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區的服務員穿得竟然是大油站的統一製服,橘色的衣褲上沾滿了油漬,他一轉過去,蘇嬌嬌就看到他衣服的背後標著幾個大字———“中石由”,後來可能發現印錯了,又拿筆在“由”字前加了個三點水……
更讓蘇嬌嬌吃驚的還在後麵,加油站的油庫也不在地下,十幾個髒兮兮的油桶就在院裏上下疊著,服務員從掛著“澡堂”牌子的屋裏拽出一根細長細長油乎乎的膠皮管,澡堂裏有人喊:“啊呀,怎麼停水啦———”
服務員也不理會,拿膠皮管當“導油管”,一端插進最上麵的油桶裏,抓住另一端,他把嘴湊過去用力一吸,汽油便咕咚咚的冒了出來,服務員往地上吐了一口油花,把“導油管”塞進客車油箱口。
“還是老規矩?”服務員大聲問。
“對,加滿,再備兩桶———後麵遠著哩———”小客車司機從屋後轉了出來,邊係褲子邊嚷嚷,嘴裏還叼著一根煙。
這地方好像有點不靠譜,蘇嬌嬌嘟嘟嘴兒,打消了洗澡的念頭。
過了十多分鍾,才加完油,服務員又拖著長管子進了澡堂,不一會,裏麵又有人喊:“來水啦,來水啦———咦?什麼味兒?”
乘客們陸續的迴到了車上,蘇嬌嬌感覺日頭太大曬得有些難受,就拽著木哥要上車,木哥迴身的時候眼角突然瞥到一個東西,他站下,疑惑的往那邊看,這時,一群乘客結伴迴來,他們在木哥身前停住,有人往木哥手裏塞了一個口袋,笑著說:“大仙兒,別找了,集上能吃的東西都被咱們掃蕩空了———喏,這點炒栗子是特意給你留的———”
木哥道了謝,再往那邊看,卻發現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後麵小客車的司機在扯著脖子往迴喊人,木哥猶豫片刻又向遠處看了幾眼,就迴到了車上,金佳子隨後趕迴來,手裏竟拎著兩隻活鴨子,他嘿嘿笑著說:“等找個合適的地方烤了,餅幹什麼的我可吃得夠夠的———”
司機一臉的不樂意,但是畢竟欠著人家救命之恩,也不好多說,隻得悶聲憋氣。
胖女人最後一個上車,她倒真像個倒弄山貨特產的老生意人,眼睛好使,買東西也利索,迴來時拎著兩個大大的布包,一臉興奮的坐上了座位,這迴倒好,她占得地方更多,一屁股坐兩個,大大小小的包裹又占了一排………
木哥三人再沒有往後麵去,車後剛放了兩桶汽油,雖然蓋了蓋兒,但是還是能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金佳子也把鴨子扔在了後麵,坐下後開始啃黃瓜。
蘇嬌嬌扒著栗子,問身邊的木哥———
“哥,你剛才到底看到什麼了?”
“沒什麼,該是看錯了———”木哥嘴上說的輕鬆,心裏卻還是有些隱隱不安,倒真希望是看錯了,否則———
金佳子把黃瓜咬得哢哧哢哧直響,蘇嬌嬌以為他是啃僵屍上了癮,留下的後遺癥,再仔細一看金佳子的眼神,蘇嬌嬌明白了———那個胖女人就坐在金佳子的後座,她撕著蔥油餅,一塊兒一塊兒的往嘴裏送,還不時的朝金佳子翻白眼,滿臉的不屑———可能是剛才兩人搶買的時候鬧了口角,這女人也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不知道感恩,唉———蘇嬌嬌暗歎一聲,又給金佳子遞去一根黃瓜……
大概是嫌車裏幹熱憋悶,有人拉開了車窗,一股股山風灌進車裏,強勁又清新,大家感到一陣舒坦,胖女人又有了不滿,她一個勁兒的嚷嚷冷,罵罵咧咧,車窗又不得不關上。
前麵的幾個年輕乘客吃飽喝得睡足了,便來了精神,他們本是對木哥極為好奇,但問了幾句發現木哥笑多說少,便識趣的走開,湊到前麵談論昨夜驚心動魄的經曆,卻沒想到真正的驚心動魄才剛剛開始———
第139章一陣無語
他們把腦袋湊在一起,其中一個說:“我當時吃婚宴的時候啊,就感到飯菜裏有怪味,所以也沒敢多吃,所以咱是第一個醒過來的———”
另一個說:“我倒是吃了不少,可肚腸一直不好,壞了肚子,昨天下午跑了好幾趟茅廁———”他迴想了一下,一拍大腿,“一說我倒想起啦,我說提褲子的時候,怎麼看到糞坑邊上的屎殼郎直發綠光———我還以為是螢火蟲子呢!”
