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費(fèi)教書，哪有這樣的道理……”林師兄心中憋屈又無奈。


    抬手就抽了自己一巴掌。


    “讓你嘴賤。”


    隨即揚(yáng)起笑臉：“交，交，咱們立馬就交。一年三百兩是吧？”


    身後讀書人隱隱猶豫。


    玉琴急匆匆從門外進(jìn)來：“公主，方才南國快馬加鞭送信，讓您留幾個位置。他們願意出價千兩，來北昭授課。”


    此話一出，眾人哪裏還敢猶豫。


    “給我報一個。”


    “我我我，幫我報個名，別擠啊，你擠什麼……”


    眾人當(dāng)即爭搶起來，陸朝朝打了個哈欠：“玉書玉琴，一個登記，一個數(shù)錢，缺一不可。”


    “誰進(jìn)女學(xué)當(dāng)夫子，誰就是烏龜王八蛋。希望正式開課時，能看到你們實(shí)現(xiàn)諾言。”


    眾人苦著臉，卻也不敢反悔。


    夜裏，陸朝朝趴在床上嘀咕。


    “三十八萬兩，隻夠修女學(xué)。正愁以後銀錢不夠，沒法運(yùn)營，他們就送錢來啦。”


    “一所女學(xué)配備十六個夫子，一人三百兩，不包食宿。一年淨(jìng)賺四千八。再加皇帝爹爹的補(bǔ)助，害，齊活兒了……”


    第二日。


    天剛亮，門外便早早排起長隊。前幾日鬧著反對的朝臣，親自帶著府中小姑娘排隊……


    “公主，門外全是報名的孩子。”


    “小的三歲，大的十二三歲，人滿為患。”


    不止是世家，普通民眾聽得聖人親自授課，也不由動了心。


    陸朝朝剛露麵，便有婦人牽著瘦瘦小小滿臉怯弱的小姑娘道：“公主，我家小妮兒不願上學(xué)，自願把讀書的名額讓給弟弟，您看能讓咱兒子入學(xué)嗎？”


    “小妮子蠢笨，哪裏會讀書。我兒子聰慧伶俐，長著一副聰明樣，若有聖人指點(diǎn)，定能一飛衝天。”婦人身邊站著個胖乎乎的男孩，與瘦小的女孩形成鮮明對比。


    陸朝朝冷冷掃了一眼：“女學(xué)不收男子。”


    隨即溫柔的看向婦人身邊的小姐姐：“你願意來女學(xué)嗎？女學(xué)免束脩，你若是勤快，以工抵債，可以包吃包住。”


    “公主，她自願讓的！她自願將名額給弟弟。你問她，死丫頭，你是不是自願把名額讓給光宗？”婦人迴頭惡狠狠地看著女兒。


    女孩瑟縮著腦袋，緊咬著下唇。


    “死丫頭，你敢和弟弟爭，信不信老娘打死你。”說完，婦人一巴掌拍在她臉上，將她扇的一個踉蹌跌坐在地。


    臉上霎時五個手指印。


    “我想讀書，娘，我想讀書！”小姑娘帶著哭腔，死咬著不鬆口。


    玉書看的火起：“本書院不收男子，你聽不懂嗎？”


    婦人臉上皺巴巴的，將小胖子推到麵前。


    “您看看我兒子啊，比女兒聰明。您通融通融，姐姐的名額給弟弟，那不是應(yīng)該的嗎！”婦人理直氣壯，女兒都是賠錢貨，讀書又怎麼樣？將來出嫁是外人，兒子才是自己的根。


    姐姐的名額給弟弟，理所應(yīng)當(dāng)！


    陸朝朝掃了一眼，果然，不少人躍躍欲試。


    隻要開了這個口，女學(xué)將會成為一場笑話，會成為眾位耀祖，眾位光宗的天下。


    “當(dāng)然可以。”陸朝朝輕聲開口。


    眾人一愣，隨即露出喜意。


    小姑娘剛要開口，突的，身後黑衣少年從牆腳走出，捂住她的嘴。


    少年滿臉無奈，死死捂住陸朝朝的嘴。


    “去根即可。”少年聲音清冷，帶著絲絲涼意。


    婦人一怔：“什麼叫去根？”


