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巴長老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斧子娘身上，見她睜開眼，立刻盤問道，“快說，你是怎麼中蠱的？”


    肚子娘雙眼無神，直勾勾地盯著地板，聲音不摻雜絲毫情緒，“不知道，我和斧子上山采藥，途中碰見了一個女人，喝了她送給我們的水，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那女人長什麼樣子？”黑巴長老又沉聲問道。


    “不知道，想不起來……”斧子娘身體搖搖晃晃，肩膀開始顫抖，仿佛在承受著什麼。


    “不好，她身體太弱，根本承受不了噬魂蠱！”黑花婆婆看見肚子娘的狀態(tài)，立刻出聲提醒道，“大長老，快把蠱抽出來！”


    和麵對黑花婆婆的催促，黑巴長老卻渾若未覺，用手緊扣著斧子娘的雙肩，大聲道，“快說，那女的究竟長什麼樣……”


    可他說剛脫口，眼前就閃過一道光，黑花婆婆手拿銀針，快速刺進了斧子娘的後腦，結(jié)出一個手印，輕輕往下一壓，之前闖進斧子娘身體中的那股黑線，又給她強行逼了出來。


    這股黑線一離體，斧子娘的身體立刻就倒下去了，變得氣若遊絲，臉色蠟黃，滿頭都是大汗。


    “黑花，你這是什麼意思？”大長老臉色一沉，本就黝黑的老臉顯得更加深沉，用質(zhì)問的語氣對黑花婆婆問道。


    “大長老，你隻顧問出消息，卻沒考慮到族人的死活，難道你的心比鐵石還硬嗎？”黑花婆婆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又指著斧子娘的身體冷叱道，


    “她根本受不了你的噬魂蠱，就算你再問下去也不會得出任何情報，反倒會害她丟掉性命。”


    “婦人之仁！”黑巴長老鼻孔裏冷哼了一下，將那道黑線收迴手肘，站起來說道，“行，你是大祭司，你說了算！”


    這老頭脾氣又臭又硬，完全不把大祭司放在眼裏，族長見狀，輕輕咳嗽了一聲，“都不要再吵了，現(xiàn)在應(yīng)該做的，是想辦法查出究竟是誰搞的鬼！”


    說到這裏，族長頓了一下，迴頭看了看我和陳玄一，笑道，“兩位小友，我們有點事情要商量，請你們在外麵先等一會，好嗎？”


    “不會避諱他們，”


    黑花婆婆等族長說完之後，才開口講道，“這兩個小子，一個是玄虛的徒弟，另一個則是圓光大和尚的弟子，白苗寨之所以能夠延續(xù)至今，那兩人居功甚偉，不能算外人。”


    聽黑花婆婆替我們做起介紹，族長很詫異地看了看我和陳玄一，點頭道，“好吧，既然是他們倆個的徒弟，那就留下來。”


    黑巴長老則淡淡地瞥了我們兩眼，輕哼了一聲，似乎挺不屑的。


    我不知道瘋道人之前在這個苗寨曾經(jīng)幹過些什麼，不過看著三位老人的反應(yīng)，似乎與他很熟悉，便主動和陳玄一站在了牆角，沒有搭話。


    當(dāng)場麵安靜下來之後，大長老冷哼了一聲，“還有什麼好商量的，除了黑雲(yún)苗寨，還會有誰暗算我們的族人？”


    隨後，他又把目光轉(zhuǎn)向黑花婆婆，明裏暗裏都是針對，“我早說過，寨子不能由女人掌權(quán)，婦人之仁遺禍不小，當(dāng)年本來就應(yīng)該趁勢一舉把他們滅掉！”


    黑花婆婆見他說起自己，頓時冷眼相對，“大長老說得輕巧，黑雲(yún)苗寨的大祭司哪有這麼好對付，你當(dāng)年和他鬥蠱，最終卻慘敗收場，而且他手下還掌握著十幾個蠱師，論實力，一直都穩(wěn)壓我們一頭。”


    大長老臉皮一抖，恨恨地說道，“當(dāng)年我鬥不過他，不代表現(xiàn)在也是一樣，現(xiàn)在人家都打到家門口了，你說怎麼辦？”


    其實我也看出來了，白苗寨缺乏一個真正的領(lǐng)頭人，盡管大祭司地位尊崇，可黑巴長老根本不買婆婆的賬，而麵對他們的爭吵，這個族長又表現(xiàn)得太柔弱，一直都睜一眼閉一眼，這樣下去，怕是吵到天亮都不行。


