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當(dāng)裏的客套話，我越聽越感覺別扭，“行了老沈，跟我就別說這種廢話了，你這兩天沒接單子？”


    “接什麼單子？”沈平苦笑，聲音變得有些疲憊，“我手底下一共就那幾個兄弟，之前和你去陳家村的時候掛了兩個，後來到小黃莊，特麼的一次死絕了，現(xiàn)在剩我這個光桿司令，實在沒那閑功夫再培養(yǎng)新人了。”


    術(shù)道這一行，已經(jīng)不再像往年那麼景氣，如今是末法時代，什麼牛鬼蛇神都被打成了封建迷信，而且要培養(yǎng)新人，還真不是那麼簡單就能搞成的，並不是人人都像細猴那麼肯上道。


    “要不然咱們合並吧？”我想了想，抬頭建議道，“你在這一行幹了幾十年，積累的人脈不是我和細猴能比的，我和細猴還算年輕，有啥活，也能多替你分擔(dān)點。”


    其實這件事我也考慮了一段時間，風(fēng)水行業(yè)要想走下去，必須找對路子，我和細猴聲名不顯，就算有業(yè)務(wù)，人家看我倆這麼年輕，也未必會放心大膽地將業(yè)務(wù)交給我們。


    沈平就不一樣了，他算這一行的行老，混了大半輩子，名望、地位都有，跟他合作，我和細猴的業(yè)務(wù)肯定會上漲，也不用天天守著門市發(fā)呆了。


    聽完我的話，沈平眼前一亮，笑著拍拍我的肩膀，“那成，這主意不錯，老哥現(xiàn)在年紀大了，也沒以前那麼肯拚了，有你們在，後繼有望！”


    走進事務(wù)所，細猴正靠在椅子上打瞌睡，我拍拍他的臉，把人叫醒，說起了跟沈平合作的事情。


    細猴對此沒什麼意見，滿口答應(yīng)。


    我們正在店麵聊事情，有個中年人敲門進來，試探著問道，“請問，這裏是看風(fēng)水的嗎？”


    剛說業(yè)務(wù)就有人敲門，細猴趕緊笑臉相迎，把人請進來。


    我清了清嗓子，問道，“大叔，有什麼事，你可以說出來聽聽。”


    隨後，這個中年人愁眉苦臉告訴我們，自己家裏的老人前幾天死了，可怎麼都不肯閉眼，火化過後，家裏老是出現(xiàn)一些詭異的異相，比如半夜冰箱大門會自己打開，衛(wèi)生間的燈關(guān)了又自己亮起來，他媳婦為這事，已經(jīng)被嚇得發(fā)燒了。


    “哦？看來老太太走得不太安詳啊！”沈平眉頭一挑，又馬上追問道，“你媳婦是怎麼發(fā)的燒？”


    大叔苦著臉告訴我們，“她半夜起床上廁所，迴來就告訴我?guī)�所有東西，還說……還說……”


    這大叔聲音越來越小，臉上也漸漸浮現(xiàn)出了幾分驚恐，我給他倒了一杯熱水，“是病不瞞醫(yī)，不把問題講清楚，誰都幫不了你。”


    “是……小師父說的有道理，”他趕緊點頭，又接著講道，“我媳婦說她上廁所的時候，感覺頭頂上的吊燈在晃，抬頭看見上麵纏了一圈頭發(fā)，還有……還有血流下來。”


    聽到這兒，我基本判斷出他屋裏肯定鬧家鬼了，沈平用銼刀修著指甲，對著上麵吹了吹，“老太太怎麼死的？和你媳婦有沒有關(guān)？”


    “這……”這大叔眼皮一跳，神情有些閃躲，猶猶豫豫地不肯開口。


    “不肯說，還是不敢說？”我翹著二郎腿，冷笑不止，“不想說就算了，請迴吧！”


    這個人的命宮有塌陷，眉毛下?lián)P，抬頭紋比較深，證明日子過得並不是很好，但我看他的穿著，並不像家庭有什麼經(jīng)濟困難的樣子，再加上夫妻宮上有點痣，粉中帶紅，說明家有惡妻，夫妻關(guān)係並不是很順。


    要想日子過得去，頭上總得帶點綠，這種事比較常見，可對應(yīng)老太太死不瞑目，七頭還爬迴來找兒媳婦麻煩，事情就不正常了。


    “我說……我說！”這大叔趕緊從兜裏摸出一盒煙，給我們挨個點上，“老太太是農(nóng)村的，生前跟我媳婦關(guān)係不太好，所以……自從到我家，受了我媳婦不少委屈。”


