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點了點頭,這些年,趙嘉也給他說過秦國的內部矛盾,甚至不惜以趙國為例,現身說法。
僅僅是一個趙國就有邯鄲和代郡的矛盾,更何況是即將完成一統的秦國呢。
那時秦國和六國貴族間的矛盾,是數百年積累的矛盾。
“請叔父再教扶蘇最後一課!”扶蘇頓首三拜。
言晏坦然接受這三拜大禮,然後才拉著扶蘇的手走出了王宮,前往了羽林衛駐地。
“作為秦國的繼任者,你的性格終究是有些軟弱了,你做事總想著你好我好,想著給各方一個完美的解決和交代,但是跟冒頓的一戰,你應該也看到了,有些東西,不是會全都按著你期冀的完美計劃去實現的!
扶蘇點了點頭,跟冒頓的一戰,讓所有人都知道,計劃有時候是趕不上變化的,有些犧牲是必須的。
“你要記住,無論何時,身為秦國的王者,你手上必須有一支足夠強大,絕對忠誠的大軍,這是你地位的保障,也是帝國的根本!
“所以,迴到秦國,你首先要做的就是,向你父王請求,組建一支專屬於你的大軍!”
言晏繼續教導著扶蘇。
“父王會同意嗎?”扶蘇遲疑了。
身為長公子,手握重兵,這也是公室大忌。
哪怕是父子,也會有所猜忌的。
甚至有禦史以此彈劾他,很容易就離間他們父子的關係。
“如果你不去做,迴到鹹陽,進入秦國官場,你活不過三集!”言晏無奈的搖頭。
言晏其實一直很疑惑,曆史上的扶蘇為什麼會自殺。
除了嬴政給扶蘇的壓力過大外,最奇怪的地方就在於,扶蘇作為秦國的長公子,指定繼承人,在嬴政死後,無論是嬴政身邊,還是留守鹹陽的朝臣,居然都沒有人去通知扶蘇。
如果說是因為蒙恬、蒙毅兩兄弟恰巧不在嬴政身邊,來不及通知扶蘇,那麼其他九卿呢?
王家祖孫三代,馮家父子,李信,這些大將、朝臣,居然都沒有人站出來,這就很詭異。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扶蘇跟秦國九卿、國尉府的關係都很疏遠,所以才導致胡亥矯詔,都沒有一人願意站出來提醒扶蘇,幫扶蘇說一句話。
“扶蘇想知道,如何對待秦國九卿!”扶蘇開口問出了自己的第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你該去問昌平君,問你老師趙嘉!”言晏沒有迴答。
對於秦國九卿,他雖然有情報,但是卻不代表真的能知曉秦國朝堂的局勢,需要更了解的人來解答。
“扶蘇再問,如何對待六國貴族!”扶蘇再次問道。
“這就是我帶你來羽林衛的目的!”言晏笑著,帶著扶蘇走進了羽林衛大營。
很快,典慶就帶著羽林衛一眾校尉趕來。
而其中居然還有兩個熟麵孔,楚國雙雄,季布和英布。
“季布、英布出列!”言晏淡淡的說道。
“末將在!”季布和英布雖然疑惑,但是還是令行禁止,直接站了出來。
楚國滅亡之後,他們也被並州收留,並加入了羽林衛,成為羽林衛中壘營和胡騎營的校官。
“你要迴秦國,手下不能沒有可用之人,叔父送你五員虎將,不動如山,楚國影虎軍團長季布;其徐如林,楚國雷暴軍團長英布;侵略如火,楚國騰龍軍團先鋒大將龍且;其疾如風,神射手鍾離昧,如今為秦國駐楚國壽春大營中的一員弓箭手百夫長;以及並州老丞相虞公之子,虞子期,蜀山虞淵護衛大師兄!
“除了英布和季布將軍,其餘三人你迴到鹹陽後自己去尋找!”
言晏平靜的說道。
“都是楚人?”扶蘇皺了皺眉,有些不解,除了虞子期外,居然全都是楚人。
“你的身份,你身上流淌的血脈,注定了整個秦國最值得你信任的就是楚人,甚至他們會比老秦士族更加忠誠於你!”言晏並不覺得有什麼意外。
扶蘇身上流有一半楚人血脈,在這個重視血脈宗親的時代,楚國的那些落魄貴族隻要不是被逼得沒有退路,有可以效忠的對象,絕對不會玩魚死網破哪一出。
若是扶蘇接納他們,他們甚至會幫著扶蘇穩定楚地,傾全楚國之力去支持扶蘇成為秦王。
英布和季布看著扶蘇,眉頭緊皺,他們已經適應了並州的生活,現在讓他們突然脫離並州,加入秦國,成為扶蘇的幕僚,他們還是有些不適應的。
“你們難道打算一輩子呆在並州,不迴故土?”言晏知道兩人的踟躕,淡淡地說道。
“富貴不還鄉,猶錦衣夜行!孤能給你們的,扶蘇同樣能給你們,孤不能給的,扶蘇同樣能給!”
季布和英布沒有再遲疑,並州不能給的是讓他們富貴還鄉,哪怕他們在並州過得再好,卻對自己的家鄉毫無貢獻,也不會得到家鄉親人的認可。
扶蘇卻不一樣,扶蘇是秦國的長公子,他們成為扶蘇的幕僚,等到扶蘇繼位,他們也能富貴還鄉,為家鄉為親族做出大貢獻。
“至於其他五國貴族……”言晏微微一笑,看向了季布和英布,問道,“若是有人想謀害長公子,你們會怎麼做?”
“殺!”季布和英布毫不遲疑地迴答。
扶蘇一顫,他知道言晏的意思了。
對於六國貴族,拉攏那些願意歸順,願意支持自己的,其他反抗的,直接鎮壓,誅殺!
言晏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道:“時間是治愈一切的良藥,也很容易抹平一切創傷,人的記憶也是經不起時間考驗的。”
“隻有活著的人才有資格談權勢,談其他,死了一切皆空。”
“就算殺了他們影響很大,隻要大軍在手,時間會將一切抹平!”
扶蘇、季布、英布等人都畏懼地看著雲淡風輕的言晏。
他們都很清楚,若是真的按照言晏說的去做,恐怕將來整個華夏中原,會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時間會抹平一切,死人是沒有資格再去談明天的。
若是死的是他們,那麼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
所以,如果沒得選擇,那麼隻能送其他人去死吧!
“扶蘇再問,我的那些兄弟又該如何相處?”扶蘇繼續問道。
言晏遲疑了一下,鄭重地看向扶蘇,然後突然一笑,“打弟要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