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寶。你讓我看看。”


    “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別說了。你也太小看我了。”


    他緩緩取下帽子。


    吳成忽然發(fā)現(xiàn)。他沒有頭發(fā)。他慢慢靠近他，伸出手摸他的頭部。條件反射似的往迴縮，但最終他還是排除了異樣的感覺。有點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見到他的表情蘇四寶歎了口氣，準備把帽子帶上。


    吳成一把抓住他的手。蘇四寶掙了一下，沒掙脫。


    不用看，吳成就能夠大概知道他手上的情景。一定長滿了細小的鱗片。


    臉上，手上，每一處皮膚覆蓋的地方都被小小的鱗片布滿了。這讓他的臉看起來有點支離破碎的感覺。


    他心裏一陣難受。抓著他的手卻像是握著一條蛇尾巴。


    燈光下，他再次認真的打量這個昔日好友。


    初一看，他確實嚇了一跳，但是漸漸的，他從他身上找到了以前存在過的東西。他不可能把他身上所有的東西都完全變個樣。


    本質(zhì)上，他還是蘇四寶。


    “很失望吧。”


    他看著他，不說話。


    蘇四寶輕輕蠕動著粗大的指節(jié)。說：“其實我當時並不想這樣做的。”


    “別說了，都已經(jīng)過去了。”他能迴來就已經(jīng)謝天謝地了。


    吳成看著他身上的鱗片：“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從一個人變成一條蛇，你覺得呢？”


    “因為蛇毒嗎？”


    “是。”


    吳成說：“剛才那條蛇……”


    蘇四寶說：“沒錯。這些事都是它做的。包括楊揚和樂光的死。”


    “你為什麼不阻止它。”


    “當時我並不知道。後來知道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


    “四寶，這一切到底是怎麼迴事？那條蛇，我不相信它有這個力量。”


    “吳成，你太小看它了。它絕對比任何你見過的蛇都要聰明，甚至超過一些人。”


    “就算如此，你又是怎麼和它扯上關(guān)係的？”


    蘇四寶又歎了口氣：“這件事已經(jīng)很久了。”


    “四寶，你不要瞞著我。”


    “我小時候有一次挖了它的窩，把它的很多蛇卵都吃了。”


    “所以他要報複你？”


    蘇四寶笑了：“報複？不，至始至終它就沒有想過報複我。不僅沒有，後來我一想，其實它做了這麼多居然全都是為了我。”


    “那些死人又作何解釋。”


    “那不過是它想找到我的一種方法罷了。”


    “我越聽越不明白。”


    “你會明白的。”


    “我從醫(yī)院出來後，本來打算一死了之，但是我想來想去，還是沒有下定決心。我當時也想，它一定會來報仇的，所以我打算找個地方躲起來。於是我就搭上了北上的火車，我不知道我到了哪裏。我下了車就一直在那裏住下來。”


    “我一直以為，它要找的就是我。隻要我走了它就會再去打擾別人，沒想到卻連累了你們，真是對不起。”


    “現(xiàn)在還說這個幹什麼。”


    兒子 7


    “我在那裏住了幾天之後，我發(fā)現(xiàn)我不能一直這樣生活下去，我整天都在想這件事，我必須要搞清楚才行。於是我想了想，就決定迴去把這件事查清楚。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身體發(fā)生了劇烈的變化。”


    “你知道嗎，其實在這之前我覺得我變得十分的強壯。沒想到這些都是表象而已，那時候，像胡醫(yī)生說的那樣，我的骨骼正在軟化，隻是我沒有想到速度會這麼快。”


    “那天，我突然感覺到撕心裂肺般的疼痛。真的，吳成，你無法體會那種痛苦，好像全身每一個細胞裏裝的不是細胞液而是硫酸。”他抓著吳成的手微微抖動著。


    “那後來呢。”


    “我以為我就這麼死了。媽的，但是我沒死成。這種疼痛持續(xù)了大約幾個小時。在那幾個小時裏我昏厥了好幾次，又被疼得醒過來。到了晚上，終於不再疼了，我一整天都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不過那次並沒有出現(xiàn)什麼異樣。”他看了看長滿蛇鱗的皮膚。吳成忽然發(fā)現(xiàn)四寶的眼睛也是火紅色的。他專心致誌的盯著他的舌頭。


    四寶繼續(xù)說：“隻是單純的疼痛，我想也許我體質(zhì)特殊，這種蛇毒賴何我不得。但這隻是我的一廂情願。”


    “第三天晚上。這種疼痛又襲來了。還是像上次一樣，疼痛過後，我就沉沉睡過去。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開始發(fā)現(xiàn)我的骨頭變得越來越軟。大概那個早晨就是起點吧。”


    “我洗臉的時候發(fā)現(xiàn)眼珠裏有很多血絲。可我沒在意。接著我又發(fā)現(xiàn)我的鼻子變得很矮，幾乎都快貼著臉了。你也許想象不到那時的樣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苦笑著。