又一個說:“別扯那麼惡心的事,沒看到大哥吃東西呢麼———”他悄悄指了指金佳子,金佳子聽得清楚,舉著幽幽發綠的黃瓜,再咬不下去,從旁邊又摸起個西紅柿。
一個女的說:“反正當時我是嚇壞了,睡到半夜有蚊子在耳邊飛,可想打就是打不了———胳膊硬得迴不了彎兒———”女人想了想,仍感覺心有餘悸,“到了村子口,剛站那兒,就感覺腦袋嗡的一聲———眼前是一片漆黑———啊———怎,怎麼———又,又黑啦———”女人說到一半兒,突然高聲尖叫。
周圍的人也同時驚嚎———
媽呀———
救命啊———
我,我也看不見啦———
人們亂作一團,有人開始四處瞎撞。
蘇嬌嬌突然感覺自己的眼前也是一片漆黑,她驚慌的一把抱住木哥的手臂,心裏總算平複了一些………
“叫喚個屁———”司機突然在前麵罵了一句,“進山洞了———”
“………………”眾人一陣無語。
啪———有人打著了一隻打火機,火苗太小,微弱的光亮幽幽暗暗,眾人一見到光,頓時長舒了一口氣,隻是唿出去的氣兒還沒吸迴來,就聽後麵有人驚叫———
“啊———鬼,鬼!”是那個胖女人,她指著金佳子的座位,聲音都變了調兒。
大家再一看,又是倒吸一口冷氣———
隻見金佳子手中舉著打火機,幽光正照著他的臉,那張四四方方的大臉已沒了人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紅唿唿,而且還滴答滴答的往下淌著水———
“老天吶———是血———血啊!”胖女人又是一聲大嚎。
“血你奶奶個爪兒———”金佳子突然罵道,“剛才是他媽誰撞的老子,挺好個柿子,就這麼唿臉上了———”
“………………”眾人又是一陣無語。
車速已經慢了下來,小客車太破舊,裏麵沒有燈,前麵的行車燈也壞了,蘇嬌嬌正奇怪司機靠什麼照明,就看到他一手把著方向盤,另一隻手在座椅底下摸了半天才拿上來———握著一支手電筒———
“………………”眾人更是一陣無語。
金佳子擦了臉,又拿著打火機在臉前照了照,迴頭對胖女人冷哼一聲,胖女人心中似乎仍有懼意,隻是緊緊的抓著身邊的一個大包,還偷偷的往身後藏。
金佳子是煩透了那個女人,她尖酸霸道胡攪蠻纏也就罷了,還不懂知恩圖報,金佳子趴到蘇嬌嬌耳邊,聲音卻不小———
“就她那人品,走道兒下麵應該接個笸籮———”
“怎麼講?”蘇嬌嬌奇道。
“爛得直掉渣兒!”
胖女人知道金佳子是在罵自己,她本想迴嘴,但一看到漆黑之中隻有那麼一丁點打火機的光亮,她感到還是有些恐懼,又把身邊的包裹抓實了些,隻在嘴裏嘟囔著罵人。
金佳子聽不清胖女人罵什麼,但知道一定沒好話,他這輩子最痛恨且又最無奈的就是兩種事,第一是自己被女人欺負,他沒有辦法打還手;第二是自己女人被欺負,他不知如何勸開口。
胖女人還在後麵嘀嘀咕咕的沒完沒了,金佳子迴頭瞪了她一眼,幽暗中的金佳子看起來確實有點兇,胖女人又往座位裏麵躲了躲,金佳子看到她手裏一直牢牢的抓著那個包裹,就猜到裏麵應該是有值錢的東西,他心中一動,冒出個壞水兒———
“妹子,跟哥今天幹一票大的———”金佳子又湊近了蘇嬌嬌,聲音還是那麼大。
“啊?啥票大?這破車還有發票?”蘇嬌嬌也不知在想什麼,迴答得一點都不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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