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最大的老鼠衝五穀的方向嗅覺了一會兒之後,便似乎鎖定了目標,它挪動著肥碩的身軀,一點點的衝那五穀走去,不多時,便來到了五穀和紅棗之下。
略感意料的是,那老鼠並沒有立刻做出選擇,而是在五穀前站定之後,從雷仁叫了幾聲。似乎是哀求,又像是勸告
那幾聲,讓雷仁儼然變色。
他抬起頭,看著天上即將散去的白雲和已經露出芒絲的太陽,又衝那老鼠道:“還猶豫個屁!快點說,你徒弟還等著給你送終呢!”
雷仁的話,聽了我一個激靈,也讓那隻巨大的老鼠做出了選擇。
它終於沒有在猶豫,而是立刻竄了出去。
很快,它嗅聞了一下之後,放棄了米,穀,最後,在那顆紅棗和一顆黍子間來迴尋覓著。
雷仁看著天上即將破雲而出的太陽,焦急道:“到底是黍,還是棗?!”
隨著雷仁的問話,我們所有人都把目光的焦點集中到了那隻老鼠的身上,靜靜的等待著它的迴答。
在近乎窒息的空氣中……突然傳來了一聲貓叫!
那一聲貓叫很輕,很近,但也很清楚。
那聲音……也打亂了一切!
聽到貓叫的老鼠一個抖動!急速停止了選擇,緊接著跑了迴去,五隻老鼠,又死死的咬住各自的尾巴,準備逃離。
可就在這個時候,又一聲貓叫響起了。
這一次的聲音,響亮而清晰,但卻遠了一些,直聽的我耳朵根子發麻。
當時,我們大部分人都轉過頭去,順著這貓叫的聲音,尋找那隻惱人的貓。
很快,我們鎖定了目標。
因為那貓,就站立在我老班長的靈堂之下。
那是一隻黑貓,但額頭上有一道白色的印記,仿佛是老虎的“額印”。貓的尾巴有點短,尾頂頭上還有未幹的血痂。
我看著那貓,尤其是貓的斷尾之傷,到抽了一口涼氣!
那隻貓……不就是在石人崮老齊路下,被我一刀斬斷了尾巴的“明燈”王麼?!
這畜生,為啥在趙家的院子裏!
驚駭中,我大喊一聲道:“這玩意是火尾廉!快殺了!”
火尾廉!五髒廟所有廚子們心中的噩夢。誰看見它,可是要家破人亡的。
它一出現,就打破了我老班長最為重要的請魂儀事,更是罪無可赦!
一時間,所有人都被我的話刺激了起來。除了不能動的趙海鯤,大家幾乎一擁而上,恨不得把這東西扒皮抽骨,決不能讓他逃跑了。
而我更為激烈,心神坦蕩間,直接一個弓步衝了出去,於靈堂之上一躍而起,在半空抽出了防身的“家夥”,說話便把自己的軍刀,使手段衝那畜生的方向扔了過去!
“看刀!”我狂喊一聲道。
老子已經要了你的尾巴了!在要了你的命,又有何難!
一瞬間,我的手腕一抖,軍刀立時翻滾著飛了出去,光影折射下,形狀如綻放在空氣中的一朵菊花,那飛刀咆哮間,帶著淩厲的攻勢,如打靶子般直奔明燈王的眉心。
這明燈王見到這讓它吃過大虧的刀子後,立刻驚恐的閃避了。
它反應也很快,但是,它快不過我的刀了。
和昨天晚上我被動挨打的情況大不一樣,現在是白天,我眼睛看目標非常清楚,反應速度也增加了不少。而且這黑貓似乎上一次被我削掉了尾巴上的“螢火蟲”後,身體受了很大的打擊,躲閃騰挪間,也差了不少。
可即便如此,它還是出我意料的躲開了攻擊,其實也不是躲開,而是用它僅剩的多半條尾巴.….阻擋了一下。
就在我以為一擊必殺的時候,那貓忽然靈巧的伸出了尾巴,尾巴的速度很快,而且角度非常刁鑽。讓我完全沒有預料到。
“唰”的一聲之後,那條細長的純黑色鞭尾便和我的軍刀接觸在了一起。
隨後,那貓慘叫了一聲,被我的刀子又割去了一段尾巴。
可也因此,我的刀失去了準頭,斜略著飛過了黑貓的腦袋,隻曾到了一些皮毛。
鮮血淋漓中,在場的女士嚎叫了一聲。緊急著,我無奈的看著那隻受傷的貓,一溜煙竄出了趙家的大門。
又讓這個混蛋跑了。我心中不甘。
不過,這一次短暫的交鋒,我也不是沒有絲毫收獲,至少我明白,這飛火廉就潛伏在趙家樓中,而且他的“主子”很顯然害怕雷仁的五子搬山術把他揪出來,所以,才派這家夥來攪局的。
隻可惜,就差那麼一點兒,我們就知道老班長的敵人,究竟是誰了。
無奈中,我收迴刀,扭過頭去,再次望向老班長的靈臺。
此時,天上的白雲已經散去,正午陽光之下,靈臺供桌上也早已經不見了五鼠的蹤跡,那淩亂的桌子,給我一種深深的失落感。
“最後得出什麼結論來了?”我問雷仁道。
雷仁此時滿臉冒汗,他伸出手,從袖口裏拿出了一個手帕,擦了擦額頭的汗,對我說道:“老鼠沒有選,我也沒有辦法。不過……”
說道這裏,他欲言又止,同時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的環境。
他仿佛,有什麼深深的顧慮。
第二十五章 :緩兵計
鬧雷仁欲言又止的樣子,快急死我了。
這老東西,就不能痛快一迴麼?
