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裏昂的反問，蛇夫董事的嘴唇不由得下意識地張合了兩下，但很快又異常無助地癟了迴去。
先不說自己一個“清理局叛徒”怎麼舉報，光兩邊的身份差距，就注定了清理局不會相信自己的話。
一邊是“貪戀”緋紅主宰的力量，間接造成了東卡萊文王國毀滅的叛徒，另一邊是多次力挫戮王會，帶著清理局打下了死界的年輕董事，清理局那邊怕是瘋了才會相信自己。
‘雖然我覺得你不會真蠢到跑去舉報，但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特意提醒你兩句。’
看了眼憋得臉色發紫的蛇夫董事後，盤膝坐在另一顆球果裏的紅發局長以手托腮，慢悠悠地開口道：
‘戮王會那些人可能沒告訴你，清理局不比之前了，最近在現世的五名董事裏，射手和雙魚在死界等複活，摩羯還在天堂山沒迴來，巨蟹忙著培養繼承人轉交腹神獄，並沒有功夫處理局裏的工作。
剩下唯一能夠主事的金牛閣下，因為守望宮和死界連續受創需要養傷，而且她還被裏昂救過好幾次，所以現在的清理局基本都是裏昂在管，你去舉報也沒用，甚至有可能舉報都是裏昂自己受理的。’
‘……’
你的意思是……那五個老家夥兩死一逃，而剩下的那倆一個沒法管，另一個幹脆就和食神是一夥兒的，所以……
他都已經排除完異己，開始準備徹底掌控清理局了？！！！
被紅發局長道出的爆炸性消息崩得頭暈眼花，蛇夫董事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忙不迭地伸手扶住了球果的內壁，甚至連帶著“弗農王子”也跟著晃了起來。
而外麵的裏昂見他隻哆嗦不說話，頓時不由得瞇了瞇眼睛，隨即偷著調整好【緋紅之心】，默默鎖定了麵前的弗農王子。
然而還沒等裏昂動手，一隻小小的銅鍾便從蛇夫董事的心口處浮現出來，咚地響了一聲，而在這一聲“警鍾”的提醒下，心態快崩了的蛇夫董事立時迴過了神，渾身緊繃地厲聲喝問道：
“你想幹什麼！”
嘖，居然還有示警類的異常物嗎？
遺憾地看了眼那口小鍾後，感受著“弗農王子”的身體中，那終於露出了些許波動的另一座心湖，裏昂略微沉吟了一瞬，隨即默不作聲地將緋紅之心重新收了起來。
按照金牛董事的說法，眼前的蛇夫董事實力本就相當不俗，又借助蛇夫宮的化生秘術，與緋紅主宰的【緋紅之血】徹底合二為一，絕對是個相當難纏的敵手。
即便自己拿著克製他的緋紅之心，但最多也就是擊敗他，不大可能將他抓住或者徹底殺死，而隻要緋紅之心露麵，讓他察覺到了危險的話，必定會直接跑掉再不露麵。
所以……恐怕還是得從他的心湖下手！
感受著那座瀕臨失控的巨大心湖，以及自己受到權能反饋之後，正在不斷膨脹的力量，裏昂的嘴角不由得往上扯了扯，朝著蛇夫董事露出了異常和善的微笑。
“我沒幹什麼……話說咱們繼續這麼對峙下去也沒意義，要不……聊聊？”
“……”
聊個屁啊！我跟你這種瘋子能有什麼好聊的？
被裏昂笑得心裏陣陣發毛，麵對眼前這個準備動手推翻一切，甚至連清理局都不想留下的超級癲佬，蛇夫董事在恍惚之間，甚至隱約理解了當年其它董事看自己時的感覺。
他怎麼敢的？
現在的年輕人做事這麼激進的嗎？
該死的，他腦子是不是進屎了？怎麼能想出比我還瘋的法子？
還有……話說我當年那個時候，是不是也幹得有點兒過了？難道……真的應該再保守一點兒？
“你不反對的話，那我就開始說了。”
在蛇夫董事跨越了時空，和當年處處攔著自己的那些老登們，狠狠地共情了一把時，組織好了語言的裏昂則主動開口詢問道：
“你覺得現世如果落在我手裏的話，最終一定會走向毀滅，這個判斷有什麼根據嗎？”
“當然有！”
見裏昂居然主動提起這個，即便知道再嘮下去恐怕會對自己不利，但蛇夫董事仍舊忍不住開口怒斥道：
“你那一套東西完全是胡搞！十三王室有問題，換一批沒有特殊血脈的正常人不就得了？如果直接把所有王國都解體了的話，現世的普通人怎麼活？”
裏昂聞言眉梢一揚。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沒有王室在頭上騎著，普通人連活著都不會了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蛇夫董事瞪眼道：
“你根本就什麼都不懂！你知道一個能夠管理上億人，保證所有人能夠基本安穩的組織，到底有多難建立嗎？你把十三王國都解體了的話……”
“我如果真的把十三王國都解體了，一定是在它們本身已經失去了存在意義的時候。”
打斷了蛇夫董事的話後，裏昂不急不緩地道：
“我和維羅妮卡討論過，等旅鶇消化了柯羅克王國的技術和工匠，搭建好與北境王國之間的交易渠道，局麵徹底穩定下來之後，下一步就是盡可能地普及教育，以及開始建設覆蓋整個王國的基礎通信設施。”
“那個維羅妮卡是？”
“喏。”
抬手給蛇夫董事看了眼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讓他自己理解後，裏昂繼續開口道：
“治理一個人口上億的國家，確實是件極為困難的事，但‘治理’這個行為本身其實並不複雜，最核心的要求無非是兩點，一個是有足夠的人手去處理各種事務，另一個則是快速準確的信息往來。
隨著教育的普及，有能力處理各種事務的人自然會逐漸變多，再經過針對性地考校和培養後，完全能夠慢慢替換掉各大王國原本的文官體係，盡量平穩地完成過度。
而基礎通訊設施徹底覆蓋後，信息流通的速度會比現在快上不知道多少倍，原本由於信息往來過慢，隻能下放權力而出現的大小貴族、封地領民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也就全都可以淘汰掉了，最後則是國王和……”
“這些隻是你的設想！”
聽到這裏時，蛇夫董事忍不住反駁道：
“你怎麼保證你選出來的這些人，不會成為新的貴族和‘王室’？就像你之前說的那樣，等他們掌控了權力之後……”
“活著的時候管不過來的話，那就死後一起算總賬唄。”
“？”
在鏡世界裏翻了翻後，裏昂找出一本地府分局的宣傳冊，翻到十八層地獄的介紹頁後，笑瞇瞇地遞了過去。
“現在雖然還沒完全建好，但也已經湊得七七八八了，年底之前一到十八層肯定能全部開放，到時候歡迎你下去參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