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糯手上的桃木劍朝著一個地方一揮,麵前一道白光閃過,有些刺眼,她下意識閉了下眼,再睜開時,麵前就換了副場景。
她低頭看著地上暗紅色的液體,眉頭皺了皺。
空氣中到處都是血腥味,讓她心裏下意識生出了一些厭惡。
她四下看了看,很快就遇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瞳孔微縮,快步走了過去,“九師父!”
“來了。”茅一山迴頭看了她一眼,見她平安無事,這才鬆了口氣。
天知道他剛才有多擔心她出事,他說過的,就算他死了,也絕對會護住她的。
想著,他悶哼一聲,嘴角有殷紅的血跡流下。
“九師父!”糯糯驚唿一聲,想要給他把脈,然而一道無形的結界將她攔住,讓她無法靠近茅一山。
她往後退了兩步,看了看周圍,認出了這個陣法,眉頭皺得更緊。
是困陣和煉化陣。
困陣的作用是將他牢牢困在其中,而煉化陣則把他的功力緩緩吸走。
這兩個陣法結合起來,陣中人的實力會大大削弱。
而且煉化陣有個特點,會根據裏麵人的實力來調整,遇強則強,硬來隻會讓功力流失速度更快。
這兩個陣法的結合,堪稱天衣無縫,從來沒有人能破解開。
“這次為了對付我,閻昆也是下了大本事了。”茅一山冷笑著說道,隨即看向糯糯,眼神又緩和下來,“糯糯放心,這點小陣法才難不倒你師父我。”
糯糯沒說話,看著他蒼白的麵容,麵色沉重。
他就快要撐不住了。
見她還站在那裏,茅一山說:“放心,師父沒事,糯糯你在外麵,去看看別的地方,說不定能找到什麼破陣的辦法。”
事實上,這話他自己都不信。
要是那麼容易被找到的話,也不會有那麼多玄門中人死在煉化陣之下。
他隻想糯糯走遠點,以糯糯的本事,隻要不進陣,其他的陣法是難不倒她的。
看了他一眼,糯糯忽然轉身就走。
茅一山怔了下,隨即心裏就鬆了口氣。
走了就好。
他就怕她這時候犯倔,不肯離開,拉一個人給他陪葬,沒意義,更何況這個人還是他小徒弟,他也舍不得。
見她走遠,茅一山也重新屏氣凝神,專心致誌破著陣法。
沒多久,閻昆就走了過來,看了眼已經消失的糯糯,桀桀笑了起來,嘲諷道:“看來師兄你這徒弟也不過如此嘛,師父有難,她居然轉身就走,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裏,人都是自私的,有時候正道和我們邪修,也沒什麼區別嘛。”
聞言,茅一山挑眉,啐了一口,“那區別可就大了,就你個垃圾還敢跟我徒弟相提並論?我徒弟那是聽話,而你呢,純粹就是喪心病狂,倘若今天被困在陣裏的人是你的話,你一定會拉著其他人一塊給你墊背的,別人的命在你眼裏,根本就什麼都不是。”
聽到這話,閻昆哈哈笑了起來,“還是師兄了解我。”
他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驕傲道:“師兄,我可是邪修,你們那些道德倫理,可約束不到我,這個世界,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師兄,你就好好享受功力流失的痛苦吧。”
說著,他大笑著看著他。
茅一山深吸一口氣,懶得理他,盤腿坐在地上。
又看了眼糯糯的方向,見她沒迴來,心裏也踏實了。
走吧,能走一個是一個,今天本來就是他的死劫,不該拉著她一塊兒承擔的。
想著,他閉上眼睛,將所有注意力都用在破陣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茅一山的臉色也愈發蒼白,閻昆就像看戲一般饒有興致地看著他,還時不時說幾句話迴憶一下曾經。
“師兄啊,你說你,從小就比我厲害,師父總說你天賦比我好,也確實是這樣,同樣的一張符,你畫一遍就會了,而我則需要畫十幾遍才能學會。”
“後來下山之後也是,你是鼎鼎大名的茅大師,隨便接一單子就是千萬起步,過億的單子都搶著來找你,而我呢,永遠都隻能撿你不屑要的單子。”
“再之後,我好不容易找到適合我的修煉方法,日進千裏,那時候你心理是不是很不平衡,所以才一個勁兒地想著打壓我?”
“嗬嗬,現在怎麼樣,我們鬥了幾十年了,笑到最後的人,是我!”
聽到他的話,茅一山人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了,還是強撐著翻了個白眼,“放屁。”
他的七殺門隻剩下幾個歪瓜裂棗了,他的徒弟,徒孫可都是天賦極佳的新生一代,就算是他不在了,糯糯和平安也完全能把玄門撐得起來。
他一點都不擔心這個。
贏的人,還是他。
他一輩子都隻能被他壓在頭下。
嗬。
似乎看穿了他心裏的想法,閻昆被戳中傷口,臉上的笑猛然散去,大怒,“今天我就先殺了你,再殺你徒弟,你玄門正道的每一個人,都別想活著走出這個院子!”
說著,他猛地朝著一個方向擲出一張符紙去,想要加大煉化陣的威力。
卻不想,符紙即將落地時,另一張符猛地衝了過來,將其瞬間吞噬,下一刻,一枚石子穩穩落在它對麵的位置。
結界一晃,瞬間散去。
茅一山偏頭猛地吐了口血出來,無力地朝一旁倒去,這時一道小身影忽然出現在他旁邊,將他穩穩扶住。
“九師父。”糯糯擔憂地看著他。
“糯糯?”茅一山強撐著睜開眼睛,驚訝地看著她,隨即心裏一急,“你快走。”
糯糯抿了抿唇,沒有說話,取出一張符來,把他挪到一旁的位置上,隨即在他周邊布下聚靈陣和保護結界,安撫道:“師父別擔心我,我有辦法對付他。”
說著,霍然起身,手上的桃木劍直指閻昆,麵色沉靜道:“我們來決一死戰。”
閻昆不敢置信地看著突然出現的她,又看了看在聚靈陣中已經緩緩恢複功力的茅一山,頓時臉色就扭曲起來,盯著糯糯,咬牙切齒道:“你居然沒有走,一直都在!”
聽到這話,糯糯沒有理會。
她確實沒有走。
剛才離開之後,她也去試圖尋找破陣的方法,奈何煉化陣和困陣的結合天衣無縫,又變化無窮,她找到了兩個陣眼,但這兩個,一個是生門,一個是死門,她不能完全確定。
一旦選錯了,那九師父就會瞬間斃命。
她賭不起。
所以她又折了迴來,暗中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機會。
而閻昆剛才扔符紙的地方,毫無疑問是死門,生門是哪個,不言而喻。
沒有和他解釋這些,糯糯手指輕抬,劍尖直指他的心髒,麵無表情道:“這一次,你還是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