    “但是這還沒完。我發(fā)現(xiàn)這些異樣之後本來是挺平靜的，因為我一開始就抱著破罐子破摔的態(tài)度，可是當我決定要糾查到底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必須先要想辦法將這種變化抑製住。”


    “可是這又談何容易。我強忍了一天。沒想到這一天裏身體的變化居然快得驚人，早上的皮膚還像正常人一樣，可是到了傍晚，皮膚一幹，就起了一層白色的膜。”


    “我花了幾個小時把全身上下都洗了一遍。剛洗完的時候就看不出來了。洗下的水就像漿糊一樣。可是沒過多久，那層白膜又長出來了。我不停的洗，它出現(xiàn)的周期就越來越短，白膜卻更大，就像皮膚上懸著一層棉花。”


    “我知道我不能再等了。第二天早上我匆匆把臉部和手上的白膜洗幹淨了，去了一家小醫(yī)院。我沒有抱任何治愈的希望，要能治好，我也就不必跑到那裏去了。我讓醫(yī)生給我開了點藥，看能不能暫時控製一下。我首先去了皮膚科，皮膚科醫(yī)生看了大皺眉頭，說可能是體內(nèi)神經(jīng)有了問題，讓我去神經(jīng)科。那家醫(yī)院本來就小，什麼科什麼科其實就集中在不大的一個區(qū)域裏，我很快找到了一個姓劉的醫(yī)生。他好像對我的病很感興趣。說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情況。”


    “我當然沒有告訴他我是中了蛇毒。我隻是說能不能想辦法讓白膜停止生長一段時間。”這個時候，我臉上的白膜又起來了。麵容都隱藏在後麵。看上去格外詭異。


    兒子 8


    “那個醫(yī)生先讓我做了檢查，說實話我有點不耐煩，我一開始就說的很清楚，我不需要任何檢查，他看我的表象就大致可以開點藥出來，我的要求不高，也沒說一定要對癥。開點藥抑製一下白膜有那麼麻煩嗎？”他有些激動。他的手臂居然在吳成的胳膊上詭異的纏繞了幾圈。


    “你別激動，慢慢說。”


    “什麼結(jié)果也沒檢查出來，這早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很冷淡的對他說，讓他給我開藥，他卻說結(jié)果沒出來，他要對我負責任，真是好笑。他不過是另一個胡罷了，都想從我身上劃時代。”


    “我不顧他的阻攔，離開了醫(yī)院，我買了一大堆各種軟膏迴去。我洗完澡。就把這些軟膏一層一層的抹在皮膚上。有的涼涼的，很舒服，有的卻散發(fā)著一股濃烈的臭味，我也不知道是幹什麼用的。”


    看他現(xiàn)在的樣子當然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我發(fā)現(xiàn)白膜出現(xiàn)的速度似乎有些降低。但後來我知道，並不是藥本身起了什麼用，而是厚厚的一層軟膏阻止了白膜的生長，但是軟膏擦上去用不了多久就沒有了，白膜還是照樣往外長。”


    “等我所有的軟膏都擦完了。我有點想放棄。那天晚上我把粘在身上的軟膏和白膜洗去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我的皮膚變得十分光滑，就像泥鰍，我很震驚，搞不好居然有美容的效果，可是水一幹，立刻就成倍的粗糙起來。摸上去很紮手。”


    “就是鱗片嗎？”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我根本不可能想到僅僅是中了蛇毒就會習性大變，和蛇一樣。我以為是毒液引起的皮膚過敏或者是導(dǎo)致了其他什麼器官的壞死。我哪裏知道，其實那時候我身體裏的各項指標都健康的像初生嬰兒。隻不過，它們在慢慢的轉(zhuǎn)變?yōu)榱硗庖环N存在形式。”


    吳成好奇的打量著他。他很想知道蘇四寶現(xiàn)在的體質(zhì)到底是什麼樣的狀況。是蛇？還是人？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此後我還聽說附近有一個專職疑難雜癥的老中醫(yī)。你知道，這類事的真實性都不高，可是當時我跟本顧不上想這些，我在電線桿上揭了一張廣告就去找他。他是個頭發(fā)胡子全白的老頭。顯得很有精神。我不敢白天去，隻好晚上偷偷去找他。”


    “就像我想的那樣，他看見我同樣也嚇了一大跳。可是他不像那個劉醫(yī)生，他以後還找過我?guī)状危�我都沒有理他。但是這個老人不一樣，他隻是仔細看了一次，就說你迴去吧。”


    “他也治不好？”


    “我也是這麼說的，他說讓我先迴去，他已經(jīng)了解了，會想辦法給我治的。”


    “不知怎麼迴事，我看見他的第一眼就對他有種難以言說的信任。一天之後我又去找他，他安靜的坐在他的檀木椅上，麵容憔悴。我知道他肯定耗盡了心血。我問他又沒有方法，他說要把這種變化抑製住就必須要找到咬我的那條蛇。”


