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經查證,種種跡象表明,秀珠是卷了珠寶首飾,跟曹墨的庶出弟弟私奔了。
夏禦史聽聞之後,雖不肯相信,但畢竟人已經不見了,加上夏府眾人都說秀珠跟曹白的確是極親近的,既然出了這種事,隻能哀歎家門不幸。
曹墨卻並未十分的怨天尤人,反而時常規勸夏禦史,隻說是曹白不成器罷了,對秀珠卻絕少怨念,也並未就把此事往外張揚開去,也算是保全夏家跟曹家的顏麵。
當初夏禦史就是因看重曹墨為人,才把妹子許配的,如今適得其反,仿佛害了人家一樣,他卻反而以德報怨似的,夏禦史見他如此人品,心中自然越發愧疚,也更敬重曹墨。
是以外頭的人,都隻知道夏秀珠是無故失蹤了而已,雖說也報了京兆尹,卻大海撈針,無處找尋。
一直到此,有不知情的人,隻說是出了意外已經死了,但有那知道些內情的,卻礙於夏禦史麵上,不敢亂說,隻暗地偷笑罷了。
眾女孩子因多半都知道秀妍的姐姐失了蹤,見狀均默然,都不知如何勸說。
夏秀妍紅著眼道:“好姐姐妹妹們,若是有發現或者無意撿著的,且還給我。”卻無人應聲,夏秀妍滿麵淚痕,便又俯身四處找尋。
雲鬟看了她幾眼,又看滿室默然,她因迴過頭來,望著窗外,便迴想方才女孩子們在外頭玩耍的情形。
認真想來,在場的十幾個女孩兒,每個人當時作何動作,是什麼表情,在哪一處位置,她都了若指掌,目光掃過全場,慢慢地找到了夏秀妍所站的方向。
卻見她正從廊下來,低著頭慢慢地走,忽然迎麵兩個女孩兒跑過來,撞了她一下。
夏秀妍後退一步,才又站住了,那兩人你追我趕,漸漸跑遠了。
雲鬟皺眉,瞇起眼睛又重看仔細,卻見在夏秀妍低著頭往前而行的時候,她腰間明明還掛著一個鯉魚躍龍門的小荷包,可是就在那兩個女孩子撞過來之後,她的腰間卻已經空空如也了。
此刻,雲鬟雖然在室內拄著手不動,可人卻仿佛迴到了事發時的那一刻,她站在懵懂的夏秀妍身旁,看著那兩人撞過來,又看她們嘻嘻哈哈離開。
夏秀妍自然不知她的荷包就是在這一刻丟掉的,但是雲鬟卻看得明白,她自然也認得那兩個人是誰。
雲鬟轉頭看向旁側,角落裏,是方才那兩個嬉戲經過夏秀妍身邊兒的女孩子,正竊竊私語,時而露出不屑之色,時而抿嘴一笑,十分得意似的。
正在此刻,忽地有人走到身邊兒,兩人一怔,齊抬頭,卻見竟是崔雲鬟。
雲鬟輕聲道:“還給她。”
兩個女孩兒神色立變,對視一眼,有些不敢相信,其中一個還隻做不知的:“你說什麼?”
雲鬟不動聲色道:“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我不會揭破此事,隻要你們把東西還給她,不然,我不介意跟嬤嬤們告訴。”
兩人皺了皺眉,還要負隅頑抗,忽地有人道:“阿鬟,有什麼事?”
卻見是沈妙英,冷眉冷眼地走了過來。
兩人一見,不等雲鬟開口,便笑著說道:“並沒有事,隻不過,我們正在說,先前玩鬧的時候,仿佛看見過有個荷包似的東西,在後院假山裏,也不知是不是看錯了。”
那邊兒夏秀妍聽見了,慌忙便跑出去找尋。
沈妙英看雲鬟道:“是麼?”
雲鬟一笑:“是……找到了就好了。”掃那兩人一眼,便自去了,沈妙英也才落座。
沈舒窈從頭至尾看著,便在位子上搖著扇子笑。
頃刻,果然見夏秀妍從外迴來,小臉上紅撲撲地有些汗意,手中緊緊地握著那個失而複得的荷包,喜喜歡歡過來,先向著那兩個女孩兒道了謝,道:“多謝姐姐們幫我找到。”
那兩人麵色尷尬,便未曾做聲,隻有些含慍地偷偷看一眼雲鬟,卻不敢發作。
及至放了學,眾學生走的差不多了,沈妙英跟沈舒窈便和雲鬟一塊兒往外,沈妙英問道:“上午是不是她們兩個捉弄夏秀妍呢?那荷包是她們偷偷拿走扔了的吧?”
雲鬟見她已經猜到,又謝她先前出麵,便道:“我無意中看見了,便提醒她們一句,叫他們玩笑不可太過而已。”
沈妙英哼道:“你還當是玩笑呢?她們不過是故意的罷了。”
雲鬟道:“這是為何?好端端地做什麼欺負人?”
沈妙英才要答,沈舒窈輕聲道:“你瞧雲鬟妹妹,她就從來不知這些烏七八糟之事,你這樣的女孩兒家,本也該好生避開此等事,如今……還偏要跟她說呢。”
沈妙英聞言緘口,雲鬟見狀,也不好追問。
沈舒窈便又笑看雲鬟道:“好妹妹,在場那許多人,都不曾看見過她們兩個下手,你如何就留心到了呢?敢情是也‘明察秋毫’不成?”
雲鬟道:“不過是湊巧了罷了。”
三人正往外走,忽然聽見有人大叫了聲:“你們胡說!我姐姐不是那樣的人!”
沈妙英快走幾步,卻見夏秀妍正跟先前偷拿她荷包的兩個女孩子站在一處,其中一個說道:“隻有你被蒙在鼓裏,曹府的人親口說的,是你姐姐跟曹家的一個少爺私奔了……竟做出這樣無恥的行徑,你還拿著這骯髒的東西做什麼?”抬手把夏秀妍的荷包搶了過來。
沈妙英喝道:“你們做什麼?”
那兩人見是她,不覺都有些害怕,忙把荷包扔了,雙雙飛奔著離開。
夏秀妍蹲下身去,把荷包撿起來,忽然放聲大哭:“你們瞎說,你們瞎說,我知道姐姐不是這樣的!”
雲鬟定神看著這幕,道:“這是怎麼說?”
沈妙英見透了消息,便不顧沈舒窈使眼色,把雲鬟拉著走開兩步,就小聲同她說了曹夏兩家的事。
沈舒窈跟在後頭,見她終究忍不住:“你們兩個,倒是對了脾氣了,一個愛多管閑事,另一個也是個閑不住的,隻是不管怎麼樣,這種有失名節體統的事,是絕不能去沾手的,不然,再清白也會顯得嫌疑了。”
沈妙英默不作聲,雲鬟點了點頭,目光一轉,卻見夏秀妍仍孤零零蹲在地上,肩頭一聳一聳地,顯然在哭。
話說這日,雲鬟隨著羅氏來到宣平侯府。
原來去年時候,藍夫人因有了身孕,近來竟喜得貴子,宣平侯大喜過望,在府內大擺了三日筵席,又請了戲酒慶賀。
今日正是第三日上,因前兩日來會的都是王公貴戚,顯赫權臣等,這天卻才算是家宴,藍夫人早就下帖請羅氏跟雲鬟過府。
兩人入府後,到內堂見過藍夫人跟小公子,此刻藍夫人已經出了月子,雖說才生產了不久,然而神采奕奕,大非昔日那種鬱鬱可比,抱著小公子來給雲鬟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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