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看門關(guān)上,趕緊朝宗晢跑過去,原來,剛才那一聲巨響,是秘書泡的那一杯茶,被宗茂連茶帶杯砸在櫃子上了。
“宗晢,他沒傷著你吧?”
白芍當(dāng)時正認(rèn)真地看著資料,根本沒太留意父子倆的情況。
這下一看,一地的玻璃碎,滿地的茶水,心裏嚇得不輕。
嘴裏說著,眼睛緊張巴巴地盯著宗晢,看他臉上身上有沒有什麼被砸著。
宗晢心裏其實很不好受,但他怕白芍擔(dān)心,便笑著抓住她的那雙在他身上亂摸的手。
“小芍,我又不是傻,哪能乖乖呆在哪隨他砸?放心,我沒事!他那點小手段,根本傷不了我毫毛。”
白芍瞪他一眼,“別太輕敵了!”
白芍可不管宗晢說什麼,認(rèn)認(rèn)真真的把宗晢上上下下摸了一遍。
“真沒傷著?你聰明我知道,可杯子不長眼,加上你爸那人品,我是信不過他的,你自己也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哪裏疼。”
宗氏日常支出挺大的,用的全是好的耐用的物品。
那杯子挺厚實的,居然就那樣生生被砸碎,想也知道宗茂當(dāng)時有多火,用的是多大力氣了。
“真沒傷著,我爸六十多了,眼睛不好,力度也有限,就算他花狠力氣往死裏砸,也砸不中我啊。”
宗晢仍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把白芍氣得差點吐血。
“就你能耐!我告訴你,我還年輕,小路子還小,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冬瓜豆腐的,你讓我倆怎麼活?”
這種話,平時白芍是絕不會說的。
畢竟,她向來是個獨立的人,根本不需要依賴任何人而活。
可宗晢這般嬉皮笑臉的模樣,讓她忍不住也想要示一下弱,讓他多點責(zé)任心,對自己的安危多上心一些。
宗晢垂下眼,見白芍確實挺生氣,連忙在她麵前慢悠悠地了一圈,然後彎腰踢腳揮手各種廣播體操動作做了一遍。
白芍臉上的表情這才鬆動了一些,還想再罵他幾句,卻被人到懷裏,耍賴一般把頭埋在她的頸上臉上,又親又蹭。
“好寶貝,不氣了,我真的沒事,不用擔(dān)心。”
宗晢邊親邊蹭,好不容易才讓白芍安心了一些。
“你爸跟你說什麼?怎麼這發(fā)那麼大的火?”
會客廳離辦公區(qū)域有點遠(yuǎn),正常談話音量,辦公桌那邊要本聽不清內(nèi)容。
因而,即便父子倆在這邊爭吵了好一會,白芍卻並不知道這倆人在吵什麼。
在確認(rèn)宗晢沒受到任何傷害之後,白芍終是忍不住打聽起宗茂的來意。
一提宗茂,宗晢剛剛明朗了一點點的心情又再急轉(zhuǎn)直下。“他能幹嘛?除了來挑撥離間,就隻能用親情來要挾我了。”
白芍不明就裏,不等她開口追問,宗晢便主動把宗茂剛才那些難聽的話簡略複述了一遍。
白芍聽完,抿著唇垂著眼不知在想什麼。
宗晢以為她生氣了,把人摟過來在她額上親了親。
“別理他,他就一瘋狗,得不到想要的,就到處咬人。”
白芍仍舊沒說話,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半晌,才抬頭看著宗晢。
“如果讓小路子把姓改成宗,你的麻煩是不是會少一點?”她當(dāng)初堅持不改,隻是因為那人是宗茂。
但其實,她並不在意小路子姓白還是姓宗。
反正,無論姓什麼,都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親骨肉。
現(xiàn)如今,宗茂再次拿小路子的姓來做文章,不由得讓白芍以為,小路子的姓,是真的給宗晢惹了些不必要的麻煩。
宗晢啞然失笑,抬手摸摸她的頭,“傻瓜,他說那些,你還真信?”
白芍不吭聲,隻死死地盯著他,似是,要看穿他到底有沒有在說謊。
宗晢拉著白芍走到沙發(fā)前,坐下,把人抱到自己大腿上,像抱白小鷺一般緊緊環(huán)著她的腰。
“小芍,在外人眼裏,宗家似乎比很多人想像的都要複雜,但事實上,也沒那麼複雜。”
白芍不明白他想要表達(dá)什麼,卻也沒有追問,隻靜靜地等他往下說。
“我爺爺和我奶奶十分恩愛,可奇怪的是,生下的兒女,除了我大姑姑,就是我哥的媽媽比較有人情味之外,其他的,如你所見,全是隻看錢的自私玩意。”
“我爺爺在生時,宗氏的大權(quán)一直不曾旁落,直到他身體不太行了,才迫不得已把宗氏交到我爸手上。”
“可他對我爸並沒什麼好感,然而,他幾個兒子女兒,也隻有我爸最能挑起重?fù)?dān)。他疼我,可我那時還小,不足以背負(fù)起宗家和宗氏。無奈之下,他才讓我爸接手宗氏。然而,他隻是將權(quán)交了出去,他手頭一半的股份,卻留給了我,剩下的一半,我奶奶占了百分之十,再剩下的,才由我爸他們幾個平分。”
“所以,在我年紀(jì)還小的時候,我爸雖然是宗氏總裁兼董事,但事實上,自我爺爺去世後,宗氏最大的股東,一直是我。”
宗晢說到這裏,白芍便隱約有點明白,為何宗茂這個當(dāng)爸的,對宗晢全無為人父子之情。
想來,是被利益所驅(qū)使,兒子早不是兒子,而是,搶了他家主位置的敵手罷了,然而,他還奈何不得。
“我媽和我爸是聯(lián)姻,初時,我爸是天真的以為,可以借我媽娘家的外力再以他作為宗氏總裁的身份為自己在外麵謀些事業(yè),因此,一開始那些年,他與我媽表麵上看起來還是不錯的。而我媽,對我爸是真的愛,不知我爸跟她吹了什麼枕邊風(fēng),她對我是一日比一日冷淡,大概,是覺得我這當(dāng)兒子的,搶了她愛的男人的一切吧。”
“所以,她以前,應(yīng)該是恨我的。”
白芍以為,那天在衣帽間聽到的那些,已經(jīng)是母子間的全部,此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幼稚。
“直到幾年前,她才知道,我爸在我出生沒多久,就在外麵養(yǎng)了一個小的,而且,還生了一窩孩子,她那時,大概才開始明白,這麼多年,她在我爸心裏麵,其實,不過是牽製我和利用她娘家的一枚棋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