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一早帶上伴手禮去村子穩婆家歸來，正想和她家孩子爹說說她都打定好了，得知陳穩婆姑嫂兩人不介意等三丫生產的時候在邊上學一手，人家婆媳兩人可樂意早兩天住進來，就見正院外鬆內緊。


    不用想，肯定是她家六郎和他爹在上房說什麼大事，還是讓家興守在庭院盯著不讓任何丫鬟婆子靠近上房的大事。


    “娘，我和我爹在裏頭。”


    “聽到了。”


    嗨，還真是孩子娘迴來了，顧二柱原以為是老兒子逗他，不曾想媳婦就近在咫尺，喊一聲都能聽見。


    他稀罕地瞅了瞅老兒子耳朵，“這兩耳好使的都趕上你馬大爺家那頭狼狗了，爹都沒聽到你在外頭。”


    這比喻，聽得顧文軒不禁笑了起來，不等他再開口說什麼，他爹已經顧不上他這一頭，轉身朝外走去。


    這不，還不到廳口門，他娘已經邁進廳，“你出來幹啥？”


    “接你啊。”


    我爹心虛了。


    “就幾步路接啥接。”劉氏好笑伸手推了一下顧二柱，示意他轉身一起進去的，“是我讓家興不要嚷嚷。”


    言外之意她已經知道他們父子兩人在談正經事，原本不想打斷，還特意讓家興不用行禮問安，但還是被他們父子得知了。


    顧二柱很懂他媳婦想要說的是什麼，在重迴原地的同時，他笑道，“沒啥大事兒，咱六郎本來還想你聽聽。


    那頭都說好了？出門挺早，咋去了老半天，還去哪兒了，不會路過誰家又被誰逮住上門坐了會兒吧？”


    “說好了。去的時候，路過孩子三叔家門口的時候見著了孩子三嬸出來，不好說去，隻好說自家瞅瞅。


    我怕我說了去哪兒，孩子三嬸要一起去，到了人家家裏不好說話，五郎媳婦有雙身子，孩子三嬸魔怔了。


    我怕她到人家家裏又打聽五郎媳婦肚子裏頭是男是女，要不說又拿五郎媳婦平日裏吃啥和咱三丫比來著。


    她這當婆婆的剛有個雙身子的兒媳婦，難得心疼兒媳啥都想問，那話頭一扯開，有的嘮了，太耽誤事兒了。


    後來在家裏瞅了瞅，我就在咱們家前頭繞到那頭（穩婆家）了，她們婆媳很樂意過來，我都和她們說好了。”


    顧文軒聽到這裏心裏已經明白他母親剛到家一早去誰家了，“你和我爹不在家這些時日，我也有上他們家了。”


    “你嬸子說了。”劉氏給了老兒子一個“幹得很不錯”的笑臉，“禮多人不怪，是該這樣子。


    人家也講究，你大嫂之前生你小侄子那會兒，我原以為隻有你嬸子帶兒媳來接生，沒想到還是你堂奶奶帶你嬸子來了。”


    顧二柱讚同點頭的，絕口不提別人家當婆婆的是咋給兒媳請穩婆，他媳婦又是咋為兒媳請的穩婆。


    像在村子裏，一般人家都是等兒媳快要生的時候，當婆婆的才帶幾個雞子去請人家上家裏去摸一下肚子。


    誰同他媳婦一樣。


    打從虎妞有喜起，他媳婦這個當婆婆好的啊，隔三差五請人家上門瞅瞅不說，等孩子生了更是不忘給重禮。


    人家婆媳不看一個夫家一個族裏的，光看禮都樂意上門。況且這迴陳穩婆姑嫂都在，還答應指點人家婆媳了。


    要知道陳穩婆姑嫂兩人可不是一般村子穩婆，不單單會祖傳的接生手藝，她們還精通婦人產前產後調理。


    就是沒聽說過來自江南的陳穩婆名頭，看架勢都可想而知。她們姑嫂兩人要指點的話，人家婆媳哪會不動心，


    就像董大夫見妻侄宋大夫來了，可不就還讓他家二郎要跟宋大夫學啥來著，圖得就是想他家二郎醫術再好些啊。


    “你堂奶奶手藝就不是你嬸子能比的，我早前生你大哥那會兒，你爹就說過你堂奶奶手藝比她婆婆還好。


    她們家曆來都是婆婆傳長媳手藝，你堂奶奶還是童養媳，她不光學的年頭長，好像還是天生的吃這一碗飯。


    聽說你這一輩堂兄弟好像個個都是她婆婆在邊上瞅著，讓她動手接生的，是不是這樣子，孩子爹？”


    誰知道，說都這麼說，更誇大的說法還有隻要她動手接生，個個孩子都順順當當生下來，不要誰信的。


    也就周大牛老兩口實實在在懷幾個孩子都順溜得把孩子生下來了，像孩子大奶奶就生過一個死胎。


    他都還記得大伯娘生那個孩子的時候差點沒命，也是打從生那個最小的孩子難產，至那以後沒懷上了。


    但這事兒能說出口？太晦氣了！顧二柱不管心裏怎麼想的，腦袋點得飛快，“是這樣子，她接生的孩子最多。


    但要說她手藝比陳穩婆姑嫂倆人更好，說笑了，人家才是正兒八經的祖傳手藝，還不是一家，還是兩家祖傳手藝。


    像陳穩婆她那嫂子，就是和咱們一道迴來的那個穩婆，你不是知道她在京城都沒閑著，老有人請她上門接生了。


    給的紅封還不少，聽說最少給的都有十個銀錠，是十兩銀子的銀錠，就這，她不樂意出門去接生了。”


    “不是不樂意，說是她家有規矩，要從頭到尾，最少要三個月起照看著才接生，差不多就是要臨產了讓她去，她不想去。”


    顧文軒聽明白他娘什麼意思了，快要生了才被請過去，孕婦前麵什麼情況都不知，風險自然更大，所以人家不樂意接生。


    再一個原因，“多少還是快臨產了再去，擔心無意間被卷入京城那些權貴人家後院陰私，所以更不想去了？”


    劉氏不得不承認老兒子說中了要點，別說穩婆，就是禦醫，有銀子拿也要有命花，否則林大夫之前何必離京避到青州府。


    “管她呢，反正她來了，更有利三丫就行了。”劉氏一語帶過，指著八仙桌上鋪滿的紙張，“你們爺倆談妥了？”


    “差不多了。”顧二柱飛快接過話茬子，“上麵都寫的標的清清楚楚，我有看不懂的哪兒不是還有你。”


    劉氏不由笑了，“這麼說來，我還是很有用的了。還有啥事兒？有，快說，不急的話，先去忙你的。


    我和你爹有事會派人去喊你，快迴去，搞不好大江這會兒都在你那頭等你了，午膳就不用跑我這兒來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