    “剁胯下二兩肉。”


    少年話音剛落，婦人猛地跳起來，拉著兒子藏在身後：“你你你你……我兒子可是家中三代單傳，剁不得剁不得！”聲音尖利，甚至隱隱發(fā)顫。


    少年輕笑一聲，雙眸掃過的地方，眾人皆是後退一步。


    他是認(rèn)真的！！


    原本還蠢蠢欲動的心思，此刻盡數(shù)熄滅。


    “死丫頭，給老娘好好學(xué)，迴來教弟弟！！若不好好學(xué)，看老娘怎麼打你！”婦人當(dāng)即轉(zhuǎn)身，狠狠瞪了眼女兒，便帶著兒子離開。


    小姑娘笑中帶淚，好歹爭取到機(jī)會。


    玉書玉琴驚駭萬分，他怎會從府中出來？


    可想起小公主身上的秘密，似乎也不算離奇。


    “你可是姑娘家，不能胡說八道。”少年好聽的嗓音滿是無奈。


    陸朝朝笑的像個二傻子。


    因著聖人的強(qiáng)勢加入，原本不被看好的女學(xué)，突然變得熾手可熱。


    女學(xué)不看重家世，所有人由大儒親自挑選。


    “給捐款的眾位夫人送個信，她們能獲得一個入學(xué)名額。”陸朝朝想了想，吩咐玉書道。


    玉書親自去各家通知。


    誰能想到呢，當(dāng)初的一絲善念，竟獲得巨大迴報。


    “公主，夫子們到了。”小廝在女學(xué)門口吆喝一聲，所有人都轉(zhuǎn)身看去。


    林師兄硬著頭皮走上前。


    好社死啊。


    眾人將女學(xué)大門堵的水泄不通，這群讀書人臉色大變。


    林師兄走在前頭，閉著眼睛僵硬著臉，高聲喊道：“我是烏龜王八蛋……我是烏龜王八蛋……”一邊喊，一邊捂著臉朝屋內(nèi)走去。


    身後浩浩蕩蕩的讀書人皆是掩麵大喊：“我是烏龜王八蛋……我是烏龜王八蛋……”


    引得眾人哄堂大笑。


    林師兄被羞臊的臉頰通紅，差點(diǎn)當(dāng)場落淚。


    陸元宵抱著一遝書，唇角帶笑：“你們在女學(xué)當(dāng)夫子，朝朝給你們開多少月銀？”


    林師兄腳步微頓。


    “呃……”


    “三……三百兩。”林師兄弱弱道。


    “朝朝這個小氣鬼，竟然能給你們開三百兩。倒是少見的大方……”陸元宵頗有些震驚，她連聖人都訛，居然老老實(shí)實(shí)請夫子？


    林師兄垮著一張臉，額角青筋跳了又跳。


    “是我每年給她三百兩！”


    “我們，付費(fèi)上工！”


    林師兄這迴麵子裏子都丟了。


    他也不知自己怎麼迴事，好似被人蠱惑似的。


    他痛恨女學(xué)搶奪男人資源和地位，也痛恨昭陽公主此舉。但他隻敢背地裏罵，不敢明麵對上。他隻是和同窗坐在茶館罵女學(xué)罵公主……


    正巧見到許氏的貼身丫鬟出來貼告示……


    身邊有人嘀咕：“哎，若女子讀書，將來怕是還要與咱們同朝為官咯。”


    “養(yǎng)大女人心思，將來她們還甘願相夫教子？”


    “若咱們讀書人抱團(tuán)，絕不進(jìn)女學(xué)做夫子。昭陽公主又有何辦法？”


    “對，咱們抱團(tuán)，絕不進(jìn)女學(xué)。”


    “若是有人帶頭，咱們便響應(yīng)他！反對女學(xué)！”


    林夫子聽著聽著，便忍不住帶人去撕毀告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