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淵身子一抖,身前的桌案‘哢嚓’一聲裂成兩截,滿臉錯愕。
來衡山城的路上,他就不止一次的猜測過,那件傳說中的龍虎養(yǎng)生爐會在哪裏,卻沒想到……
“你?”
秋長纓有些驚詫,循著他的目光,隻看到了馬車的棚頂。
“……脖子有些僵硬。”
黎淵按了按後頸,將手裏的卷宗合上,隨手掀開車簾。
龍虎寺半在城中,半在山上,此刻馬車從山門駛?cè)耄@是一條寬敞筆直的道路,直通向龍山之下,兩側(cè)盡是各種建築、房屋。
而那一道玄色光芒,正是來自於龍山。
“那是?”
驅(qū)車的是個中年漢子,黎淵掀開車簾時,也就勒住馬車,見他看向龍山,微笑迴答:
“迴師叔,那是龍虎內(nèi)門。”
說話時,他跳下馬車:“龍虎二山,除了內(nèi)門弟子之外,尋常弟子不得允許不能入門,馬車也隻能停在此處。”
不遠處,龍山下是一座涼亭,有幾個弟子在其中交談飲茶,以此劃分,來往馬車多不超過此處涼亭。
“內(nèi)門嗎?”
黎淵走下馬車,也不遮掩,好奇的打量著這座傳說中的龍山,龍印禪師曾經(jīng)騎乘的那條蛟龍後裔,就居於此山中。
於遠處觀望,於近距離打量是不一樣的,於此處,黎淵隱隱能察覺到類似玄鯨之氣的氣息,稀薄而縹緲。
但他這一年裏,幾乎每日都在接觸玄鯨之氣,加之那玄色光芒如此刺眼,自然不會認(rèn)錯。
‘整座龍山,或許連同那座虎山,就在龍虎養(yǎng)生爐裏麵!’
雖隔著老遠,但黎淵心中幾乎可以確定,一時也不免有些震動。
無數(shù)武者追尋的天運玄兵,僅僅是疑似,神兵穀就被迫遷徙,幾乎被滅門,但龍虎養(yǎng)生爐就這麼堂而皇之的擺放在這裏?
“師弟。”
這時,顏三星也走了過來,將一塊令牌遞了過來:
“這是你的令牌,日後進出內(nèi)門時用得上,沒有此令,擅闖內(nèi)門乃是重罪,師弟切記!”
“多謝顏師兄。”
黎淵接過令牌,這令牌的材質(zhì)與之前宮九川那枚相差無幾,上刻有‘黎’字。
“舉手之勞罷了。”
顏三星微笑,卻是看了一眼驅(qū)車的弟子:“老六,你帶這位……”
“迴長老,弟子秋長纓。”
“嗯,帶這位師妹去登記造冊,走你黎師叔舉薦的路子。”
顏三星吩咐。
“是!”
那弟子應(yīng)了一聲,拱手示意,秋長纓將卷宗遞給黎淵,隨那弟子遠去。
“有勞顏師兄。”
黎淵知曉顏三星在有意示好,但他也不會因此拿捏姿態(tài),仍是拱手道謝。
“師弟見外了。”
顏三星笑意更濃:“說來,以師弟的天賦,入宗本該是大事,奈何道主、虎主領(lǐng)諸位堂主下山,而龍師叔閉關(guān)又無人敢打擾,所以……”
黎淵心下微動,壓下對養(yǎng)生爐的好奇,詢問道:
“莫非是帝都那件事?”
摘星樓主刺王殺駕之事,他可始終記得,畢竟,雖然一個任務(wù)都沒接,但他和摘星樓的關(guān)係已經(jīng)很深了。
不說那一走好些年的大哥黎嶽,老韓、公羊羽可都也早就加入了摘星樓,還是金牌殺手。
“摘星樓行事太過兇戾了,屢屢刺王殺駕,泥人還有三分火氣,遑論是一國之主?”
顏三星沒有隱瞞,主要這件事早已傳開,不止是諸道州,便是府郡一級的宗門也早已知曉。
不過他知道的自然更為詳細。
兩人緩步走向內(nèi)門時,顏三星詳細說起。
從鎮(zhèn)武王出關(guān)、摘星樓主出現(xiàn)在帝都……直至重傷隱遁。
先後,居然牽扯到四尊陸地神仙。
鎮(zhèn)武王、邪神教主、散人申奇聖,這都是名列神榜的大宗師,鎮(zhèn)武王更是數(shù)十年不易的天下第一人。
“先後與三位大宗師交手,居然還能退走?”
黎淵心下不免咋舌,他可是記得,江湖傳言中,那位鎮(zhèn)武王可是手持‘伏魔龍神刀’的。
“事關(guān)陸地神仙,到底如何卻沒人知道了。”
顏三星搖頭:
“但那位摘星樓主可也是不世出的奇才,據(jù)說她在龍魔心經(jīng)上的造詣,直追當(dāng)年的龍魔道人,武功早已到修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顏三星有些向往,卻也歎氣。
他的天賦極好,當(dāng)年也曾名動諸府,但煉髓後已多年不得寸進,換血都遙遙無期,對於大宗師,也隻有崇敬了。
“直追龍魔道人?”
