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下,半臥在榻上的小媳婦本就長得唇紅齒白的,此時更白嫩了,整個人就像在發(fā)光似的。
顧文軒還以為他媳婦曬太陽曬的睡著了,走近時還擔(dān)心她被腳步聲所驚醒,隻是這長長的眼睫毛?
“媳婦兒?”
“啊,迴來啦?”
太假了!
還揉眼睛了!
“剛剛在想啥?”顧文軒好似不經(jīng)意之間問出話,根本沒想周半夏迴話地收迴想捏一下她臉的爪子舉起試風(fēng)向。
“我在想黃縣尉會不會也留了筆銀子存他那個錢莊?”
你當(dāng)那是瑞士銀行?
顧文軒徹底繃不住笑噴,黃縣尉有沒有還有資產(chǎn)瞞報不好說,但如同吳老爺一般留了筆銀子存錢莊不可能的。
“黃縣尉的資產(chǎn)被定性了,屬於贓款,一被舉報,後果嚴(yán)重了,知法犯法,哪個錢莊敢包庇。”
說著,顧文軒掃視一圈,丫鬟婆子的規(guī)矩算是調(diào)教出來了,見他迴來,不用他示意也知主動避開。
可有些事情,不是擔(dān)心隔牆有耳,而是說出來聽著就過於沉重,不提也罷,“林大夫來把過脈了?”
“是滴。”見顧文軒話鋒一轉(zhuǎn),周半夏便順著他的心思,“和昨天一樣,好了著,所以我出來曬太陽了。
還有大嫂那兒,大哥昨晚帶迴來的東西,我也讓人送過去了。倒是小河,這兩天怎麼老待大爺爺那兒了?”
“小家夥有誌氣啊,不是又要到一年一度的縣試了,你大爺爺又給開小灶了,小家夥就想看看他們怎麼備考。
我問他,他還不好意思了,還讓我不要和你說,說他想瞅瞅他自個和今年去考縣試的師兄差距有多大了。”
那大了。
如今隻能算熟讀四書,還有五經(jīng)就算隻選本經(jīng)專攻,還沒得很,等十歲能過縣試已經(jīng)很有讀書天賦。
“別說穿啊,我可和你大爺爺說好了,就當(dāng)不知小家夥這心思,他能主動想觀察想旁聽,多有上進(jìn)心。
隻要保持住這份上進(jìn)心,本身又聰慧,迴頭把他扔給先生,小家夥肯定是你五兄弟裏麵最出色的一個。”
周半夏不由失笑,這糟心的大弟子,時時刻刻不忘惦記著讓叔父帶娃了,“關(guān)鍵還是離不了你引導(dǎo)他。
這孩子是比較聰明,但聰明的孩子想法也多。他還和大江不一樣,誰都有可能驕傲自大,大江不會。
他如今輸誰,比不上你這個姐夫滿腹經(jīng)綸、才華橫溢,少年廩生也足以令人高看他一眼,可他就不會翹尾巴。
我說大江,三姐以你為傲,這傻孩子還臉都紅了,說他自己還有哪哪兒不足的反省,你就引導(dǎo)的非常成功。
把他交給你的時候,我還擔(dān)心他思想容易來個極端,沒想到你教孩子也有一手,如今大江多出色。
勤勉好學(xué)、腳踏實地、自律作舟、不卑不亢,不驕不躁,沉穩(wěn)內(nèi)斂,又孝順又知禮,也就你能教出來。”
謝你誇了!
不是誰都像大江,一個人的成長,童年經(jīng)曆太重要了,又剛好處於思想混沌與迷茫階段,才好調(diào)教啊。
顧文軒嘴角高高勾起,“知道了,我會用心引導(dǎo)小河的,誰讓小家夥是你看重的幼弟呢,不教他教誰。
這小家夥比八郎他們強(qiáng)太多了,先讓他這一次和那幾個考生比一下差距,不壓一壓,要翹尾巴了。
好在這小家夥有一點很像你,有一股氣不服輸?shù)膭蓬^,好生引導(dǎo),我閨女往後最大的靠山說不定就是他——”
“哈哈……”不想笑的,我真的不想笑出聲,周半夏連忙一手捂嘴,一手伸出,“接著說、接著說。”
說毛線!
顧文軒好笑地逮住了她一隻手,“不就說了咱閨女往後搞不好要抱她老舅大腿,這也值得你樂嗬?
有一種情分叫自幼看著長大,拋開大江不適合再待老家不說,年齡差距就注定了小河和咱閨女接觸時間更多。”
不是沒道理,她那幾個外甥侄子,絕不是她不喜歡小孩子才感情不深,就是不在身邊長大不一樣。
而小妹,她就很疼大侄子,可不就是大侄子差不多是小妹看著長大,讀大學(xué)也在一個城市,情分又不一樣。
還有師父,不說堂兄弟,表兄弟又何其多,但能讓師父放在心上的可不就隻有叔父這麼一個弟弟。
於師父而言,叔父才是你同胞弟弟呢,是吧,師父?叔父很好,他有嫡長孫了,後繼有人了……
嗯?
怎麼沒動靜了?
顧文軒說著說著不見周半夏有何迴應(yīng),收迴目光落在周半夏臉上的時候才發(fā)覺她又閉著兩眼。
這次長長的眼睫毛不顫悠悠地抖動幾下,不是被太陽曬的發(fā)困了,就是又看似閉目養(yǎng)神的想什麼事情出神了。
見她姿態(tài)放鬆,神情慵懶,愜意舒適,顧文軒便不再出聲打擾她這種狀態(tài)的將筆墨紙硯在一張畫案上麵鋪開。
別問庭院裏哪來的一張畫案擺放著,何止有畫案,還有畫架、茶案桌椅,包括屏風(fēng)等一整套東西呢。
蘭姨是個懂生活還需要儀式感的講究人,以至於她調(diào)教的丫鬟也懂她們家姑娘在庭院裏曬太陽還要添花瓶插花。
一個冬天下來,花園臘梅,還有花房裏麵的鮮花遭不住她們毒手了,花瓶裏插的樹枝上就多了一朵朵絹花。
陽光明媚,微風(fēng)正好。
一人在畫案那端揮墨潑毫,一人安安靜靜地側(cè)臥在榻上,周大丫很後悔自己這個時辰來她三妹這兒了。
本以為妹夫有在西路院,也是在耳房那個書房裏頭溫書寫字,剛好三丫曬暖在外頭,自個進(jìn)來也不會打擾妹夫。
誰想到這個時辰又不是午後,妹夫就陪三丫待這頭了,爹說的是沒錯,她性子太急了,不改不行。
太莽撞了。
這會兒是來三妹這兒還好說,三妹夫知道她是個急性子,知道她心疼三妹,不會怪她連等丫鬟通報都等不了。
可要是再不改性子,到別人家也這樣子莽莽撞撞進(jìn)去,人家心裏哪能舒坦,不是和顧大朗媳婦一個樣了?
“大姐?來都來了你還想去哪兒,快過來啊,我起來慢了,別等我起來去拉你了,我正好有事找你。”
“麥黃,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