    兒子 8


    “那個醫(yī)生先讓我做了檢查，說實話我有點不耐煩，我一開始就說的很清楚，我不需要任何檢查，他看我的表象就大致可以開點藥出來，我的要求不高，也沒說一定要對癥。開點藥抑製一下白膜有那麼麻煩嗎？”他有些激動。他的手臂居然在吳成的胳膊上詭異的纏繞了幾圈。


    “你別激動，慢慢說。”


    “什麼結(jié)果也沒檢查出來，這早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很冷淡的對他說，讓他給我開藥，他卻說結(jié)果沒出來，他要對我負責任，真是好笑。他不過是另一個胡罷了，都想從我身上劃時代。”


    “我不顧他的阻攔，離開了醫(yī)院，我買了一大堆各種軟膏迴去。我洗完澡。就把這些軟膏一層一層的抹在皮膚上。有的涼涼的，很舒服，有的卻散發(fā)著一股濃烈的臭味，我也不知道是幹什麼用的。”


    看他現(xiàn)在的樣子當然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我發(fā)現(xiàn)白膜出現(xiàn)的速度似乎有些降低。但後來我知道，並不是藥本身起了什麼用，而是厚厚的一層軟膏阻止了白膜的生長，但是軟膏擦上去用不了多久就沒有了，白膜還是照樣往外長。”


    “等我所有的軟膏都擦完了。我有點想放棄。那天晚上我把粘在身上的軟膏和白膜洗去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我的皮膚變得十分光滑，就像泥鰍，我很震驚，搞不好居然有美容的效果，可是水一幹，立刻就成倍的粗糙起來。摸上去很紮手。”


    “就是鱗片嗎？”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我根本不可能想到僅僅是中了蛇毒就會習性大變，和蛇一樣。我以為是毒液引起的皮膚過敏或者是導(dǎo)致了其他什麼器官的壞死。我哪裏知道，其實那時候我身體裏的各項指標都健康的像初生嬰兒。隻不過，它們在慢慢的轉(zhuǎn)變?yōu)榱硗庖环N存在形式。”


    吳成好奇的打量著他。他很想知道蘇四寶現(xiàn)在的體質(zhì)到底是什麼樣的狀況。是蛇？還是人？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此後我還聽說附近有一個專職疑難雜癥的老中醫(yī)。你知道，這類事的真實性都不高，可是當時我跟本顧不上想這些，我在電線桿上揭了一張廣告就去找他。他是個頭發(fā)胡子全白的老頭。顯得很有精神。我不敢白天去，隻好晚上偷偷去找他。”


    “就像我想的那樣，他看見我同樣也嚇了一大跳。可是他不像那個劉醫(yī)生，他以後還找過我?guī)状危�我都沒有理他。但是這個老人不一樣，他隻是仔細看了一次，就說你迴去吧。”


    “他也治不好？”


    “我也是這麼說的，他說讓我先迴去，他已經(jīng)了解了，會想辦法給我治的。”


    “不知怎麼迴事，我看見他的第一眼就對他有種難以言說的信任。一天之後我又去找他，他安靜的坐在他的檀木椅上，麵容憔悴。我知道他肯定耗盡了心血。我問他又沒有方法，他說要把這種變化抑製住就必須要找到咬我的那條蛇。”


    兒子 9


    “我想，我跟本不知道它在哪裏。即便是那天晚上我都沒有見到它，我甚至連它的樣子都不知道。但後來我又想，是不是就是那條金蛇呢。因為它咬我的時候我好像看見了一道金光。除此之外大概就沒有其他的可能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說咬我的是條靈蛇？它比我還聰明？他肯定不會相信。”


    他停了停，說：“沒想到他卻說，咬你的那條不是一般的蛇，當時我心裏就更加佩服他了。我說，那怎麼辦。他說，我還不太確定，你明天再來。”


    “我迴去後心情好了很多，我先前的念頭打消了，這時候我一點也不相信那些所謂的大醫(yī)院了，我隻信他。第二天天還沒亮我就匆匆洗了洗去找他。”


    “沒想到他已經(jīng)死了。我很沮喪，他的女兒告訴我，他臨死之前托她帶信給我說，他不知道那條蛇到底是何方神聖，但他說，這種蛇毒的初衷是為了繁衍後代，也就是說，那條蛇的想把我變成它的兒子。但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我體內(nèi)的蛇毒出了點問題，估計不可能全部變成蛇，我知道他的意思，就是現(xiàn)在這樣子，半人半蛇。他說要想恢複到原來的樣子也許隻有一個辦法，就是吃了它。但是這種方法是他的祖父輩傳給他的，也不見得會有效。甚至有可能得不償失。送了性命。”


    “我向她道了謝，這已經(jīng)是我來這裏的第六天了。我想了很多，既然他都那麼說了，我也許應(yīng)該試試，雖然我找不到它，但是鬆花村蛇多的是，而且都沾染著它的習氣，說不定會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