁一句話不說，鍾寧連續幾天的審訊都翹不開嘴，董加林那邊催的緊，隻能是拿出一點刺激性的物品了。鍾寧拿起旁邊一個藍色的本子，“知道為什麼抓你嗎？這個本子可是起了很大作用，你的情人邱霞有個很不錯的愛好，那就是把一切跟她上床和作交易的內容，全都記錄下來了。”


    宋達仁看了一眼，表情發生了急劇的變化，身子不由自主前移，鍾寧繼續說道：“哎呀，這個本子呢真是好東西，寫了二十幾年的材料，要不要我給你念一下，哪個地方不對的話你再糾正糾正？”


    豆大的汗珠從宋達仁的額頭落下，嘴唇發幹，幾欲說話，又咽了迴去。鍾寧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法律還是有規定的，隻要你態度誠懇配合調查，可以從輕處罰。反過來，即使你一句話不說，憑借郭威的供詞和現場勘查，還有這個藍皮本子，完全可以零口供定你的罪。”


    宋達仁臉色此刻變成了煞白，加之幾天下來的憔悴，跟門口撿垃圾的糟老頭沒什麼兩樣，真是應了那句話：脫掉你的帽子和光環，你跟普通人沒有區別。


    “那好吧，既然你不肯開口，我就念一段精彩的地方，大家點評一下，我的朗誦能力還是不錯的，高中的時候經常得第一名。”鍾寧故弄玄虛，拿起了藍皮本子。


    宋達仁的心理防線到達了崩潰的邊緣，他心存僥幸就是這個本子隻是警察假冒的，當鍾寧念出了一段話：“1998年7月15日晚九點，我的宋哥哥又來了，這一次陪同的是市裏一個叫‘趙書記’的男子，送走客人後，宋哥哥把我邀請進了客房，遞給我一個精致的項鏈，是水晶的，他還跟我說這是朋友出差去海南，特意托他帶過來的，那個地方的水晶全國聞名，宋哥哥真是好用心……”


    “停！停！別念了……”宋達仁突然發出了尖叫。鍾寧和審訊的人員嚇了一跳，沒想到這個宋達仁會爆發出如此的哀嚎，旁邊的警員怒吼一聲：“宋達仁，你喊什麼喊，你以為你還是政協主席呢！”


    宋達仁試圖用雙手捂麵，被扣在審訊椅的把手拉住了，他徹底崩潰了，大聲抽泣，眼淚嘩嘩的流下，完全控製不住自己，泣不成聲。大約十分鍾後，場麵變的安靜起來，宋達仁的鼻涕拉的很長，眼淚滴滴滑落，不過哭泣聲變的小了，“同誌，給我點紙巾，還有可不可以給我一支煙。”


    鍾寧點了點頭，示意旁邊的民警給他送過去。


    宋達仁接過已經被點燃的香煙，狠狠的抽了兩口，安撫自己的情緒，很快就開口了：“我該死，邱霞該死！這個女人害了我，害了我一輩子。沒想到我用盡了全力擺脫她，還是沒有成功。這樣的女人一旦纏上你，就跟寄生蟲一般，直到吸幹你最後一滴血才肯鬆口。”


    “宋達仁，交代問題，別…”旁邊的民警沉不住氣了，不過話說一半就被鍾寧製止了，“唉，小曹，讓他繼續說。”


    “那是1996年，我在源東區任職副書記，邱霞是一名賓館服務員，臨時工。源東賓館那個時候還是事業單位，她剛剛初中畢業，十八九的樣子，過來當端菜工。我看到她長得不錯，就跟她嘮了幾句，沒想到她年齡不大，心機很重，有一次我喝醉了酒，栽倒在賓館房間門口，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邱霞竟然出在我的房間內。當時我就明白了，她攙扶我進門，並且幫我脫衣上床，那一早晨我們就…，從此邱霞就跟我好了，後來我把她從臨時工變成了前臺經理並且順利轉正，後來調出了賓館去了鄉鎮提了幹，我離開源東的時候，她已經是鎮黨委副書記了。”宋達仁敞開了心扉，一字一句的敘述，節奏很慢。


    “資料顯示，邱霞一直沒有結婚，是不是想著跟你過日子？”鍾寧插了一句話。


    宋達仁搖了搖頭，斷然否定，“邱霞的精力根本不在這，她主要目的是為了提拔，她是個權力欲望非常強烈的女人，為了能夠達到官升一級的目的，背著我跟許多官員交往。”


    “這一點可以肯定，因為這個本子上記錄了不少。”鍾寧指了指旁邊的本子。


    宋達仁煙癮又犯了，“同誌，可不可以再給我一支煙？”當第二支煙點燃的時候，宋達仁憤怒的說道：“這個女人很可惡，去年源東區常委缺補，她當時是區委宣傳部副部長兼任文化局局長，自認為遞補常委很有把握，一再找我去做工作。幾乎每天都是十幾個電話，我受不了她的騷擾，去找了組織部，也起到了作用，在關鍵時候被源東區的一個區長給攔了下來。邱霞去找李忠信，李忠信推到了我身上，最後邱霞來到我的住宅，還有單位鬧……我忍受不了這種影響，於是就產生了殺死她的想法。”


    “那你當時什麼想法，為什麼要選擇如此極端的辦法？”


    宋達仁吐了一口濃煙，“這個女人該死，她最後像是個瘋子，一直找到了我女兒的單位鬧，說是我欺騙了她一輩子，影響十分惡劣。我女兒是在平南市的律師事務所，她是律師，你想一下這個女人能夠去省城鬧，多可怕。沒有其他辦法了，我無法滿足她的欲望，對權力追求的欲望！”


    “那你說一下怎麼找到的郭威，這期間又是怎麼商議的，你跟郭威有什麼協定？”


    “郭威是我的外甥，當年部隊轉業迴來一事無成，我幫他進了機器廠，給他介紹了媳婦成了家，還資助他買了房，本來也算是不錯了。可以這個孩子不省心，遊手好閑，跟一塊專業的那些戰友天天鬼混，要是沒有我，單位都開除他好多次了。於是我找到了他，說給他一百萬找個人做了邱霞。郭威一聽這麼多錢，滿口答應，誰知道他自己實施了殺人計劃，還用了如此殘忍手段。”


    鍾寧皺起了眉頭：“你的意思是這個殺人方法不是你策劃的？完全是郭威一個人想出來的？”


    “不錯，我隻是告訴他要幹淨一點，其他的沒有問。”宋達仁肯定的迴答。鍾寧反問一句：“據郭威交代，這個辦法可是你先提出來的，說是用大火焚燒掉一切痕跡。”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對這些手段一無所知，怎麼可能會安排？”宋達仁急眼了。


    鍾寧點了點頭，“那你繼續說，郭威第一次被抓後，怎麼會從省武警醫院逃走，你有沒有參與營救？”宋達仁意誌堅定，“絕對沒有，當時的保密措施你們很到位，申龍飛絕對是個高手，要不是他，誰也不會偵破此案。”


    “放屁！宋達仁你目中無人！”旁邊小青年看不下去了，這不是赤果果看不起董加林嘛。


    宋達仁蔑視的表情浮現：“哼，不承認罷了，當時我銷毀所有證據，包括酒店監控，路麵監控。沒想到申龍飛通過現場殘留的t~n~t成分追到了郭威身上，真是百密一疏啊。”


    “宋達仁，你剛才還說完全不知道郭威實施的作案手段，現在又成了‘百密一疏’，前後矛盾了吧。”鍾寧反應也是夠快，抓到了宋達仁的把柄。


    宋達仁身子向後一躺：“無所謂了，早晚是一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