這個評價可就極高了,黎淵心中轉(zhuǎn)念,他記得,那位龍魔道人,疑似是古往今來,唯一一個易了萬形的武者,傳說中的傳說。
“顏長老。”
兩人交談之間,也來到了涼亭旁,那幾個弟子紛紛起身行禮,餘光也不住掃過黎淵,例行檢查了腰牌。
於此處,黎淵的感應(yīng)就很強烈了。
以這涼亭為限,前後幾乎是兩個不同的世界,這口龍虎養(yǎng)生爐的玄兵秘境,覆蓋了龍、虎二山……
‘真是大手筆啊。’
自來龍虎寺,黎淵隻覺眼界被拔高了許多,神兵級的山門在前,玄兵秘境涵蓋群山在後。
僅從這兩點,就可以看出開創(chuàng)龍虎寺的那兩位無上大宗師的氣魄。
“嗯?”
收迴腰牌,顏三星正想招唿黎淵上山,突然間心頭一跳,看向山上。
卻見山道之間,十?dāng)?shù)人結(jié)隊而下,有僧有道,且不乏身穿道袍卻剃光頭的,顯得十分怪異。
黎淵也被吸引了注意力,那領(lǐng)頭的大和尚,實在紮眼。
他身寬若牆,高近九尺,寬大的烏金袈裟都蓋不住其魁梧雄壯的體魄,更可見其膚色飽滿,色澤猶如積年的象牙。
溫潤而厚重。
“鬥月師弟!”
見得這大和尚,顏三星微微一驚,山腳下一眾弟子也紛紛行禮。
鬥月和尚,渾天堂兩大副堂主之一,大龍門主龍夕象的親傳三徒弟……
“鬥月師兄!”
黎淵行禮,心下微驚。
這大和尚的膚色體魄,明顯是將龍禪金剛經(jīng)修到了極高境界,且兼修多門橫練。
隻是站在麵前,都有種山崩在即之感,令他不得不提起精神來。
“黎淵。”
大和尚人高馬大,聲音卻很平和,他打量著黎淵,點點頭:
“師尊閉關(guān)前雖沒吩咐,但他大抵是忘了……我來接你入門。”
“黎師弟入門事宜,都已辦妥當(dāng)了。”
顏三星開口,他多少是有些發(fā)怵這大和尚的,但到底入門更早,平日也無恩怨,笑著說道。
“多謝顏師兄。”
鬥月和尚很講禮數(shù),拱手道謝,這才轉(zhuǎn)身迴山。
黎淵看了一眼顏三星,後者笑笑點頭,這才緩步跟上。
涼亭前,是大片的建築、弟子居住地,演武場等等不一而足,而山道清幽,隻隱隱可見林木間有廟宇。
嗡~
一步踏過,黎淵真切感受到了,類似於之前出入玄鯨秘境的感覺,同時,也感受到了若有若無的波動。
“師尊與那叛徒隔空交手後,記起了當(dāng)年的往事,氣悶吐血。”
山道上,鬥月和尚輕聲說著:“有時候,人健忘些,其實也不錯,記性越好,煩惱越多,煩惱越多,命越短。”
“呃……”
還沒真正拜師的黎淵苦笑,自覺的沒有搭話,這大和尚氣息厚重,讓他有些摸不透。
“我曾學(xué)過龍禪金剛經(jīng),雖後來舍棄,但多少也有些心得,如有不懂的地方,可以來問我。”
鬥月和尚也不在意黎淵搭沒搭話,自顧自說著。
“謝過師兄。”
黎淵謝過,餘光仍是打量著四周,他心中著實有些震驚。
這養(yǎng)生爐的秘境,和裂海玄鯨錘的有些相似,卻又有很大的不同,龍山,是真實存在的山,
這秘境根植於群山,猶如朦朧霧氣籠罩,存在,又像是不存在。
他很想停下來仔細研究,但眼下自然不是時候,隻能跟著鬥月和尚,向山上走去。
龍山很大,且不是一座,而是一片,遠比在城中所見更大。
自山腳至山頂,各種廟宇不知多少間,偶爾擦肩而過,黎淵可以感受到濃烈的香火,甚至察覺到了五階香火!
“和邪神教無關(guān),但,香火是真的!”
黎淵有種耗子進米缸的錯覺,又是香火,又是養(yǎng)生爐,又是神兵絕學(xué),一時心中雜念翻湧。
龍虎養(yǎng)生爐也就罷了,他好奇多過念想,但香火他是真的很缺。
“咱們寺裏,弟子分為雜役、外門、內(nèi)門、真?zhèn)鳎渲校鎮(zhèn)麟b有六人……嗯,我曾經(jīng)是,換血後來了渾天堂,做了個副堂主。”
換血!
黎淵頓時迴神,龍虎渾天錘就在渾天堂。
“嗯,此處十三座山峰皆屬於渾天堂,你可以在其中自己搭建一間院子,也可以請人幫忙。”
鬥月和尚駐足山道,指向左側(cè)。
一十三座山峰,根根如劍,筆直而秀麗,山穀間,不乏各種草木,甚至還有農(nóng)田?
“多謝師兄教誨,師弟謹(jǐn)記。”
“嗯。”
鬥月和尚點點頭。
於左側(cè)山道向下沒幾步,黎淵突然停下腳步,看向了密林間一塊熟悉的石碑。
石碑灰白色,高十多米,矗立於山道交叉之地,最高處,清晰可見二字‘龍榜’。
“龍榜第一:龍行烈,換血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