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肉不敢耽誤,趕緊跑了出去,還小心翼翼的關上了門,與此同時,我的筆也落在了安宇的靈臺之上。
最後一個符紋畫完,我扔下筆,趕緊倒退了幾步。
屋裏陷入了一種短暫的安靜的狀態,而我片刻也不敢耽誤,隻是瞬間就開了天眼。
天眼一開,我第一眼就看見,一團紅色的霧氣包圍了安宇的腦袋,掙紮的十分痛苦,像是慢慢的在被往外擠,再下一刻,天眼的狀態穩定了,我看見一個皮膚呈一種怪異的鮮紅色的嬰兒正從安宇的腦袋裏爬出來。
而它的樣子十分的恐怖,或者說是表情非常的恐怖,兇狠而猙獰。
我心中暗歎,千算萬算,竟然算漏了一著,是我的失誤,也是安宇注定該有一場的劫難。
麵對如此兇狠,皮膚已經呈鮮紅色的嬰靈,我知道已經沒有任何超度的可能了,靈體一旦被怨氣完全的控製,它的本質其實已經是怨氣了,最多隻能迴複短暫的清明,接下來就是魂飛魄散。
就如當年的李鳳仙一樣!
我不知道那個設局之人,是用何種狠毒的方式來處理了這個嬰靈原本的屍體,讓它變成這個樣子,但在心裏還是忍不住罵了一句。
當嬰靈完全爬出了安宇身體的時候,我的手訣已經掐完了,這一次是不能留情的,我掐的是師父曾經施展過的金刀訣,金刀訣一出,往往靈體就沒有生還的可能。
我的功力沒有師父高,控製力也沒有師父好,當靈體在活人身上的時候,我是不敢施展這金刀訣的,隻能想辦法把它逼了出來。
那嬰靈一爬出來,就速度飛快,發出貓叫一般的聲音朝我撲來,而這時我的金刀訣也狠狠的落下了……
幾秒鍾過後,我收訣倒退了幾步,金刀訣對功力的消耗太大,我也勉強施為,所以手訣之後才會站立不穩。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或者我情願相信這是真的,當金刀訣斬到那個嬰靈的瞬間,我仿佛看到它在破碎的時候,臉上有了一絲解脫的表情。
或者,魂飛魄散也不是最壞的結局。
我大口喘息著,然後靠著牆坐下來了,不到一分鍾,床上的安宇就發出了呻吟的聲音,看來已經是慢慢的在恢複了。
我點燃一支香煙,剛想叫酥肉上來,卻聽見外麵傳來了一聲悶哼的聲音,我一下子想到了什麼,忍著疲憊,趕緊跳起來,跑到窗前,拉開了窗簾。
這時,我看見了一個年輕人的背影,我沒有控製住,大聲喊道:“你站!”
一喊了之後,我就覺得糟糕了,可沒想到他根本沒有跑,而是轉身朝我望來。
第二十三章 宣林
那一刻,我看清了那個男人,確切的說應該是男孩子的長相,他顯得很年輕,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整個人很是消瘦,一張臉很清秀,戴著眼鏡顯得很是斯文,就是臉色異常的蒼白。
他望向我的目光很平靜,連一點情緒的起伏都沒有,我們就這樣對望了一秒左右,他忽然笑了,笑容有些慘淡,然後說出了三個字:“可惜了。”
我心裏知道這個年輕人十有八九就是布局之人,我自己也對這個殘忍的設局非常的厭惡,可不知道為什麼我對這個年輕人不討厭,麵對他說出可惜了三個字,我愣了一下,然後才說道:“你就在那裏等著我,我馬上下來!
他還是那副異常平靜的樣子,也隻說了三個字:“我等你!
我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心情盡量平靜下來,然後轉身衝下樓,在樓下,酥肉在沙發上有些神色不安的等著我,他看著我衝下樓,一下子喊道:“三娃兒,事情搞定了沒有?”