    兩人誰也說不服誰，隻好將目光轉(zhuǎn)向族長，期待他能拿個主意。


    族長老態(tài)龍鍾，坐了一會，自己差點都快睡著了，見大家全都看向自己，才開口說道，“這件事還沒調(diào)查清楚，誰也不確定對族人下手的究竟是不是黑雲(yún)苗寨，我看不如……”


    “族長！”沒等他說完，黑巴長老居然站了起來，“你實在太軟弱了，這樣下去，苗寨會一直陷入被動，不行，我咽不下這口氣，一定要找他們算賬！”


    說完這話，他竟然轉(zhuǎn)身就走了，而黑花婆婆則臉色一寒，喝道，“站住，沒有我和族長的命令，誰也不能擅自行動。”


    大長老迴頭冷笑道，“黑花妹子，雖然你是大祭司，但你可別忘了，族人的安危，我這個做大長老的也必須負(fù)責(zé)，想用大祭司的位置來壓我，省省吧！”


    “你……”黑花婆婆無言以對，隻能坐下來，冷眼看著他離開。


    我心中大為好奇，直到這個大長老走遠(yuǎn)之後，才輕輕扯了扯巴熊的衣服，小聲問道，“大長老的權(quán)利這麼大，可以無視族長和大祭司嗎？”


    其實我一直很疑惑，按照常理，苗寨的大小事務(wù)應(yīng)該是由族長說了算，至於大祭司，則屬於一種信仰和象征，一般不會插手苗寨的事情，可白苗寨的權(quán)力結(jié)構(gòu)，似乎和我想象中的有偏差。


    巴熊苦笑了一聲，搖搖頭，沒有說話。


    直到族長也站起來，離開這裏之後，他才走到院子外麵，小心對我說道，“你還看不出來？族長和大祭司，包括大長老，他們?nèi)齻�是兄妹關(guān)係，大祭司的位置本來應(yīng)該是黑巴長老的，就因為他輸給了現(xiàn)任大祭司，所以族長才會讓他做大長老，實際上按照我們苗寨的規(guī)矩，根本沒有大長老這個職務(wù)。”


    我去，看來裙帶關(guān)係在哪兒都有啊，一個寨子由三個人同時說了算，不亂套才怪。


    我又問道，“那大長老去找黑雲(yún)苗寨的麻煩，族長打算怎麼辦？”


    “大長老脾氣太倔，誰的話都不好使，族長年紀(jì)大了，根本拿不出主意，看來這次很有可能會真的和黑雲(yún)苗寨火並，隻希望事情不要鬧得太大吧。”巴熊搖搖頭，神色中充滿擔(dān)憂。


    “巴熊首領(lǐng)，你快帶人跟上去看看，黑雲(yún)苗寨不是那麼好闖的，最好能把他勸阻迴來！”黑花婆婆不知什麼時候出現(xiàn)在了我們身後，對巴熊說道。


    “是，大祭司！”巴熊點頭，又對我們打了聲招唿，轉(zhuǎn)身就離開了。


    我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總覺得有事情會發(fā)生，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黑巴長老和巴熊相繼離開，我卻總有一種感覺，這兩人不過是葫蘆娃救爺爺，一個個排著隊去送人頭。


    “婆婆，事情鬧得這麼大，你不管管嗎？”直到兩人都離開之後，我才對黑花婆婆問道。


    “我這個二哥脾氣太倔，讓他碰碰釘子也是好事，省得整天太目中無人了，黑雲(yún)苗寨雖然有很多厲害的蠱師，不過憑他的本事，脫身迴來是沒問題的。”


    黑花婆婆搖了搖頭，很無奈地說道，“由著他去吧，否則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這兄妹幾個人的關(guān)係還真是奇怪，不過既然連她都這麼說了，我也不好多嘴。


    繼續(xù)待了一會，我正打算招唿陳玄一離開，這時候，寨子裏卻跌跌撞撞跑出一個苗人，邊跑邊喊道，“不好了，大祭司，寨子裏有鬼……有鬼！”


    正文 第四百零三章 大禍臨頭


    苗人擅長用蠱，可對鬼魂之事，卻了解得並不算深，而且並非所有苗人都會練蠱的，大部分族人都是普通人，見了鬼，難免會害怕。


    很快，視線中就跑出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對著黑花婆婆大喊道，“鬼……鬼呀！”


    “叔，怎麼迴事，你說清楚鬼在哪兒？”沒等黑花婆婆開口，我便已經(jīng)提前握住了這個苗人的手，問道，“好端端地怎麼會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