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講,這守歲人的門道,聽著確實有些詭異,細(xì)思起來,甚至還有些恐怖。
常人都隻為了求活,守歲人居然求死?
怎麼聽都有些離譜。
不過,偏生這詭異恐怖的法門,正是自己的對癥良藥。
自己守著具死人身子,全靠了血太歲這等神物才能與常人無異,但就算是血太歲,也是治標(biāo)不治本,而守歲人這煉死為生的法門,卻是恰恰可以解決自己這具身體最大的問題。
“不過……”
得傳了法門,胡麻也知道了自己下一步的修行需要謹(jǐn)慎。
老掌櫃叮囑了,法不外傳,修法之路,頗有些怪異,自己卻是不能被其他的夥計看到的。
看樣子,還是得讓周大同,去睡一段時間的大通鋪。
正想著時,迴到了偏屋,卻發(fā)現(xiàn)周大同居然沒在屋裏,鋪蓋卷都沒了。
他有些好奇,過去了一問,才見周大同有些驚悚,連連搖頭:“胡麻哥,我不跟你睡了!
“?”
胡麻感覺周圍夥計們看自己的眼神都變了,忙訓(xùn)道:“胡說什麼,睡的好好的……”
“不行不行……”
周大同連連搖著頭,拉他到門外,小聲道:“你們胡家那小鬼還跟著呢吧?”
“我剛剛……”
愈說表情愈慌:“剛剛看到你床裏那把劍,正在自己動……”
“額……”
胡麻倒是一聽就明白了什麼事情,讓周大同不要亂說,自己則端了油燈迴到房裏。
一抬頭,果然看到了是小紅棠坐在房梁上,在擺弄那把紅木劍。
別的事物到了小紅棠手裏,往往常人便看不見了。
就好比婆婆留下來的那個籃子,小紅棠心裏惦記著婆婆,每天都隨身帶著,但別人是看不見的。
胡麻若從她手裏接過來,在別人眼裏,這也就像是胡麻手裏,忽然多了一個籃子似的,看起來場景離奇,但跟變戲法似的奇妙。
胡麻聽二爺講起過,這是小鬼會遮住東西的原故。
有些厲害的,小鬼還會遮人呢。
把人擋住,別的活人,就看不見這個人了,這個人,也看不見其他的人。
當(dāng)初小紅棠騎到崔蠍兒肩膀上,蒙著他眼睛,崔蠍兒便暈頭轉(zhuǎn)向,提起了拳頭也不知向哪裏打,便是這個原因。
但如此,這把木劍卻又不一樣。
小紅棠抱在懷裏玩耍,木劍卻仍然可以看得見,就跟自己飄在了空中一樣。
也難怪周大同嚇的連夜搬家,不肯跟自己睡了。
心裏鬆了口氣,胡麻瞧著小紅棠抱了老物什,愛不釋手的樣子,胡麻也覺得有些奇怪。
笑道:“伱不怕這把劍?”
他昨天晚上可也是親手試過的,這個老物件,威力很是不俗,自己仿佛隻用三成爐火,便可以揮出七成爐火的威力來,那些邪祟挨著一下,便要身負(fù)重傷。
小紅棠好歹也是邪祟裏的一類,遇著了二爺那一身恐怖的爐火,她也害怕,但為什麼,對這老物件倒如此喜歡?
“不怕!
小紅棠抱著那把木劍,縮在了房梁上,道:“老物件抱著舒服!
胡麻也是好奇,多問了幾句,才明白了過來。
這等老物件,確實有靈性,被靈力洗過,類似於打通了筋脈,自己使它,爐火暢通,還能激起劍中靈性,所以威力非凡。
但自己不用時,這劍裏便沒有火勁。
小紅棠喜歡它,是因為陰氣在這劍中,同樣暢行無阻,這種事物最能讓小紅棠安心,便如每天呆在房梁上一樣。
雖然自己如今基礎(chǔ)較差,還搞不懂這裏麵的細(xì)微差別,但小紅棠喜歡就好。
胡麻放下了油燈,看向自己左手,已經(jīng)血脈不通,生機(jī)斷絕,自己甚至無法感知到它,便知道這隻手已經(jīng)死的差不多了。
便在房裏,割下了一截床單,纏在了左手之上。
自己隻需按著老掌櫃教的法門,重新激起這隻左手,身體便有一部分活過來了。
如今,自己實現(xiàn)了獨屋獨梁的小夢想,治好自身問題的法門也得到了。
就連小紅棠想要的老物件,也拿到了。
心裏倒是有了種些歡喜滿足的感覺,自轉(zhuǎn)生以來便壓在心頭的重?fù)?dān),輕快了不少。
至於後麵的事情……
他微微沉吟,記起了自己在內(nèi)院裏,得老掌櫃傳法時,那躲在了內(nèi)院屋裏糊了白紙的的窗戶後,偷偷瞧著自己的目光。
那究竟是誰?
定然不是老掌櫃的小廝,也不是那個在內(nèi)院做飯的老仆人。
如果自己直覺不差,應(yīng)該是個女人!
但自己來到了這莊子時日也已不短,怎麼從來沒有見過她?
