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來說，和桓氏姐妹不一樣的是，滕氏針對的其實是整個莫氏。


    在南驪城的時候那些滕氏的子弟對莫氏的敵意幾乎已經赤果果掛在臉上。


    原來關於各大家族之間的恩怨竟要追溯到這麼久之前。


    總之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再後來好像騰家有一個名叫騰行淵的少年單槍匹馬殺入深淵，重創了那條孽龍。


    而後聞訊而來的諸派修士合力終於將那孽龍從深淵之海擒獲，囚禁在了古米坨，也就是後來的斬龍臺化龍池位置所在。


    莫孓是越看這些曾經被很多人當成一個傳說故事的資料，就越覺得似乎裏麵蘊藏著比化龍池還要大的一盆狗血在裏麵。


    偏偏他無法以一個看客的好心情來吃瓜看戲，因為他知道八九不離十，深淵之海養傷的那條被人們稱為孽龍的倒黴孩子，大概沒準一定就是他的父親。


    至於他為什麼現在才二十一歲，莫孓自己無法解釋，那些他得到的資料也無法解釋。可是更無法解釋的真實版急凍奇俠莫千凜都出現了，那他推遲個幾百年出生應該也不算太大的bug。


    還有那些突然出現的小秘境，哪個不比他推遲幾百年出生更加氣炸一眾物理學家們的棺材板？


    當然，韓山帶來的那些資料東拚西湊，有的地方重複出現很多不同版本而有些時間段卻又有所缺失，能捋順出這樣一個可能蘊藏著更多狗血的狗血故事，已經是莫孓努力好幾天的結果了。


    現在跟自己身世有關的關鍵事情是，海上突然出現的那個女子是誰，是不是就是他的母親，那女子和莫紅棉是不是同一個人，騰行淵又是誰，莫家為什麼要屠滅騰家滿門，而小春山桓氏又是為了什麼跟莫家突然從好到可以共享太一天龍這樣的秘密演變成如今這樣不死不休的局麵。


    這一連串的問題問下來之後，莫孓苦惱的發現，他這幾天的收獲其實也沒什麼，不過是佐證了他真的可能是一條龍的事實。


    可是我頭上沒犄角，我身後沒尾巴，我也不知道我咋有那麼多秘密……


    緹蘿迦：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


    莫孓撇撇嘴，說的好像你知道似的。


    在深挖一下細節，他倒是對於小春山桓氏對太一天龍的了解更甚於莫家能夠理解了。


    桓氏姐妹說過，太一天龍除非自願，否則誰都無法得到他們身體上的任何東西，哪怕是一塊鱗片一絲血肉。


    太一龍族甚至身上的每一滴血每一個細胞，如果不是自願都不會留給欺壓種族。


    而自己這個素未謀麵已經被人肢解的父親，卻留下了這麼多東西供人驅策，這絕對不是一個驕傲的太一天龍能做出來的事情，他們寧可全部毀掉。


    莫孓忽然心中一疼。


    隨著這個認知帶來的疼痛幾乎瞬間席卷了全身，莫孓就這樣呆愣愣坐在綠蔭掩映的清溪之中，淚如泉湧。


    是因為他。


    如果他是這條龍的兒子，那麼隻有因為他才會讓孤傲如太一天龍這樣的存在也會俯首選擇屈服。


    從來沒有一刻他這樣認同莫唯民的話：“你這個逆子，就不該降生到這個世界上來！”


    莫孓低垂著頭，靜靜看著水裏那個淚眼婆娑的少年。


    他真的就不該活在這世上嗎？


    ……


    ……


    蓮花渡


    夜闌臥聽軒內，莫千凜盤膝坐在寒髓製成的床榻上，緩緩睜開眼睛。


    那雙極其類似高加索人的深陷的雙眸裏布滿了血絲。


    不知道為什麼他心中忽然有了一絲悸動，對於他這種修煉經年，距離破碎虛空那一步隻差毫厘的修者來說，一丁點的反常都可能會帶來滔天巨變。


    凝神內視自己的身體，肌膚如緞，骨骼瑩潤如玉，五髒橋呈現出淡淡的金色連通五髒直達腦髓，並沒有任何異常。


    那麼這股心悸究竟所為何來？


    忽然他抬起左手，白皙修長的手指忽然呈現出一股灰敗，皺紋增生，甚至在他完美到毫無一點瑕疵的手背上出現了一塊指甲蓋大小的褐色！


    他瞳孔驟然一縮，那是……屍斑！


    老墳坑，出事了！


    莫千凜身上熒光一閃，一件白色大氅憑空出現，兩步走出院子，那隻淡青色三尾巨鳥早就乖順的站立著恭候他的到來。


    青鸞跟莫千凜歪歪頭，撒著嬌高昂起頎長的脖頸叫了一聲，往常，莫千凜會輕輕撫摸一下它的頭，然後塞給它一粒星元果。


    可是這一次什麼都沒有，沒有溫柔的摸頭殺，也沒有酸酸甜甜的小果子，隻有一聲冷冰冰的命令：“最快的速度，去老墳坑！”


    就在青鸞振翅欲飛至極，一個人跌跌撞撞跑進來：“老祖不好了，老祖，老墳坑……”


    下一秒，莫千凜已經從青鸞身上下來出現在這個莫家族老麵前，冷聲說道：“說！”


    “老墳坑忽然地陷三尺，守宅人說，方圓百裏萬物具枯，老墳坑從昨日開始浸水！”


    他每說一句，莫千凜的臉色就難看一分，等到這人說完老墳坑浸水時，莫千凜臉上的表情簡直比死了親爹還要難看。


    他不相信這麼快的時間莫孓就已經摸清楚了自己跟老墳坑那邊的關聯，更不相信此刻的莫孓有能力攪動老墳坑那邊這麼大的反響。


    畢竟合八大世家宗門之力做成的極陰冰棺即使是核5也沒辦法一下轟開，所以絕對不可能是莫孓區區一個麒麟小雜碎能辦得到。


    即便是加上那個跳梁小醜九焰堂的韓山，也一樣做不到。


    但是……


    如果加上極陰冰棺裏麵那位呢？


    加上一直時不時就出來刷一下存在感惡心惡心他的那位呢？


    想到這裏，莫千凜一秒都不敢再耽擱下去，徑直踩上青鸞的背，對這位報信的人說道：“清和，關閉莫家護山大陣，蓮花渡禁止任何五環以上弟子出去。一環二環長老待命，等我消息。再有，如果我給你傳來玉蘭簽，你就把那個消息放出去！”


    名叫清和的宿老頓時渾身一凜，臉上肅然道：“是，尊老祖法旨！”


    莫千凜心中暗歎，如果現在莫璟泰還活著，守在老墳坑的是他，那麼早在發生異變的第一時間，他就會接到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