我想,紅棗和粟米,我老班長已經給出了兩個選擇,他隻要各自說出來,我們在從中判斷選擇,不就好了麼?
有什麼可墨跡的!
所以,我急切間,看著他吞吞吐吐的樣子,非常不爽。
可雷仁顯然沒有看出我的心思,就算是看出來了,他似乎也不想說了。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雷仁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收斂了神色,他微微衝趙海鯤拱手道:“我盡力了,老鼠沒有選,什麼也算不出來。”
“我去!”我立刻不滿意道:“你剛才‘不過’了半天,就這麼一句話?”
雷仁聽了我的話,把臉一橫道:“那你讓我說什麼?!這事關生死的大事,是你我能隨便亂說的麼?”
他的話,直接頂了我一個啞口無言。
是呀,老鼠並沒有做出真正的選擇,亂猜也徒增煩惱而已,而且他說錯了話,是要負責的。
把我頂沉之後,雷仁又換了一張臉,樂嗬嗬的笑著,對趙海鯤說道:“海鯤第呀!你師兄我可是盡力而為了。至於咱們之間的約定……”
雷仁話一出口,又恢複成了典型的奸商口氣,那老奸巨猾的表情,讓人再一次對他赤裸裸的交易態度充滿了鄙視。
“菜刀我自然會讓你看!”趙海鯤不耐煩道:“但你記住!看了菜刀馬上就走!”
我本以為雷仁聽到這些後,會立刻欣喜的應承下來,但讓我沒想到的是,雷仁並沒有這麼做。
他反而擺擺手到:“不急不急!現在天色以晚,冒然把寶貝請出來,必定會壞了規矩,我們今天先走,等明天海鵬下葬以後,我在看也不遲,如何?”
天色以晚?!我聞言冷哼一聲,抬起頭來看了看正午熱辣辣的太陽……還真沒感覺晚在哪裏。
不過雷仁的話,再次透出了他的奸詐和狡猾。也讓我恍然大悟!
這家夥,原來他醉翁之意,並不在酒呀!
不經意間,他已然對趙家和我抖了一個心眼,把大家都圈進去了。
趙海鯤答應讓他看菜刀,也就等於說他在看見菜刀之前,是可以待在趙家的,而且理論上說隻要他不看菜刀,就能一直在趙家待下去。
說白了,他用奸詐的計謀繞過了趙德廣不讓他踏進趙家門樓的“遺言”。以菜刀這根“雞毛”撓開了趙家的遺訓。
這老頭子,心機太深了一些。
麵對雷仁的得計,趙海鯤氣的頭發都紮起來了,可無奈話以出口,他已然收不迴去了。
臉憋的通紅之間,雷仁似乎怕他反悔,還補充了一句話道:“你話都說了,千萬不要反悔哦。”
趙海鯤麵對自己的語失,已然悔的腸子都青了,但他臉狠眉擰間,卻終究沒有在罵出什麼來。
最終,他隻是揮了揮手道:“明天等海鵬下了葬,你要來便來,如果不來,我就把刀賣了!你也別在找我。”
我看著趙海鯤難堪的表情,忽然意識到,我這師叔,還是太老實了一些。而老實人……活的悲哀呀。
雷仁聽了話,嗬嗬奸笑,又說了一句:“阿鯤弟,何必稚氣……”
隨後,“精神勝利”的他招唿著自己的侄子雷旺財,就要暫時離開這是非之地。
臨走時,他對趙家的小奶奶趙水荷道:“奶奶呀!咱們去旅館住吧?這趙家新死了人,不太幹淨呀……”
這話,明顯有拉攏趙水荷的意思,而且他顯然也怕趙水荷和我們接觸多了,知道他雷仁的真麵目。
絕不能讓他的奸計得逞。對此,我想都沒想,就爭鋒相對道:“你們倆大男人和個小丫頭住一起,合適麼?水荷,要不住這裏吧?”
我的話本是好意,卻無奈讓趙水荷會錯了意。
她再一次指著我的鼻子,衝我喊道:“你還有大有小沒了!敢叫你太師奶是丫頭!”
聽著她的話,我慌神間,心裏都有點焦灼了。
這趙水荷聽不懂好賴話麼?還是說她屬“火柴”的一點就著?
我隻是在善意的提醒她,怎麼又成了沒大沒小了。
可既然如此,我也不帶繼續說什麼了,既然屢次”好心當驢肝“,那她自己慢慢墮落去吧!不管了還不成?
可是,就在我以為這小家姐又要賭氣,隨雷仁叔侄離開的時候,她卻忽然話鋒一轉對趙海鯤說:“海鯤!你給我準備個房間,本小姐今天在本家睡!~”
我去!她變得也太快了,原來剛才頂我,真的純粹是為了稚氣。
“啊?!”雷仁愕然道:“不太好吧,他們剛死了人……”
“就因為剛死了人我才的住呢!”
趙水荷示威般瞟了我一眼道:“要不然,某些人還以為我趙家沒人了呢,死了個‘方丈’,連個奔喪的親戚都沒有,還得靠個小兔崽子當孝子撐場麵!”
我……是小兔崽子?
說道這裏時,趙水荷還感覺不過癮,她又把一顆腦袋輕輕貼過來,衝我說道:“早晚有一天,我會讓小兔崽子心甘情願的給我磕頭的。”
忽然,我感覺遍體一陣惡寒……
……就這樣,大家散了場,趙海鯤送走了雷仁和驚魂未定的斷天師,而我則在換穿上喪服之後,與趙宏一起,開始為老班長守起了靈位。
在有一晚,老班長就要下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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