事實上,除了剛來時掌櫃跟小胡子管事這兩個老不正經(jīng)叫來的陪酒娘子,自己在這莊子裏,就沒見過有女人的存在呀……
她一直在內(nèi)院裏躲著?
另外,老掌櫃不肯讓自己拜師,卻又說將來有用得著自己的地方,那又是什麼?
名義上,這似是說明年開春,需要自己幫手。
但他特意指出來,真是為了說這個?
再就是,自己如今得傳了法門,看似一切順利,也是自己爭取得來的。
但對於老掌櫃這種明顯有著自己認(rèn)知的人來說,自己送出去的那塊奇異太歲,自己這紅燈娘娘會青香弟子的身份,再加上自己將來的用處,真就抵得過他們心目中這守歲人法門的價值了?
二爺,還有二鍋頭,可都囑咐過自己學(xué)法的艱難啊……
老掌櫃傳了法,胡麻心裏是領(lǐng)這個情的,卻也沒有把所有人都想成聖人的習(xí)慣。
天上掉的陷阱,吃著容易硌牙。
“唿……”
這些問題,胡麻仔細(xì)的想了一下,終究還是搖了搖頭。
他希望這個世界上,全是好人,那樣,自己也就可以做個心安理得的好人了。
默默想著這些,他躺在了床上,慢慢行功,同時也想著。
防人之心不可無,無論老掌櫃將來是有地方用得著自己,還真的隻是為了身邊有個幫手,教了自己這法門,自己都要多藏一份警惕。
畢竟這煉法之法,精細(xì)入微,一點也錯不得,可能一個地方稍稍改動,自己就成了倒著走路的歐陽鋒了……
保險起見,自己倒該有機(jī)會了問問二鍋頭老兄,老掌櫃傳的法門是否沒有問題。
不過內(nèi)心裏也有點不確定,二鍋頭老兄走的似乎不是守歲人的路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幫到自己。
……
……
“大大,什麼時候才好啊……”
胡麻躲在了自己的小屋裏修煉守歲人的法門時,老掌櫃也滅了油燈,進(jìn)了堂屋。
內(nèi)間裏,有個人已等的著急,一聽見他進(jìn)來,便呻吟的問著。
老掌櫃忙走進(jìn)了側(cè)屋,點起油燈,就見到那個缸裏的女孩,正臉色蒼白的看著自己,缸裏的清水,如今泛著血色,那是許積之前送過來的血食丸。
而女孩的額頭,心口位置,則貼著幾塊青中泛紅的布貼,那是胡麻之前送給他的那塊珍稀太歲,特別調(diào)製而成的膏藥。
“不是止疼了麼?”
他慌忙來到了缸邊,小心替她檢查著身體,神色很緊張。
“不疼了……”
缸裏的女孩抱怨著:“但我不想再呆在缸裏了,大大,我的身子都快被泡爛了!
“妮子乖,妮子乖……”
老掌櫃忙哄著她,看著她確實滿是褶皺的手,也著實有些於心不忍。
但也隻能耐心勸著:“快好了,很快就會好了……”
“法門已經(jīng)教他了,但還要等他學(xué)會哩……”
……
……
同樣在此時的莊子偏屋裏,靜默運氣的胡麻,漸漸沉入了夢鄉(xiāng)。
自來到這個世界,他別的事或許並不勤快,但行功一事,事關(guān)性命大事,卻一直不敢有半點放鬆。
而這,也使得他注意力更容易集中,行功一道,很快便可以做到微妙精準(zhǔn),甚至已漸漸養(yǎng)成了習(xí)慣,便是在行功之中,漸漸陷入了夢中,都沒忘了行功。
恍恍惚惚,來到了那個夢裏的小廟。
如今不是逢零之日,二鍋頭老兄倒是不在,但胡麻竟意外發(fā)現(xiàn)了怪異的變化。
自己正借用爐火,洗涮經(jīng)脈,激起自己的左手生機(jī),而這爐火,在這夢中野廟,顯化的便是那三柱命香。
胡麻意外的發(fā)現(xiàn),隨著自己行功,其中一柱在爐裏的命香,正飛快燃燒,香上煙縷,沒入了周圍的暗紅色霧氣裏,竟然又引動了這霧氣的變化,幽幽蕩蕩,流轉(zhuǎn)起來。
命香明顯的正在消減,但又不是浪費,而是轉(zhuǎn)化成了另外一種形式,在自己這破廟之中運轉(zhuǎn)。
旋轉(zhuǎn)變化之間,胡麻忽地看到,香案之後,閃起了隱約的金光。
他心裏微驚,定睛看去,便看到,那赫然是香案後麵,籠於黑暗裏的神像。
如今,那神像的左手之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絲縷金痕,耀耀生光,如同經(jīng)脈裏的生機(jī)模樣。
這一驚,使得胡麻心頭微震,死死盯著。
良久,良久,他已滿眼驚奇,一時不知這神奇如何發(fā)生,倒是隱隱的確定了一件事:“或許,驗證這法門真?zhèn),不需要通過二鍋頭老兄了……”
“自己,就有了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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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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