    “我問的是老人怎麼死的，誰特麼有功夫聽你給我講這些八點檔的狗血劇？”沈平眉頭一沉，臉色不太好看，


    “你老娘的死，肯定少不了你兒媳婦的功勞吧？”


    這人趕緊擺手說道，“這……沒有沒有，隻是間接……她們倆吵架，後來老太太氣得心髒病犯了，沒過幾天，躺在醫(yī)院病床上死的，應(yīng)該和我媳婦關(guān)係不大吧？”


    “行了，交定金吧。”


    沈平把臉別向我養(yǎng)的那盆風(fēng)水魚上麵，拿著魚食投喂，“定金五萬，事成後再收另一半，還有，讓你媳婦到別的地方先待著，算日子，今晚是老太太頭七吧？”


    “是的，”他哭喪著臉，說道，“我聽別人說，假如老太太氣不順，頭七就會變厲鬼上門討債。”


    “還算你聰明，趕在頭七之前過來找我們。”細猴把一份合同遞到他手中，“簽吧，交完定金請迴，我們會及時趕到的。”


    “這……你們不會收了定金不管吧？”這人眼珠子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明顯透露出對我們的不信任。


    為了打消他的疑慮，我隻好搖頭笑笑，“算了，細猴你先陪他一塊過去吧，晚上我再過來。”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 敲門


    簽完合同，細猴拎著一個大挎包跟他一塊走了，沈平靠過來，看著我手裏的合同，眉開眼笑，“行啊，你小子弄得還挺正規(guī)的。”


    “沒辦法，有合同好辦事。”我把合同收好，放進抽屜裏，迴頭對沈平說道，“今晚一塊去吧？”


    “沒問題，這算咱倆合作的第一單生意，當(dāng)然得走在一塊，搞個開門紅了。”沈平懶洋洋地朝著椅子上一躺，瞇著眼睛說道，


    “這樁買賣，很明顯是兒媳婦不孝順，害了老娘，所以才會趕在頭七這天迴來索命，調(diào)解這事我有經(jīng)驗，你就看好吧。”


    我抽了一口煙，問道，“你報出來的價格怎麼這麼貴，把我都嚇到了，這一家看起來不像特別有錢，會不會太黑了？”


    “黑嗎？”沈平冷笑著搖頭，打斷我的話，“幹咱們這行，都是把腦袋掛褲腰帶上去拚，幹這事風(fēng)險比販毒還大，可別忘了我那幫兄弟是怎麼死的。”


    沈平說得也有道理，認識我們之前，他手下養(yǎng)著十幾號人，吃飯穿衣，哪一樣不需要錢？而且小黃莊連續(xù)掛了十來個兄弟，都是沈平在負責(zé)贍養(yǎng)安家，這錢可不都是大風(fēng)刮來的。


    到飯點，我們隨便找了家飯館點了些菜，酒足飯飽，正要離開，餘光卻瞥見一道很麵熟的身影，從我身邊走過。


    我趕緊拉住沈平，對他使了個眼色，“你看那小子，像不像之前陪唐教授一起去老魏家買蟲卵的家夥？”


    沈平頓時來了精神，用餘光朝著那邊一打量，點點頭，“沒錯，看來他應(yīng)該是唐教授手下的學(xué)生，真巧，在這兒也能碰上。”


    我問道，“這小子看起來像是在等人，要不要過去盤盤道？”


    “算了吧，你看他那副樣子，一看就知道是個普通人，一個念書的孩子能懂什麼？”沈平搖頭，拒絕了我的建議，“隻要目標(biāo)還是先放在哪個老教授身上，這時候過去盤問，萬一他把事情告訴了唐教授，打草驚蛇可不好。”


    “那行，聽你的。”我點頭，和沈平一塊走出了飯店。


    可沒等走出多遠，背後卻傳來一聲尖叫，“臥槽，不好，死人了！”


    死人了？


    我和沈平下意識停下腳步，轉(zhuǎn)身望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從位置上判斷，應(yīng)該就是我們剛才吃飯的那家飯店。


    “去看看！”沈平轉(zhuǎn)身就往後跑，我倆急急忙忙來到飯店門口，一眼就看見靠窗的位置上，那個之前還在等人的年輕人，居然悄無聲息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