“沒事兒了,你上去看著點兒安宇吧,他快醒了,我有急事先出去一下,你就在屋裏等我!蔽乙贿吙焖俚南聵,一邊對酥肉說道。
酥肉張了張嘴,還想問點兒什麼,可看我匆忙著急的樣子,他終究沒有問,隻是答應了一聲就上樓了。
我跑到門口,剛一開門,就看見那個年輕人已經走到門前等我了,我喘息未定,他卻望著我說道:“是你破了我的局吧,真厲害。”
這時,我的唿吸也終於平靜了下來,望著他說道:“這種局那麼殘忍,差點害死一個孕婦,你怎麼下得了手?”
他幽幽地說道:“這隻是意外,自始至終我都隻是針對一個人而已,如果成功的話,他的運勢會衰敗到極點,他會一無所有,然後被他‘兒子’結束掉生命,你說這樣多完美?”
我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他,怎麼可以用這樣平靜的語氣訴說如此殘忍用心的一個局。
沉默了很久,我才說道:“你認為你逃得掉?”
“我為什麼逃不掉?我觸犯了法律嗎?是哪一條法律規律不許將嬰兒的屍體埋在牆裏?或者說你會用你的道家理論當證據上法庭?”他搖搖頭,接著說道:“你很厲害,可你不會那麼天真吧?”
是啊,這種設局不著痕跡,根本不可能拿他怎麼樣,我說他逃不掉確實是有些天真,但這天真也隻是相對世俗的懲罰而言,我相信在天道之下這絕對不是天真。
麵對我沉默,他歎息了一聲,說道:“我其實隱約知道,國家或許有監管這些事情的部門,不過管得都是大事兒,像我這種小事兒,應該不會有人管吧?或者你是那個部門的人?”
我無語的看著他,敢情他還向我打聽起消息來了?沒想到布出這麼陰暗之局的人還挺健談的。
“或許吧,國家的監管部門不會理會你。但據我所知任何害人之術,都是有代價的,無論成功還是失敗。最起碼也會折壽,我想你還是好自為之!按照規矩,做局施術害人一般隻能做一次,不管成不成功都沒有下次了,再有下次,必然失!而且代價極大!這是懂行之人都知道的一點兒潛規則,你走吧!蔽业脑捯呀浾f得很明白了,其實我犯不著為安宇去懲罰他,安宇是什麼人我也清楚,我相信他已經付出了代價,而我本能的不厭惡他,是一種直覺我不想懲罰他。
但我說完,我又想起了一件事情,我接著說道:“你的局害死了一個無辜的嬰兒,他的靈魂被其中一個嬰靈拘禁了,原本我想找不到設局之人,就把它超度了。既然我已經找到你,你種下的因,你來還果,對你和他都好。你能布置這個局,也是懂行之人,我想你不會拒絕吧?”
他用一種無奈的神情望著我,說道:“我拒絕。”
“為什麼?”他如果超度了這個嬰靈,對他自身隻有好處,沒有壞處,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拒絕。
我很確定自己這一次不是心軟,是我相信我自己的直覺,我直覺這個人並不是壞人,或者陰毒之人。所以,我本能的想為他留一線。
麵對我的問題,他又笑了,說道:“你還真是一個好心的道士,這裏也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
我點頭說道:“你等我去跟朋友說一聲!
“好!”
※※※
我迴到安宇臥室的時候,安宇已經醒來了,精神上十分的萎靡,對於發生事情的他的記憶有些模糊不清,但這是正常的表現,我對酥肉說道:“弄點兒白開水給他喝,呆會兒等他清醒點兒了,你就讓他自己叫人來照顧吧,你有事就先走啊!
酥肉問道:“三娃兒,你要做啥去啊?”
“我這邊有點兒事情要處理,等處理完了我會詳細跟你說是咋迴事兒的!蔽液退秩庵g不需要客套,我很直接的給酥肉說道。
“好吧,那你先去,估計這小子等會兒也就清醒了。他這兒有吃的有喝的有玩的,我多呆一會兒也沒啥!彼秩饪闯鑫沂谴_實有事兒,答應的很幹脆。
這也是十幾年兄弟的默契吧,我拍拍了酥肉肩膀,這是我們表達感情的一種方式,然後才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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